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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是我,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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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女子,乃我天池派掌门人追月。”浠烬含泪质问,“天池世代从人间四方搜寻灵器下落,如今落得这样下场,何其不公。而一心想要吞并三山的玄陵,又怎会在最后一战打响之时,突然决意开启仙界,让这数年谋划化为泡影?”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击中天帝心中要害。宸蓟以开封邀功时本就留下了诸多疑点,如今被浠烬这么一番话串联在了一块。虽然还不敢确定浠烬是开封之人,但那个宸蓟,必然是冒牌。

    “来人,将此人拖下去,废除修为,革去仙职,押入仙牢!”天帝对宸蓟彻底失去信心,任凭他如何求情,都不再为之所动。他只恨当初没有彻查此事,致使仙族今日在各族面前出尽洋相。

    “如此,你可满意了?”天帝的话语,略有责怪意味。浠烬这番跳出来,倒让他相信刚才之事并非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宸蓟固然可恨,可这处心积虑布棋的人,也很难不叫人提防。

    天帝于是出言想探探这女子虚实:“宸蓟曾以解封邀功,本座许了他一身仙骨,如今你也说自己是解封之人,本座倒是先想问问你所图为何?”

    浠烬露出一个慌张的表情:“浠烬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幸得天池派收留才得以存活至今。天池满门被灭前,已然集齐了玄音尺的所有碎片,浠烬灵力微浅,只一心想要解封仙界,还我天池公道,所以才恰巧成了这解封之人。”

    天帝倒是有些意外于她所求全不为己:“你想还天池公道?这容易,本座已然许了天池重修,如今再命它承担三山之首之责,予其号令三山之权,再为那红衣女子修一墓碑,让其为世人纪念,可好?”

    “谢天帝。”浠烬规规矩矩得给他行了个仙族的礼。

    虽然她无此求,但天帝想着应该将她与宸蓟之前的封赏一视同仁才不会落人口舌,于是又问道:“你如今在仙界是何身份?”

    “我是仙族学徒。”浠烬骄傲道。

    学徒?那岂不是连仙籍都没有的凡人,还要经过仙考才能留在仙界的那种?

    “那不然……”

    “浠烬自知能力微浅,愿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向前走。”浠烬立刻婉拒了天帝即将出口的封赏,天子一言,若是说出来再拒绝便是失礼。

    天帝把话憋在心里,转而一笑:“好,那就待你通过仙考,再行封赏吧。”

    浠烬谢恩回座。

    “阿烬,原来你这么厉害!”即便备受蒙骗,青漓似乎也没有露出半分不悦,反倒真诚得祝贺浠烬,只当她先前所做都是为了惩罚宸蓟这个骗子。

    “不过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我可以帮你。”

    “你是公主嘛,若插手难免会受人诟病,说你偏心于我,更有甚者还会觉得你我沆瀣一气,对你也加以提防。”浠烬深知今日这一闹,她便站在了众仙的面前,日后行事势必会多几分阻碍。没有人会轻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更何况还有宸蓟这个前车之鉴。

    “也是。”青漓点点头,真心为浠烬考虑周全而感动。

    “看来仙族今日的热闹不少啊。”还站在中央位置的谭久已然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故意上前捡起了那条被宸蓟拽落的冰晶项链。

    在众目睽睽下,浠烬手指又一转,控制着冰晶内与她相感应的那股灵力径直钻进了谭久的嘴巴。

    天帝刚想说些什么挽回颜面,看见这一幕不禁睁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亲眼看见,妖王谭久,在备受仙族误会后一怒下吞下了玄音尺的残余力量。

    仙兵涌入,将谭久团团围住。

    一会功夫,他从人人都该惋惜的受害者转变了人人都想除之而后快的叛乱者。

    那股力量的威力有多少,谁都说不准。谭久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一瞬间沸腾了起来,他能清晰得感觉到那股子力量在自己体内涌动,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已经足以让人欲罢不能。平日里碰上这种时候,他一定会想着先安抚仙族情绪,找到脱身的机会,可今日,那股力量一下子搅得他精神亢奋,居然想到要试试以一妖之里对抗天界。

