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后
景仁宫与延禧宫就隔了几堵宫墙，出了大门拐个弯儿就是，是以小木子没花多少时间就回来复命。
“回娘娘的话，昨日江公公来送赏时，正巧碰上去存菊堂送花的宫人们，据他们所说，江公公全程托着这盒子，没有撤过手。”
“那便是皇后的手笔了。”思及此，仪欣不觉有些心累。本以为跋扈的华妃是最大的对手，却没想到还有个表面和蔼内心阴暗的皇后在背地里推波助澜。怪不得啊，外头人总说宫里的人都不能小看，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手里有多少腌臜事儿。
为保险起见，她又写信交给了才仁，让他捎带回族中，又将回信交予了她，细细阅读过后，她才确信这事儿真是皇后所为。
且不止此事，就连芳贵人小产一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内务府安插的钉子也道，将梨树移植到碎玉轩是景仁宫那位下的令。现在看来，就是为了掩盖那麝香仁的气味。
“替我将陵容找来。”
安陵容本就脚程快，又因着同居一宫，是以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富察姐姐，可是有要事？”
“之前那档子事儿，我已经查出些眉目了，想说与你听听。”
安陵容有些错愕，这等秘事一般都是悄悄地处理布局，自己凑巧发现已是……没成想仪欣竟还想与她讨论这件事。
转念想到了当年甄嬛装病避宠一事，唯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心下更是有了计较。她抬眸握住仪欣的双手:“富察姐姐，陵容定会为你赴汤蹈火。”
“什么傻话！”仪欣有些嗔怪，那语气恍惚间让安陵容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对了，菊青，你去守在门口吧，若有人来就进来通报一声！”安陵容想起什么，吩咐道。
菊青微微躬身，快步走了出去。
“今天怎得不带宝鹃了？”
“景仁宫剪秋姑姑送了些布料来，她便去取了。”
提到景仁宫，仪欣才想起今日的目的，立马将她拉着坐下:“这玉枕，便是从景仁宫送来的，从未假于他人之手过。”
“这？那便是皇后娘娘……”安陵容神色惊讶，毕竟她那副贤德明慧的形象已深入大家心中，故而多问了几句，“姐姐可查清了，莫要被奸人蒙蔽。”
“你且放心，此事我全权交由小木子探查，假不了。”仪欣斩钉截铁道。
仪欣内心还是后怕，若当初没有安陵容在身边，不出一月，自己的孩子必定又会消逝在这世上，语气软了几分:“陵容，在宫中但凡做事，便会留下马脚，你也知晓我族中势力庞大，查出来龙去脉也不在话下。你不妨再想想，皇后以一己之力抗衡华妃三人，难不成只因为她位居中宫吗？”
安陵容不笨，这么一点自然也恍然大悟:“富察姐姐，你且放心，陵容定会与你站在一处。姐姐可想好如何处理此事了？”
“此事绝不能不了了之，既然皇后有如此害人之心，那便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狗咬狗？”
“陵容，便等着看好戏吧。”
……
演戏的前提当然是演员到位，但要演一出好戏，当然还要做更多准备。
因着仪欣身体不适，皇上做主免了她给景仁宫的晨昏定省，她也能趁此机会去储秀宫看看同样身子虚弱的芳贵人。
“锦嫔娘娘万安。”守在偏殿门口的小宫女并不是原先就伺候芳贵人的，而是她复位后内务府拨过来的，故而认识仪欣的面孔，“锦嫔娘娘稍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仪欣也不急，就带着桑儿在门口站着，不多时小宫女便去而复返，将她请了进去。
“娘娘万安。”芳贵人的身子骨一看就是缠绵病榻的，仪欣哪敢让她行礼，真怕她一不小心散架了:“姐姐免礼，今日我也就是趁着有空来看看姐姐。”
芳贵人眉如柳，眸似水，隐含淡淡忧虑，万千青丝，垂可及腰，一簪绾起，并未多加装饰。听罢仪欣的自称，她眸光微凝:“娘娘说笑了，嫔妾不过一介贵人，怎能担得起这声姐姐。”
“若不是姐姐当年出了意外，现在的位份可不会止步于此。”仪欣坦诚道。
没错，她今日来就是为了告知芳贵人她小产一事的真相，让她明白，后宫中隐藏许久的敌人究竟是谁。
芳贵人面露警惕，不禁直起了身子，却听得仪欣继续说:“姐姐放心，我已经命人守在屋外了，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我们今日谈话的内容。我想问问姐姐，姐姐可知当年害你小产之人究竟是谁？”
见她认真的模样不似作假，芳贵人沉默许久道:“当年我小产一事前，唯有华妃在挖苦刁难我，那麝香仁又只有高位嫔妃才有机会运的进宫，这一胎定是她害的！”
她的语气有些急促，带着浓浓的恨意与怨念，就连称谓都忘了改变。即使已经过去几年有余，但丧子之痛又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姐姐也是潜邸时的老人了，华妃的心机怎会深沉至此？她虽心狠手辣，但也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怎会有心思埋了那麝香仁又种了梨树在碎玉轩呢。”
芳贵人一怔，打量仪欣的目光都变得有些疑虑，但转念想到她在千鲤池落水的事情，心下却信了几分:“娘娘这话所言有理，但不是华妃，又会是谁。嫔妾与人无冤无仇，唯有华妃麾下几人看嫔妾很不顺眼，但丽嫔与曹贵人也绝无这等本领，能命令内务府的人在碎玉轩内种下梨树。”
“姐姐不觉得奇怪吗？皇上从立府至今，也只育有三子二女，其余的不是早夭便是胎死腹中，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姐姐心中可有答案了？”
陈薏柠面露震撼，能如此只手遮天，又是有资历的老人，只皇后一人无疑了。
“不怕告诉姐姐，当年在碎玉轩内栽种梨树的令啊，就是从景仁宫发出的。”仪欣双眸清亮，属于大族贵女的气息让人忍不住信服。
“可皇后……皇后又何苦这么做。”她悄悄噤了声，毕竟当年的她也是一颗心都托付给了皇上，自是知道皇后这么做的缘由，却也难以置信她真的敢做到这地步。
陈薏柠轻咳几声，语气感激:“多谢娘娘告知，嫔妾谨听娘娘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