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看到了自己最难堪的一面
“警察同志，那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林晓努力地保持镇定。
“骨折是很严重的问题，如果司法鉴轻伤，是可以判3年以下徒刑的。”
一个年轻的警察看着林晓一个女孩子，看着装也不是有钱的家庭，“现在对方愿意私了，赔对方一万年块钱，签订和解协议书，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
“那我弟的代码呢？”林晓追问。
“这就不是我们派出所管辖的事情呢。我们这边也没有技术能鉴定到底是谁的。”
“警察同志，我没有那么多钱，再说我们也是受害者啊。”林晓银行卡里只有3000块钱，这还是他们家接下来的生活费。
“那我们只能先拘留你弟弟了。”
林晓再去试图和警察讲道理，对方直接不理她了。
“警察同志，能不能和对方商量下，3000块钱，我真的只有那么多了。”林晓冷静了一会又去求警察，“您和网吧老板说说吧，我弟还年轻。”
那个年轻的警察态度越发不好了，这种快过年的时候摊上这些事烦的狠，“你弟弟还是个学生，你家也不能因为这个毁了他，答应对方的条件，和他们和解，对你们都好。”
林晓找林霄，“你卡里还有钱吗？借我。”
“姐，我不同意和解，我就是坐牢我也不和解。我那个代码能卖十万块，他昧了我的代码，还找我要钱，还有天理吗？”林霄的轴劲也犯了。
他已经把代码卖了，年后就要交了，如果交不出游戏代码，他还要面临赔偿。
“林霄，咱们先把钱赔了，你人出来，我们去法院起诉，代码一定要的回来。”林晓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霄留案底。
林母在旁边哭着数落林晓，“我就说回老家过年，你弟也不会出这事……”
林晓心如死灰，为什么总是这样，生活刚有好转，就会被打到谷底。
从小到大，每一次，她那么努力地生活，然后被生活打败。
林晓走到派出所院子里，冷风往脸上吹，林母以为林晓要逃，慌忙追了出去，却见女儿站那一动不动，一时间也吓坏了。
她爱自己的女儿，只是没有儿子多，也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多。
林晓在派出所里太热，出来吹个冷风，想办法。
李慧，不行，她家她不管钱。
尚文娟，不行，她是月光，又在度蜜月，年前闲聊时还在抱怨工资低。
佟童，大学好友，在省城，自己买房还借了她5000块钱办房产证，她没脸再借了。
赵成花，对，赵处长。过滤了一圈的人，有钱有可能的也就是她了。
“师姐，过年好。”林晓鼓足勇气说了这句话。
“小林，有事吗？”赵成花还不知道林晓拒绝了郦昊的事情，对她格外地温柔。
“我家里出了点事，您能借我7000块钱吗？”林晓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乞求别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哭音。
“你要现金还是转账给你？”赵成花倒是爽快，她不缺这点钱，借给林晓就算是卖郦昊面子的，“郦昊知道你家出事了吗？”
林晓心咯噔一下，心想花姐那么爽快借自己钱，是误会了她和郦昊的关系了，可在这关头，她说什么，穷人哪里有什么自尊，“我去您家拿吧，正好把借条给您。”
“你在哪，我让人送过去给你吧。”赵成花听林晓岔开话，猜测郦昊不知道这事了。
赵成花挂了电话，立刻就打给郦昊了，还不忘取笑，“你小女朋友家出事了，你要不要去英雄救美的。”
现在能被他师姐称的上他女朋友的，也只有林晓了。
郦昊想起他被林晓拒绝过后，忙得就忘了这事，“她家出什么事了？”
“没问，人现在在云泉派出所了，她要7000块钱，你去送，我去送？”
“我去吧，正好我快到城里了。”郦昊想她怎么会闹到派出所去。
对于林晓遇到这种事，他是乐于帮忙的，不论他是否是自己女朋友，两年的秘书做得称心称职。
等郦昊赶到云泉派出所的时候，就看见寒夜中林晓在派出所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不停地向路口张望。
林晓看到一辆黑色轿车驶进派出所，赶紧上去，夜间远光灯让她看不清车牌，到了车边上才发现是郦昊。
一瞬间，她有些不知所措，很快镇定下来，明白郦昊为什么来了，花姐通知的。
郦昊下车的时候，派出所办公楼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中年警察向着郦昊说着林霄的事情，林晓默默地跟了上去，中年警察复述的情况基本是准确的，处理的结果却是截然不同的。
“那个网吧老板就是个刺头，回头我们教育一下，让他把林霄的代码删了。”中年警察陪着笑，“您有事打电话就行了，不用亲自跑一趟。”
郦昊仿佛这时才想起林晓，问她，“你身上有多少钱？”
“3000。”
“张所长，3000的医疗费够吗？”郦昊看着中年警察问。
“肯定够啊。”中年警察赔着笑说，心里想，你就是不给，也得说行哎。
后面，就是那个年轻的警察带着林霄去签和解书，林霄气不过，赌气站在那里不签。
林晓耐着性子和他说了利害关系，签了和解书就可以回家了，老板也保证删了代码。
林霄有些怨恨自己，3000块是姐姐大半个月工资，他坚决不答应。
折腾了半夜的林晓，气得失去了理智，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林霄脸上，“我只问你一遍，签不签？”
巴掌声在这个夜晚出奇地响，180高个的林霄被矮自己半个头的林晓打蒙了，上一次被打是在高二时，他逃课去赚钱，林晓连夜从大学赶回家，到了工地上，二话不说就是甩了一巴掌。
林霄乖乖地签了字。
这一巴掌下去，林晓就后悔了，她把自己的羞辱感和挫败感都化作了这一巴掌，打在了林霄脸上。
生活对她的无情，她发泄给了林霄。
“林霄，对不起。”林晓怔怔地看着林霄脸上赫然的五指印，眼泪漱漱地流了下来。
林霄被这一巴掌算是打清醒了。
忽然，林母用了很大的力气推了林晓一下，“你打他干什么？” “你个杀千刀的……”
还在发怔的林晓被杜母突如其来的推搡，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砰地一声，后背撞上了派出所那一排银色的便民椅上。
郦昊有些看不下去，走过去，伸手想去扶林晓。
许是撞懵了，她坐在地上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略过了郦昊伸出的手，自己用手掌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郦书记，今天谢谢您。您不来，我真地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晓发现自己的手被地坪蹭破皮了，她真不想把自己的难堪暴露的更彻底些。
郦昊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她，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那么克制，微微地抬起头，不停地眨了几次眼睛，将泪水含进了眼眶。
“我送你们回去吧。”郦昊觉得今晚的事情够多了。
林晓看了下门外，是小王开的车。
“谢谢您，我们住得很近的，走回去就可以了。”林晓快撑不住了，只希望郦昊快点离开。
如果说林霄的事情让她手足无措，那么林母的那一下把她内心的委屈值拉满了。
“你住在兴鸿一品，走过去要半小时。天那么晚了，又是城郊，不好叫车。”郦昊直接戳穿了她的谎言和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