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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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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不及细想计划,朱厌又是一记毫无留情的猛扑冲了上来,浠烬急忙扑在幕陨身上,一个翻滚才避免了两人一同被踩成肉酱。

    “怎么办?”浠烬得了一刻空闲,赶忙询问。她知道幕陨一定有办法。

    “我去引开他。”幕陨说完一伸手,将流光剑唤回手中,交到浠烬手中,然后不管不顾得冲了上去。

    “哎!”浠烬想喊住幕陨,却知道早已来不及。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看他将朱厌朝另一个方向引了过去。

    幕陨根本跑不过朱厌,这会几乎是后背贴着朱厌的前腿在跑了,这惊险的一幕差点让她忘记呼吸。

    不能再承担片刻的犹豫了,浠烬握紧了剑,一个飞步冲了上去,看准角度,腾空一跃,将剑从头顶往下全力一击,却只是扎进了朱厌鳞片的一寸。虽然完全没有对朱厌产生影响,但那一刻的平衡支持,已经足够她在朱厌后背上站稳,拿下那个闪着光的东西。

    朱厌怒吼一声,将她震倒在地,蓄力冲了过来。正当浠烬以为自己凶多吉少时,朱厌却像泄气的皮球一般,越跑越没劲,身边发出了无数颗金色的光点,最后倒在地上,消失了。

    浠烬松了口气,拿着剑跑向了幕陨。

    她一手递剑,一手又向他展示刚才拿下的那个发光的菱形鳞片。

    “呐,给你。”然而幕陨并未接剑,也没有多看那个鳞片,而是把千辛万苦从狐妖手上夺来的那个铃铛也一并放在了浠烬手中。

    “你手中的这个,就是时间阵法中的灵器碎片,名叫寄望,会存在于场景中最强者的身上,现在,你已经找齐三块碎片了。”幕陨沙哑着嗓子道。

    “这是碎片?为什么我的未期盘没有感应”浠烬一摸索,才发现自己怀中的未期盘早已不见。

    “如此不加防备,让我怎么安心”幕陨苍白的脸上找不出一根血丝,他拿出早早藏起来的乾坤袋交还给她,浠烬却没有急着接过。

    “为何不接?”他问。

    “为何要藏?”她鼻子一酸,反问道。

    幕陨低下头没有回答,四周出现的那些金色的光点却已经给足了浠烬答案。

    “你刚才说,拿下寄望就可以制服朱厌,那我问你,为什么朱厌消失了这周遭的雪也跟着消失?”浠烬眼眶的泪水凝聚,她只恨自己这么蠢,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一声不吭跑去招惹朱厌幻影。

    “阿烬,我本是要死的。”幕陨毫不避讳这个事实。他早已轮回百次,早已不惧轮回,他只是怕浠烬为他伤心。

    那个人告诉过他,万灵树会带他活到找到她的那一天。那么她出现了,这也便是他最后的一世。

    这千年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唯独此刻。他一想到这次竟是他先走,就觉得好可惜,她也许差一点,就能爱上他了。“早知道不能一直陪你,就不来招惹你了……”若再来一次,他一定站在远远的地方,跟着她,保护她。

    无论浠烬爱不爱他,他都不希望她去感受“永别”这个词汇的苦楚。

    还好,他们只相识一个月。

    四千年的等待,换一个月的相知相遇,值得。

    “你在说什么胡话?谁要你自作主张,谁准你死?”浠烬把三件东西都扔给他,“什么寄望,你要寄谁的望?当初是你死皮赖脸跟着我,现在凭什么想走就走?我还没点头呢。”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幕陨捧住她的脸,用大拇指替她抹了眼泪,露出平时那般有恃无恐的表情。

    “没有,从来没有!你要是死了我根本不会记得你的!”浠烬哭得更凶了。

    幕陨听后满意一笑,“可是我喜欢你啊。”他吻住她。

    等到浠烬意识到魔核的力量在慢慢回到她体内时,她疯了一样开始挣扎。她扯不开幕陨的手,就狠狠掐住他手背上的肉,用力捶他,但幕陨始终死死吻住她,一直到魔核完全回到她体内。