    他聚集力量,对着门口的仙兵就是有力的一击,然后飞快得逃出门口,撤离仙界。既然天赐良机,玄音尺选了他做主人,那么他只要把握住机会,就再也不用看天帝脸色行事。

    玄音尺啊玄音尺,上古至宝,能以一己之力将仙魔二界封印万年之久。若能为他所用,整个六界说不定都会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窃喜,身体却突然一整疲麻,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整顿。

    力量,似乎源源不断得从他体内流失……

    他一转身,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他身后。他仔细看清她的脸,才想起来是那个在小魔尊面前死于他手的小女孩。

    “杀我,你可后悔?”浠烬缓缓道,语气冰冷,恍若真的是从冥界爬出来的幽魂。

    “别装神弄鬼!”谭久后退两步,他可是妖王,怎么会惧怕鬼,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你是浠烬对不对!你变了样子潜伏在仙族,你才是魔族魔尊!”他恍然大悟,今日诸多怪事,都是出自她手。

    “是我,又如何?”浠烬伸手,将谭久体内的那股力量抽了出来,连带着抽出了他的大半妖力。

    谭久瞬间感觉自己的力量都被抽干了,他怨恨着看着浠烬:“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从没想过那个曾经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小魔尊会有如此之力。

    “对,就是这个眼神,”浠烬变回原来的样子,然后蹲到他面前,“你杀了我的初一以后,我大概就是这样看着你的吧?”

    浠烬一阵冷笑,转身站了起来。她悉心得为他分析:“万妖之王,不知道你那俯首称臣的万妖,知道他们的王此刻已经失了妖力会不会还忠心于你,保护你这个,被六界通缉的窃贼?”

    谭久瞬间血液凝固一般的冷。妖族有多少想杀了他取而代之的妖他不是不知道,如今他妖力低弱,根本没有自保之力。

    “你,这是想置我于死地?”

    “没错。”浠烬转身,居高临下得看着他,“你为一己私欲,杀我至友,我早已想将你千刀万剐!”

    她吸了口气,转而又露出一个微笑:“可是我不想让你死的太痛快,我要让你余生都在东躲西藏中度过,直至被捉拿击杀。”

    她手指一转,将谭久送离了仙界。

    “浠烬,你不会如愿的!”他最后留下一句话。

    浠烬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蝴蝶吊坠,喃喃道:“给你找了这么多妖力滋补,你可得争气,快些恢复。”

    “好。”心底中,一个声音回答。

    “萧弑?”她惊喜。

    “嗯,我在。”他回答。

    “你……以后都能与我说话了吗?”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幕的到来。

    “大概可以,不过阿烬,我好累,可能会睡很久。”萧弑的语气中带着疲倦。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我们马上就能再见了。”她满足得热泪盈眶。

    “阿烬,你长大了。”萧弑说完,就再没了声音。

    是啊,她长大了,只有这样,才能护住身边的人,再不任人欺凌。

    “说来,还有账没算完呢。”浠烬笑了笑,一晃眼回到了九华殿,青漓还坐在位子上等她。

    “怎么去个茅房去了这么久?”青漓笑话她。

    “有点……吃多了。”浠烬嘿嘿一笑。

    所幸接下来的宴会环节没有出什么差错,知道没了戏看,浠烬后半程也都是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熬到瑶池宴散场了,浠烬伸了个懒腰。

    “阿漓,我困了,想先回去了哦。”她懒洋洋道。

    “这么累吗?好,那我明日再来找你玩。”青漓其实自己也很累了,筹划这个宴会这么久,今日这样算是结束了,她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嗯嗯,明天见!”浠烬朝她甜美一笑,那样一张绝世的脸笑得青漓一介女子都是心中一阵荡漾。

