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十 章
春梅告诉了马佳庶妃这个不知好坏的消息。
“什么！太皇太后为这个阿哥取名？”马佳庶妃听了直惊呼，不敢置信。
能得太皇太后赐名当然是好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取给蒙古名字？这就使马佳庶妃怀疑起太皇太后的用心了。
春梅顾及着马佳庶妃刚刚生产完，言辞模糊不清，“小主别多想，太皇太后她是看重小主您，为小阿哥赐名还是头一遭。”
“春夏！你说！”看着春梅模棱两可的话，马佳庶妃厉声呵斥，直接唤来了春夏。
“小主……”春夏也有些犹豫。
刚刚四位大宫女已经商量好了，暂时不告诉小主，等小主出了月子再说。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连我的话都敢不听，敢瞒着我了，吃里爬外的东西还留这做什么！”马佳庶妃震怒。
春梅和春夏一听这话就知道马佳庶妃是真的发怒了，连忙跪下来求饶。
“小主息怒！”于是二人便像倒豆子一样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听完之后，马佳庶妃沉默了，极端的烦躁在心底蠢蠢欲动，让她心神不宁。
春梅和春夏对视一眼，偷偷抬头观察马佳庶妃的神色，见她绷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把头低得更低了。
“是太后要抱养小阿哥？”马佳庶妃语气飘忽不定，听不出是什么心情。
“是，是，只是太后又似乎不想……不想抱养小阿哥。”春夏口齿不清的回话。
就在门外，在场的小主和奴婢都听到了，瞒也瞒不过去，春梅就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哼！我的孩子自然要在我的膝下长大，谁也别想夺走！”马佳庶妃心中已经做了决断。
慈宁宫。
太皇太后静静地坐在榻上，轻轻拨动着香炉里的檀香，檀香清香四溢，一缕缕轻烟，飘散在空中，如同一幅幅梦幻的画卷，让人感受到宁静和祥和的氛围。
“皇额娘！”太后轻轻地呼唤太皇太后，生怕打搅到她的雅兴。
“坐吧！琪琪格。”太皇太后仍然拨动手中的香，没有停下，示意太后找个地方坐下。
太后依言坐下，“皇额娘，还是算了吧！以后再看看。”
太后大智若愚，知道凭借着太皇太后得到了一个孩子也无济于事，反而会伤害她与皇帝的祖孙之情，而且，马佳庶妃也不一定心甘情愿把孩子交给自己抚养。
太后的话太皇太后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琪琪格，你想清楚了？既然这样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太后迟疑的点点头，见她真的决定好了，太皇太后不再多言。
皇帝还年轻着，后宫还要进人的，大不了下一届选秀再选一个便是了，以后的机会还多的是。
新年到来时，宫里喜气洋洋的，到处张灯结彩，沉浸在欢乐的世界里。
今年的除夕宴，康熙仍然要求节俭，不许铺张浪费，清芷从好奇激动到漠视麻木，不过几个时辰。
之后清芷不想与众多的妃嫔打口水战，自己借口身体不适回延禧宫了。
一回到延禧宫，清芷就宣布好消息了，“今天是除夕夜，也不必拘束她们，各自发三个月赏钱，疏桐你们四个再一人裁两身衣裳，新年新气象，一起沾沾喜气。”
“小主仁慈，祝愿小主新的一年里称心如意，小阿哥平平安安出生，健健康康长大！”疏香一张嘴，吉祥话就一溜烟跑出来了。
“承你吉言！多赏一套首饰！”今日清芷也高兴。
“小主，还有我们呢，可不许偏心！”疏桐端着茶水，调笑道。
“你们四个呀，都有！”清芷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今天不用你们守着了，都下去吧，一起过个喜庆的年。”
除夕夜，清芷给伺候自己的宫人赏了几桌菜，让她们一起团聚团聚。
“是。”四人一起退了出来，留下芳仪在门外守着，小主若有事找不到人，就唤她。
不一会儿，人都走光了，清芷听着不远处的耳房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其中似乎还夹杂着疏桐高声说话的声音，不自觉露出了笑。
看向门外，芳仪还守在门外，“芳仪，你也去吧！我这儿，没什么事。”
“小主！”芳仪喊道。
“搬张榻出来，屋里太闷了，我在屋檐下坐着，那里看得见。”清芷知道芳仪顾及着什么，连忙招呼她搬榻出来。
清芷这么一说，芳仪自然只能照做，搬出来后，芳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到了不远处的耳房，似乎跟疏桐说了什么，清芷看见疏桐也往这里看来。
“小主在想太太和老爷吧，还有家中的大爷，二爷，让小主静一静。”疏桐猜测着，将耳房的门打开，这样就能看见小主了。
清芷坐在榻上，看着雪满庭院，思绪萦绕，陷入了沉思。
——
翻过年，宫中有两件事值得清芷注意，一个是康熙准备奉太皇太后和太后一行人去赤诚汤泉疗养，另一个马佳庶妃出了月子，第一件事便是请康熙去看看孩子。
康熙和太皇太后一行人都出去了，宫中便留下了赫舍里皇后一人独大，而自己的预产期便在二月，康熙恐怕回不来，必须早做准备。