    感觉到唇边的触感越来越模糊,浠烬不再反抗,只一滴泪从脸颊划过。她知道,再睁眼时,一切都会消失。所以她紧闭着眼睛。

    “说好了,不必记得我。”耳边传来最后的一句话,浠烬埋在幕陨的肩头,昏睡了过去。

    阵法之外,刚刚脱险的锦曦正在气头上,却正好目睹了时间阵法的瓦解。

    最后只有浠烬一个人昏睡在地上,身边放着一个乾坤袋……

    浠烬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见锦曦趾高气扬的瞪着她,姿态傲慢,面色得意。而自己则是被绑在一根房柱上,双脚离地。

    浠烬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副欠收拾的样子也懒得搭理:“幕陨呢?”

    “仙主自然是被你杀害的,现在整个玄凌都已经传遍了。”锦曦冷冷一笑,毫不避讳道,“不用客气,我帮的忙。”

    浠烬眉毛轻挑:“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锦曦冷哼,“你不是一向不把人放在眼里吗?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介贱婢,一天天跟在仙主屁股后面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敢去烦师父?”

    “我怎样,与你何干?”浠烬冷笑。锦曦有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她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我说你贱不贱啊?”锦曦气急败坏得拿着流光剑架在她脖子上,“你不是很威风吗?来啊,和我求饶。”

    流光剑……浠烬猛然想起自己的那些个宝贝还没收在身上。流光剑,可是他的佩剑……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剑。”浠烬眉头紧皱,露出一个骇人的表情。

    锦曦双手不由微颤,但很快又直起了身子,笑了笑:“好啊,这把剑也确实配不上我。”她一松手,流光剑掉在地上,紧接着她一脚踩在剑上,还不忘顺道磨蹭两下。

    浠烬想起来辛辛苦苦寻来的那几件灵器碎片还不知所踪,便忍着按兵不动,压低了声音问:“我身上的东西呢?”

    “笑话,自然是都归我了,你当如何?”锦曦得意一笑,似乎就是有意招惹浠烬。

    “都在你身上?”浠烬歪了歪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锦曦。

    “是啊……”锦曦被她看得发怵,有些心虚得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当然是谢谢你替我保管。”浠烬也顾不得火烧自身,灵力全开的一掌,重重得将锦曦扔向墙壁。锦曦闭眼生生挨下这一掌,整个人跌落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身。

    浠烬一伸手,收回了锦曦怀中的乾坤袋。她从地上将流光剑捡起,用衣角小心擦拭了下,也放进了袋子里。浠烬站起身,准备要走。

    耳后传来剑挥舞的声音……

    浠烬转过头,瞪大了眼睛。

    只见锦曦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持着一把银剑,剑锋上带着一点蓝色的血,而那只闪着微光的引光蝶已经变成两半躺在了地上。

    引光蝶……

    于浠烬而言, 没有了引光蝶就像没有了双腿。

    也许是因为她刚刚失去幕陨,此刻的心已经疼的麻木,麻木到看见引光蝶的惨死再做不出任何表情。“哈哈哈怎么样?”锦曦得意的笑了笑,“虽然是只畜生,但也够给你点教训了。”

    浠烬自嘲的看着面前的锦曦。就这样一个傻子,也能轻易伤害她的东西了。她是多少轻狂,一次次轻敌败阵,到现在一无所有。

    “是吗?”浠烬低着头小心拿了块布收起了引光蝶的尸身。锦曦看不见不见她的表情,却让莫名的不寒而栗。

    “你你你你想干嘛?我可是玄凌首徒,要是让我师父知道你胆敢对我做什么,他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锦曦装着胆子警告道。

    浠烬意外发现:人恐惧时的表情,很不拘一格。她阴阴笑了声:“既然如此,日后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手起刀落,面前的妙龄女子瞬间倒地。

    “殿下不可随意更改凡人命运。”