    青漓突然想到了书中“一笑倾城”的描写词句,从前只以为是夸张,现在还真深有体会。原来也有一种美,是老少通吃,无论是谁都会喜欢紧的。譬如她的阿烬。

    她于是被这一笑哄得疲惫全无,美滋滋得回了房。

    浠烬当然不是忙着去休息。她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那里已然有两个身影在等着她。

    “殿下。”清烟恢复从前的姿态,松了一口气。

    “清烟,你也太棒了,今日差点连我都骗了去。”浠烬不吝啬得赞赏道。

    清烟脸红了红,忙道:“都是因为有闵栾……”

    “你做的很好。”闵栾朝清烟笑了笑,安慰道。

    清烟脸更红了些。

    “殿下,这是你上次要的法宝,”闵栾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白玉手镯,“此物名为隐镯,乃我为殿下量身打造,可掩盖大部分灵力。”

    浠烬接过手,赶紧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再怕那个什么分级门了。”

    “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还想请你们临行前帮个忙。”浠烬嘿嘿一笑。

    仙牢前——

    “开门。”与清烟换了衣着,脸戴面具的浠烬站在了牢门前。

    “魔尊?”看门的两个仙兵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有动手开门。

    “本尊要见今日新入牢的那个小仙。”浠烬开门见山。

    两个仙兵互相看了一眼。今日被押进来的这个,犯了什么事,整个仙界怕是没有不知道的,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了。为了护他得罪魔族魔尊,实在是没有必要,可是没有天帝的命令私自打开仙牢,也是有违天规的。

    “请,请魔尊带着天帝令牌再来。”其中一个仙兵壮着胆子道。

    “你是想让本尊亲自动手开门?”浠烬罔若未闻,散发而出的灵力押得仙兵喘不过气。

    “魔尊请。”另一个识相的仙兵开了门,一边给还有一个仙兵试了个眼色,让他快去禀告天帝。

    浠烬没再理会他们,一脚跨过了那扇牢门,直奔最里面的宸蓟。

    要说宸蓟在打人际关系这方面还真不是盖的,即便身处仙牢,住的也是单独包间,睡得好,吃的也还算过得去。这里的狱兵摆明了还是与他关系不错。不过浠烬可见不得他舒服。

    她进去第一件事情就是一脚踹飞了宸蓟的吃食,宸蓟愤怒得抬眼看她,却还没来得及看清她模样就被她一巴掌拍到地上。

    宸蓟看清楚了她的衣着,想起来是瑶池宴见到的那个魔尊,心中想了个遍也想不出他何时得罪的这个魔尊。

    “魔尊,为何……”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实在想不出浠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浠烬掐住他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

    “你的项链真好看。”

    那个莫名出现的声音一下子回荡在宸蓟的脑海,他恍然大悟:“是你害我!”

    “是我,又如何?”浠烬俯视着他。

    “你也是为那个红衣女子找我索命?”宸蓟被她掐得喘不过气。

    “姑奶奶就是薛元汐。”浠烬一把把他提到最高处,让他双脚离地。她的指甲慢慢伸长,钻入了他的脖颈之中,掐出一条条血痕,而又在他即将窒息的前一秒松了手,把他丢在地上。

    宸蓟已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但还微有些神智。

    浠烬伸手,掌心浮现一块冰晶,与今日突然出现在宸蓟脖子上的那块一模一样。

    “眼熟吗?”浠烬笑了笑,你知道这冰晶制作时用的原材料是什么吗?

    “生,人,魂。”浠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然后手腕一转,将宸蓟的魂魄一点点吸入。

    “若为此事,我毫无怨言!你也是一族之主,该知道这世上的战争,就没有不流血的!我是杀了那个红衣女子,可我也保了人间的一方和平!在人间为妖族迫害时,三山却久久分裂,不能齐心,我为此挑战,有何不可!在战场上,我不杀敌,敌便会回来杀我,我也只是为了自保!”宸蓟扯着嗓子大喊,他的脸上都是青筋,眼里泪水直流。

    浠烬听后收了手,给他留了最后一丝魂魄。

    有那么一会时间,她一动不动得站在原地,脑中一遍遍过滤着他所说的那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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