第138章 梅
回到李府,也就是文试第三比。
裴阳自是觉得,李府是当真气派。
比起皇宫的那种威严大气、金碧堂皇,这里更多了许多文风之气。客厅大院、阁楼书台,大都挂有各种题诗书画。
烟雨石雕,园中梅兰竹菊,花草飘香。
到是来往的才子,都被园中盛开的梅花给吸引了去。
这次倒是便宜一人进来,裴阳劝了好久,才把这位女帝眼线劝在了门外。
此刻难得没人监视跟随,裴阳那是一身的畅快。
自古梅兰竹菊可称“四君子”,品质分别是:傲、幽、坚、淡。梅花作为其中之一。
梅花是人们感物喻志的象征,也是咏物诗和文人画中最常见的题材。
梅花在古代被看作是高洁志士的象征,古诗中也有许多描写梅花的名句。
咏梅,可是文人间的一大乐趣。
这裴阳刚刚走进来,一时间就听见有人在作诗。
“雪中施粉黛,可谓是佳人。这寒梅之丽,可就如夕佳姑娘一般!”
“哪里哪里!许公子说笑了。”
那姑娘虽是有些羞怯,但被人如此一夸,心里自然是高兴许多的。
裴阳摇摇头,人家咏梅是歌颂不屈品质,这小子可好,直接撩起妹来了。
他对此倒无太多看法。
诗文本就是表达的工具,只要不是伤风败俗、天理难容,他懒得去管人家。
当然,他乐意,可就有人不乐意了。
“自古以来,梅花本是芳菲之物,晶莹高洁、不畏严寒,自有百折不挠、倔强坚韧的品格,又有怡然自乐、不与群芳争艳的志气,乃是是高洁志士之像征。许兄此番比拟,却是满口莺莺燕燕,也不怕被人嗤笑了去。”
谁知诗会还未开始,这边就以咏梅之事闹了起来,看热闹的人自是不少,纷纷围在一起议论。
“嚯,是百楚游,谁不知百家一生爱梅,咏梅的诗词只是大千,这次许巧吾,算是碰上钉子了。”
“梅也喻,竹也喻,万物为何都给上一个定义,你又怎知?这梅花是想做雅士,还是美人?说是自古以来,可知梅却有“天下尤物”之说,闺房女子的梅花之妆,莫不也是一种喜爱之明?”
那许巧吾望着在场众人,竟也是越说越是入神:
“梅乃是天下之物?只可你百家喜得,说是高洁雅士。就不得我等所谓凡夫俗子喜得,说声漂亮也是不可?这梅花,可是你百家种满天下?”
“说的甚是!”
“有道理。”
裴阳听了此一番话,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也是点点头。
他不是认同许巧吾的观点,而是对他逆反既定观念的思想表示赞赏。
古人咏梅,并非梅真的咋的咋的,多是借物喻人,抒发志向理想。说是咏梅,其实咏的是自己,也并非什么定义。
思想什么的,放开一点,不要那么守旧死板。
或许时机成熟,自己也可搞个文艺复兴啥的。
那百楚游被说得哑口无言,一张脸红得通透:
“你…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那百楚游离去,许巧吾留在原地,享受众人目光,好生得意。
这时到是李欢欢找到了他,笑容间带着骨子中的妩媚。
望着那边,问裴阳:“二人中,裴公公认可哪一位?”
李欢欢突然的一句,却是吓了裴阳一跳。
他继续靠在墙角,又啃了一口苹果:“都不认可。”
“哦?公公对于这寒梅,还有自己的见解?”
“那可没,不见才子不识佳人。杂家只是觉得,这花儿挺好看的。”
李欢欢眯着眼思考,不明所以,实在想不出裴阳话中的深意。
裴阳哪来的那么多深意,好看就是好看,难看就是难看。
这些个文人才子,就是会想太多。
裴阳啃着苹果,就被人踩了一脚脚背。
那头举头昂兄,看都不看裴阳一眼。
“喂!那个谁谁谁,你踩了我一脚,这不表明一个歉意?”
“你又是谁?”
此人正是刚刚辩口胜出的许巧吾,旁边的李欢欢他到是认识。
这李府的美人千金,京中可是多少文人才子惦记着的。
而李欢欢身边这个年轻人,他实在没见过,该是新来的书生小子。
这小子又是哪里来的闲人,居然有欢欢姑娘陪在身边,真是气煞人也!
想着找找机会找他麻烦,李欢欢他自是不能冒犯,只好拿这个新人小子下手了。
裴阳这下可以对李欢欢说,他不认可这个许巧吾了。
“在下突然觉得,许兄刚刚说得那些,可全都是屁话。”
“哼,新人刚来李府,是想闯出一些名头,这我自然是能理解。但是兄台这般开口,怕是有些不合礼节。”
他一开口,就把起事的源头,往裴阳身上揽。
那边的人刚刚散去,哪儿知这儿又有热闹,又纷纷赶了回来。
“怎么?兄台也想与在下斗诗?”
与京中有名的才子对上,他估计没有多少胜算。
到是这个不知名的小子,一看就是不出名的主,倒是可拿来助长一下自己威风。
听了许巧吾的话,边上的人都开始起哄来:
“辩文到是听得腻了,二位不如就此梅花,各自作诗如何?时间急迫,就不作要求,五言七律皆是可以。”
场下之人皆是喧哗,辩文只是心中有道,自可随意说出来。但作诗却要讲究平仄格律,那是说作就作的。
许巧吾脸色一黑,想了想,就又答应下来。
“好,既然各位雅兴,许某自是奉陪。”
裴阳啃完了苹果,拍了拍手,道:“作一首又何妨。”
古话有言: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抄。
他今天要是输在了这儿,华夏的那些诗人老祖先都会瞧不起他。
“既然这位兄才赏面,就让许某先来。”
他倒是装得一手大气,后作时间多,先作时间少,道义可都给他占完了。
许巧吾假意绕着梅桩,又绕上了场中某位姑娘,开口便是一脸深情:
“皎皎仙姿成,绛罗仙萼英。雪中施粉黛,可谓是佳人。”
一诗作出,无人惊叹,也无人置否。
此诗说是梅花,也是比喻一位美人。
第一句将白雪比作月光,第二句又比作胭脂,虽是油腻,但也是可称中等。
只是一时临时要求作的诗,时间有限,众人自然也不会作太多批评见解。
只是这许巧吾好生狡猾,说是临时,却用了一句刚刚夸另一位女子的诗句,如今又用来夸另一位,实在风流,实在风流。
院中楼台,李曼语望着楼下众人,听完了许巧吾的诗,眼中满是厌恶,又是无奈。
“虽是糙了些,但也是作出了来。这么短时间,他又该如何应对?”
裴阳拍着梅花花瓣,一边思考一边开口。
语气柔和,像是对手下的梅花说的话: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此句一出,众人皆是摇头。
没有华藻形容、没有拟人比喻,只是简单一句描述,平平淡淡,真真切切,并无太大出彩。
“这位公子,怕是要输了。”
只见裴阳没有说话,扫完了梅花花瓣上的灰尘,独自往屋里走着,留着众人一个背影。
“怎么?这是自知不敌,认输了吗?”
“这般做法,实在是丢了文人气节!”
谁知裴阳走到边际,停住了身,整个人漫在飞雪之中,一股孤傲的气度油然而生,作最后一句。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