    她就是要杀,怎样?萧弑有意见,有本事就跑到她面前来警告她啊。

    她不傻,知道锦曦在肆无忌惮也不会毫无保留的在她面前露出爪牙。锦曦是个陷阱,那么在后面等着的,是什么呢?她拭目以待,却无心观赏。

    魔核灵力使用起来是一时爽,可是这劲头一过也属实苦不堪言。

    浠烬每走一步都觉得脚步沉了些,浑身就像被烈火灼烧这么痛。

    这种程度的灵力,是她先前都没有尝试过的。果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刚才她是气极了,才会那么不计后果。

    浠烬收了灵力,没忍住,吐了口血,身体微微一颤,扶住了墙。稍后她一把擦掉嘴角的血,摇摇晃晃得走了出去。

    知道玄凌的人不会放过她, 她却再没有多余的精力逃跑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宸蓟这个人她暂时没看透,只是觉得他表面恭维,暗下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

    浠烬没想着要躲,就这么一路向前走,竟也畅通无阻地走了三日。她一向是迷路的命,很快也就分不知自己到了何处,只知道一路未见村落,应当还没出三山地界。不过这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事她的那个实在空虚的肚子。

    一个凡人三天没吃饭已经晕的能在白天看见星星了。这种绵长的痛苦让她一度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离开了萧弑她日日叫苦,现在幕陨和引光蝶接连离她而去,她更是发现自己到底有多无用。原来离开了与生俱来的灵力和权力,她根本什么都不是,只能和路边饿死的那些人一样可怜。

    浠烬干咳了两声,头晕晕乎乎的,发着虚汗,倒了下去。

    她像是挂彩一般的,每次晕倒在地都有人把她捡回去。

    浠烬再次睁眼时,只见一个穿着干练、面带正气的女子朝她行了一个没怎么见过的礼,悦声道:“属下追月参见公主殿下。”

    浠烬揉了揉眼睛,想着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见她不回答,追月抬头自荐:“殿下不认识我,我是璇公主的贴身侍卫,如今公主已然归天,属下便四处搜寻您的踪迹,如今终于不负所托。从今以后,天池众将,都将誓死保护公主殿下!”

    浠烬眨巴了下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身上已经被小心包扎的伤,确认了自己好像还是薛元液的模样。

    “不好意思,这个璇公主是”她看面前的人全无魔气,应当不是魔族之人。

    “便是九重天双璇公主,也是殿下您的生母。”追月回复道。

    九重天?仙界的人?她生母是仙界公主?等会,信息量有点大……

    “那你说说我生父是谁?”浠烬倚着床沿,一只手撑着脑袋,闭上眼。

    谁知追月抬头坚定道:“魔尊凤颜。”

    浠烬猛然睁眼,皱了皱眉,开始认真打量追月。见她周身正气凌然,目光坚定不移,开始有些相信她说的话了。

    “仙界公主,如何会与魔尊在一起?”浠烬问。但很多问题的答案,却随着这个问题的假设,若隐若现。

    追月一顿:“原来殿下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对啊,不知道。但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她生母真是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么有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

    追月告诉她:“其实在仙魔大战之前,仙界与魔界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僵。两族甚至定下百年婚约,以求安定。仙君将璇公主许给魔尊。璇公主果敢自强,认为自己的夫婿应当是得到她亲自肯定之人。于是便一早偷偷跑去魔族与魔尊凤颜相见。后来两人真心相恋,公主便许久没回仙界。谁知仙君却以魔族挟持仙界公主为由,不由分说攻打了魔族,引发了仙魔旷世之战。”

    “你的意思是旷世之战只是一个误会?”为何萧弑从未与她提过?既然是魔族蒙受了这么大冤屈,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追月摇摇头:“小小误会,如何会解释不清?只是仙帝有意充耳不闻罢了。”

    也对,既然是战争,总有一方是想要先挑起的。所谓误会,只是一个由头罢了。只是可怜她父母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见追月还跪着,浠烬挥了挥手:“起来吧,不必多礼,我如今是肉体凡胎。你怎知我身份?”

    “殿下元神上有一个特殊的印记,名为月,此印记只会在持有者元神摧毁时传递给与其血脉相通之人。”

    月记这个东西书上写到过,是元神之间缔结的契约,将一人姓名完全交付于另一人的表示。也就是说,只要她想,可以立刻取了追月等人的性命。

    浠烬皱了皱眉:“你这么一说倒显得这东西很是阴险,好像是拴住你们的枷锁一般,把你们困在我身边?”

