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皇上，纳喇小主来了。”梁九功轻声提醒康熙。
待清芷行礼过后，康熙才问道：“五阿哥可好？说起来愧为人父，朕还没有见过他，下午陪朕一起去见见五阿哥吧。”
“是，五阿哥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哪里有这样日理万机的辛苦。”
康熙朗声大笑，“五阿哥身体健康就好，朕也算不得辛苦，倒是爱妃受苦了，下次，下次你生产时，朕一定陪在你身边。”
面对康熙的豪言壮语，清芷不敢当真，故而只是笑而不语。
赫舍里皇后立起耳朵，听到两人说到这，脸色铁青，嘴唇紧紧抿着，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夕竹举着勺子，不敢与赫舍里皇后对视，尽量低着头。
“夕竹！”半天不见夕竹动，夕菊忍不住提醒她。
“给我自己来！”赫舍里皇后恶狠狠的瞪了眼清芷，命令夕竹道。
身体是自己的本钱，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想通了这点，赫舍里皇后干脆坐起自己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不一会儿功夫，平日里苦涩的药就被赫舍里皇后喝了个精光。
另一边，清芷和康熙的谈话也接近尾声了，康熙在前，清芷在后，两人共同走向赫舍里皇后。
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空隙照射下来，在地上铺洒出一片斑驳的光影，连空气中的尘埃都清晰可见，两人在光影下看起来分外般配。
赫舍里皇后看看那两人，又低着头看着自己，心中竟诡异的升起一股自卑感。
由于久病不愈，日夜卧床休息，现在穿着寝衣，或许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赫舍里皇后突然害怕让康熙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复从前在他心目中的雍容华贵，珠光宝气。
“皇后娘娘，太医说去外面走一走有利于病情，现在正是好时候，不如出去走一走？”
清芷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刻钟，赫舍里皇后的心境发生的变化，提议道。
“不用了，本宫好得很！倒是纳喇庶妃。”赫舍里皇后快速的打量了一番清芷，眼里闪烁着嫉妒不平。
“五阿哥在延禧宫中，怕是想念额娘了。”赫舍里皇后明着赶人了。
清芷摸不着头脑，她还以为赫舍里皇后会换着花样来折腾自己，结果就这？
提醒自己回延禧宫看孩子？清芷感到非常疑惑，心里的弦紧绷着，时刻关注着皇后的神色。
“延禧宫中有奶嬷嬷们在，臣妾也放心，更何况服侍娘娘乃是臣妾的责任。”
“皇上不是要去看望五阿哥吗？不如和纳喇庶妃一起过去。”赫舍里皇后咳嗽了一声。
“若不是臣妾病重，作为嫡额娘，早该去看望五阿哥了，也不至于如今也不知五阿哥的模样。”赫舍里皇后面露可惜，一副遗憾的样子。
或许真的是清芷多心了，清芷没有从赫舍里皇后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
赫舍里皇后又开口道：“皇上也许久未见各位妹妹了，去各宫看望一番吧，尤其是新入宫的庶妃，臣妾等着皇上回来一起用晚膳。”
皇后这次大方了一回，让皇上去看望其他庶妃，没有独自霸占皇上不松手，请求皇上晚上回来，算是非常符合皇后的风格了。
清芷不管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按捺住疑惑，“臣妾告退！”
赫舍里皇后含笑点头，让清芷更糊涂了。
不过不管她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培养父子之间的感情，小五从来没有见过皇上，现在就要让小五熟悉熟悉皇上。
目送纳喇庶妃和皇上远去，赫舍里皇后让夕菊扶着自己起身，坐在镜台前。
镜子使用的是西洋玻璃镜，不像以往的铜镜模糊不清，西洋玻璃镜非常清晰，能将人照得一清二楚，身上的缺陷也能看清。
“夕菊，你说本宫是不是，是不是老了？”赫舍里皇后语气迟疑，有些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镜中的女人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憔悴又可怜，这不像自己！
赫舍里皇后发疯了似的，挥手将镜前的妆奁通通砸到地上，妆奁磕在地下，里面的胭脂水粉，珠宝头饰散落一地。
宫女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敢去收拾，夕菊愣着头皮站出来，“娘娘还年轻着呢！病好后，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赫舍里皇后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徒劳的盯着镜子发呆。