迟恐生变，这边马佳庶妃心里也打着小算盘，太后说要抱养小阿哥，连名字也取好了，这名字当然不能改了，只是小阿哥却万万不能由太后抱走。
康熙刚想过了年就带祖母去赤诚汤泉疗养，因为太皇太后身体每况愈下，前期准备事宜也非常繁琐，他心里也忧心忡忡，现在去马佳庶妃那里便带了出来。
“皇上，皇上！”马佳庶妃唤回了康熙的思绪。
“朕听着，何事？”康熙心不在焉的看向马佳庶妃。
“是赛音察浑的事情。”马佳庶妃也察觉到了康熙心情有些不佳，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
“赛音察浑这么小就劳烦太皇太后赐名了，臣妾想着，太皇太后六十大寿到了，送副蟠桃献寿图给太皇太后，不知太皇太后喜不喜欢？”
听到马佳庶妃提起太皇太后的六十大寿，康熙也恍惚了一下，是啊，祖母明年要过六十大寿了，自己作为孙儿却还没有开始准备，康熙升起一股惭愧之情。
从支持自己做皇帝，为自己皇位鞠躬尽瘁的操劳，选择两位辅政大臣的女儿入宫，为后为妃，相互制衡，稳固江山，康熙的心中也颇为感动，对太后抱养一个孩子也没那么抗拒了，甚至心中在考虑可行性。
“嗯，祖母的六十大寿到了，你有心了。”康熙的思绪百转千回，淡淡的夸奖马佳庶妃。
他也知道太皇太后给马佳庶妃新生的阿哥赐名了，所以马佳庶妃请自己过来是为了这件事？想到这，康熙感到有些索然无味。
“臣妾不敢当，只是太后深宫寂寞，臣妾又想着送条京巴犬给太后解闷。”
一听到太后，再联想到太皇太后赐的蒙语名字，康熙便知道马佳庶妃要说什么了。
“祖母只是一时兴起，是见赛音察浑觉得亲切，亲近一二，没有什么意思，你放心吧！”康熙做出保证。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心安了，赛音察浑这么小，怎么能离开额娘，真抱养去了，他日夜哭啼也是吵到太皇太后的休息了。”
马佳庶妃也知道皇后不会允许太后抱养一个阿哥，担心影响承祜的地位，但还是想在皇上面前打探一下才能安心。
康熙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恼怒马佳庶妃不识好歹，太皇太后抱养赛音察浑算是他的福分，竟然用这种拙劣的借口，一方面庆幸，愧对太皇太后的悉心栽培。
康熙又坐了没多久，便走了，马佳庶妃虽然出了月子，但恶露未净，不便留宿。
出了钟粹宫，宫道两旁的宫灯已经点亮了，朦胧的月光撒落一地冷清，苍白的月光使康熙感到阵阵凄凉意。
顾问行跟着康熙，见康熙在寒风中站着不动，有点着急，“皇上，还是回宫吧！晚上外面冷，注意身体。”
天色已晚，康熙想去慈宁宫都怕打搅了祖母休息，“回乾清宫，派人告诉皇后朕今日不去坤宁宫了。”
“是。”顾问行立马派人去告诉皇后，康熙一行人往乾清宫而去，一路上只有冷风呼啸而过的嗖嗖声和肩舆在雪地上留下的窸窸窣窣声。
第二日，下朝之后，康熙早早的就去太皇太后的慈宁宫请安了。
苏麻喇姑在小佛堂的门口守着，见康熙来了和蔼的笑着行礼。
“额涅，不可！”康熙强硬的扶起苏麻喇姑，阻止了苏麻喇姑行礼。
“皇上，太皇太后在里面礼佛，先坐下喝茶，等一会儿。”苏麻喇姑坚持行礼，又沏了杯热茶给康熙。
“太皇太后昨晚旧疾犯了，没睡好，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的，后半响才眯了一会儿。”
太皇太后也老了，又是冬天，身上旧疾都复发了，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苏茉儿看着心疼不已。
热气腾腾的茶水直往上冒，茶香氤氲，蒙住了康熙的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辛苦额涅了，要劝着祖母早些休息，一月中旬，朕想着带着祖母去赤诚汤泉疗养。”
这件事已经提上日程了，康熙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去准备的。
“赤诚汤泉，希望能缓解太皇太后的关节疼痛。”听到康熙已经做了安排，苏麻喇姑也不再多说。
“苏茉儿，你们在说什么？”太皇太后礼完佛从小佛堂出来了。
“是商量带祖母去赤诚汤泉疗养的事，孙儿今日才知，祖母旧疾又复发，希望赤诚的汤泉能让祖母缓解旧疾。”康熙满脸惭愧，扶着太皇太后坐下。
“这是孙儿的一片孝心，希望祖母和嫡额娘都一起去。”
“好！皇上的一片孝心祖母收下了。”太皇太后粗糙的手握紧了康熙的手，就像登基那日，太皇太后有力的手拉着康熙那般。
“只是你嫡额娘不走，她留在宫里，皇后若有事，也有个商量。”
这是太皇太后给太后的一个锻炼的机会，孙子都知道孝顺祖母了，侄孙女也要长大了，不可能一辈子站在自己身后，而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你额娘那里我去说，你不用担心，祖母自有安排。”太皇太后揽过这个活，宽慰康熙。
“有劳祖母了。”
康熙就在慈宁宫呆了一天，陪着太皇太后说话解闷，讲一讲康熙小时候的趣事。
屋外寒风刺骨，北风呼啸，屋内却春意盎然，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