    追月听后没有答话,但似乎是默认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月记是因何而结的,但你跟随我母上一世,有什么账也早就清了。若你想走,无论何时,只需告诉我,我会放你。”浠烬自己爱自由,她也不想勉强别人为她放弃自由。

    追月愣了愣抱拳道:“追月定助殿下得偿所愿。”

    浠烬笑了笑:“我现在也没别的心愿,就想找到最后一块玄音尺的碎片。”

    “玄音尺?”追月一顿,“殿下是想重开结界?也对,这件事也就只有殿下可以办到”

    怎么又来个这么说的

    “你刚才说天池,莫非这里是天池?!”三山她已见其二,就差最后的天池山没有找寻过了。

    追月点头。

    “想不到这三山里面还混进了真仙!”浠烬打趣道。

    追月笑着摇摇头:“是仙也不是,我们只是比凡人多了个寿命长罢了。当年追随璇公主出界,我们一行人早就被仙界除名,又多年与仙界断链,现在浑身别说仙气,就连灵力也大不如前。到真只能算是个故弄玄虚的半仙了。”

    “那关于最后一块碎片,你可有消息?”浠烬期待得问。

    追月抱歉得摇了摇头,“先前都以找寻殿下为重,并未注意这个,不过属下即刻便会下令去找。”

    “我毕竟还是凡人,你就别属下殿下的叫了。”浠烬许久没见人对她这样尊敬了,倒有些不习惯起来了,“你就叫我阿烬吧。”

    “好。”追月笑着点点头,“说起来,有件事情不知道殿下是否知晓。”

    浠烬抬眼。

    “你已经被凡间和三山同时通缉了。”

    “什么?”三山她理解,可是人间是为什么?难不成那狐妖又回去做了皇后不应该啊,她已经没有铃铛了,控制不了皇宫的!

    “据说您杀害了穷极仙主,被玄凌首徒发现后将她一并除去了。”

    原来这就是后招。浠烬恍然大悟。若说先前她还顾念宸蓟对她的一丝半点恩情,现在看来,锦曦之事定是有他的参与。放任自己养大的疯狗咬人,怎么可能全无打算。只是他放任她出了玄凌,却又四处散播消息,究竟意欲何为?

    “殿下放心,只要在天池境内,就不会有如何危险。”见浠烬面露愁色,追月安慰道。

    浠烬干咳了两声:“现下务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在天池。你可否确保天池的人都可靠?”

    她已经遇见过一个怜雾了,可不想再遇见第二个,这种背后被人捅的滋味,可不好受。而且这次她必须活下去,为了萧弑,也为了幕陨。

    “可信。这些年天池为了掩人耳目,虽然也会偶尔招进几个有仙质的凡人,但核心成员却从未换过,一直都是我们这些个自万年前就追随至此的老将。”追月信誓旦旦道,“不过这次殿下受了很重的伤,五脏已经几乎被震碎了,所幸殿下元神未损,如果是借用这具凡人身体,日常生活还是没有影响。又只不过这具身体的寿命应当不会超过一年了。”

    “一年”浠烬顿了顿,原来萧弑说的一年是这个意思吗,她点了点头,“一年够了。”

    “说起来,为何殿下会以凡人之姿寻找灵器,难道原来的身体受伤了吗?”追月有些担忧。

    “因为有个人告诉我说,只要这样做才可以成功找到灵器。虽然不知缘由,但我信他。”

    追月一惊,正是“信任”二字的软弱,才有了“月记”的存在。不知缘由的信任,究竟是怎样一份深刻的情感才能支撑的住?追月有些担忧,但看着浠烬脸上的坚定又欲言又止。

    “那属下即刻就去追寻最后一块碎片的踪迹,殿下便暂时在此处养伤。”

    “好。”追月走后,浠烬重新躺回床上。她思绪一时有些混乱。

    为幕陨离开而悲痛思念。

    为当年父母旧事而感慨猜测。

    还有为萧弑有所隐瞒而困惑、怀疑。

    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在乎幕陨,也没有想象中那样信任萧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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