崔嬷嬷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便是着一幕，地上一片狼藉，胭脂水粉散发出幽幽的清香，旁边的宫女静静地立在阴影里，不敢动。
崔嬷嬷招招手，示意宫女们收拾，扶起皇后慢慢走到贵妃榻旁，轻轻地松了皇后的手。
“主子，这是怎么了？”不过离开一小会，皇上和纳喇庶妃怎么不见了？
赫舍里皇后闭着眼，“都走了，皇上许久未见各位妹妹了，去转悠一圈。”
睁开眼，赫舍里皇后又道：“嬷嬷将药端上来，本宫再喝上一碗，当务之急就是要好好养身子。”
“毕竟身体最重要，别的，都是虚的！”
崔嬷嬷怀疑自己的耳朵和脑子都不够用了，不过离开一小会儿，娘娘这是转性了？连这苦涩的药也不怕了。
“娘娘，是药三分毒，太医叮嘱老奴了，一天只能喝三次，喝多了，反而无益。”崔嬷嬷劝道。
“身体是一日日养好的，娘娘，我们还不急忙，有的是功夫调理。”
不急？赫舍里皇后想笑，却发现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笑脸，只能作罢。
“我知道了，嬷嬷。”赫舍里皇后道，“晚上皇上来，要去准备晚膳了。”
——
一路到了延禧宫后殿，康熙转角便看见东配殿大门敞开着，宫女在擦拭佛像，太监提着水打扫地面。
见康熙盯着看，清芷提议道：“皇上不如在门外看看，等清理完毕再进去？”
康熙不解，回宫不久，他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些琐碎的事情，不知道赫舍里皇后强行要清芷搬出东配殿。
“也好。”康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五阿哥这会儿还醒着吗？”
清芷日夜与五阿哥待在一起，对五阿哥的习惯颇为了解，知道这会应该醒着。
“五阿哥多半是醒着的，希望五阿哥知道他的阿玛来看他了。”
一行人落坐，顾问行一群人在门外守着，实内只有清芷和康熙二人了。
清芷朝门外道：“芳蕤，将五阿哥抱过来。”
小五身边伺候的嬷嬷宫女虽然有层层筛选过，但清芷还是忧心，特意将芳蕤调过去，做个总管宫女。
至于自己身边空出来的名额，只能先慢慢物色物色，再观察身边的二等宫女再提拔了。
不一会儿，芳蕤抱着五阿哥过来了，将两个奶嬷嬷，冯氏和喜塔纳喇氏也一起带了过来，方便主子随时问话。
五阿哥一点儿也不认生，康熙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五阿哥在康熙怀里闹腾着，四肢有力的乱蹬，胖乎乎的小手砸在康熙脸上，康熙哈哈大笑，一点儿也不生气。
“爱妃当赏，顾问行，回头去朕私库里挑……”康熙说到这里又停顿了，“顾问行，将私库的册子抄写一份给爱妃，让爱妃自己挑选。”
“皇上，这如何使得，臣妾受之有愧。”清芷推脱道。
康熙将怀里开过光的和田玉佛吊坠拿了出来，放在五阿哥的手上，“这是你应得的，瞧五阿哥这虎头虎脑的模样，他被你照顾得很好，不必推辞。”
清芷这才点头道谢，“臣妾谢过皇上。”将目光对准了小五手上的和田玉佛吊坠。
见清芷有兴趣，康熙问：“爱妃忘了，我们还打过赌，猜猜这个是阿哥还是格格的。”
经过康熙这么一提醒，清芷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会事。
观清芷的神色，康熙明白了，她或许忘了。
“朕答应过你，若猜错了，送你一件有意义的彩头，朕没有忘记！”说完，脸上流露出些许委屈。
“是臣妾的错，臣妾见皇上迟迟未归，又没有写信回来，便，便放下此事了，倒是错怪皇上了。”
清芷道歉，她是真的没想到，皇上居然还记得这件事，还以为太皇太后和皇后病了，承祜又那样了，皇上应是忘了，或者没有时间。
清芷神色暗涌，即使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也装不出记得的样子，只能坦白。
康熙刚奉祖母去赤城时，听闻附近有名寺高僧，又想起清芷产期将至，便特意去求了几串开过光的和田玉佛吊坠，希望能保佑她们母女平安无事。
谁料一回来，爱妃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康熙咳嗽一声，“赤城附近有名寺，寺中高僧道法无边，开过光的和田玉佛吊坠能保佑平安，非常出名，朕路遇此地，思来想去，还是去看看。”
说完，拿出另外的两串和田玉佛吊坠，一串替清芷戴上，另一串自己收了起来。
“朕与你们母子二人一人一串，这，也是五阿哥的满月贺礼，希望五阿哥平安健康的长大，我们也能平安到老。”
康熙的语气中充满了对五阿哥的期待，他还提到了我们，清芷心里微微感动。
“那臣妾替小五谢过皇上。”这算不算情侣款？或者是独一无二的亲子款限定吊坠。
“小五，好啊，小五！”康熙对这个名字接受良好，自己也这么叫，逗弄着五阿哥。
被康熙逗弄了这么久，五阿哥依旧精神抖擞，精力充沛，比一般的小孩子精神好多了。
康熙又陪着小五玩了一会，趁着小五不闹腾了，将小五的那串吊坠亲自戴在他的脖子上，不然他总是抓着吊坠，也不放手。
“两个奶嬷嬷各赏纹银百两。”康熙赏赐道。
冯嬷嬷和喜塔纳喇氏嬷嬷道谢后退下去了，芳蕤也抱着五阿哥去休息了，玩了这么久，五阿哥不累，清芷也要将他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