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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乔闪闪拿着剧本过来的时候还看到陆星耀在和何野说话，等到走到跟前，却只见何野，不见陆星耀了。
乔闪闪四处看看，问何野：“何老师，陆老师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何野笑眯眯地看着她：“又给星耀讲戏啊？”
乔闪闪点头。
“乔老师，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成不？”
“什么问题？”
“你的八字是什么。”
“……”
大概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比较奇怪，何野摸了摸鼻子开始找补：“呃，我主要是想……”
“算命是吧。”乔闪闪有点无语，“陆老师让你问的。”
“啊……嗯。”
“98年9月30号，中午11点22分。他人呢？”
何野很没有原则地往旁边一指。
“宁老师那边。”
说起来，搞玄学也是娱乐圈的老传统了。
开机拜神签合同前先算一卦，逢年过节去雍和宫上柱香什么的，在娱乐圈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因为关山月的进度太慢，中途工作室也接触过不少别的项目。
其中有个亲情向的情景喜剧，乔闪闪剧本都写一半了，甲方突然提出终止合同，原因是他找大师算过了，这个项目会黄掉，所以决定不做了。
接到解约通知时乔闪闪都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
该说不说，单从结果看，这大师算得还真挺准，但要细究项目黄掉的原因，又充满了黑色幽默。
……
乔闪闪在片场绕了一大圈，最后是在侯导那找到陆星耀的，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抱怨的声音——
“要不您再给她布置点任务吧，剧本让她再改改，管管她成吗？不要她整天闲着没事干逮着我祸祸。”
“那不挺好走了。
接下来要拍的这场戏是裴昭得知当年自己战败被俘，乃至祸及全族是因为被人陷害，如今他隐姓埋名回到故土查询真相，却意外撞见奉命缉拿他的袁舟，昔日的好友成为如今的死敌，误解与仇恨充斥在两人之间。
这是一场物是人非的对峙戏。
场面动作的调动不大，但情绪张力很强，氛围也很紧迫。
但陆星耀的表演就怎么说……
其实这些天下来，乔闪闪也多少能摸清楚陆星耀的表演习惯，那些耍帅的、松弛的日常他一般都演得很好，单一的情绪爆发戏也还不错，但一旦涉及到复杂的、比较有紧迫感的戏他就开始抓瞎。
其实乔闪闪觉得很奇怪，陆星耀本人是一个气质很矛盾，很有张力的人。
但他演戏时却完全没有张力，戏份稍微复杂一点，他的情绪就很单薄，浮在空中，显得假。
乔闪闪之前以为陆星耀是文化水平有限，理解不了复杂的剧本和人物，但这些天的沟通下来，她发现陆星耀并不是理解能力的问题。
很多东西他能理解，但就是表演不出来，即便乔闪闪帮他把没场戏的情绪拆解，动作设计好，他演出来也总会不自觉的就演歪了。
乔闪闪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在乔闪闪神游的时候，侯导喊了卡，让陆星耀过来，转头对乔闪闪道：“小乔，你再给他讲下这场戏，情绪不对。”
“好。”乔闪闪应了声，等陆星耀过来把水递给他。
趁着陆星耀喝水的功夫，乔闪闪又把他表演有问题的几个地方详细地又讲了一遍。
陆星耀拧着瓶盖嗯了声，皱眉看剧本，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乔闪闪想了想，决定跟他聊点别的：“陆老师，你演戏是方法派还是表现派？”
“……”
怎么，要开始指导我演戏了吗？你才看了几节课啊，知道几个名词就开始迫不及待了是吗？
陆星耀瞥了她一眼，默默往旁边挪了挪，没吭声。
乔闪闪毕竟不是演员，对各种表演流派的理解比较浅薄，但她觉得陆星耀应该是表现派？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当然技巧也没有很好，只能说是合格。
乔闪闪之前给他讲戏也更偏向于用什么样的动作，或者设计什么样的细节来帮他进行情感的表达，但她现在决定换个方向试试。
“比如这场戏，他其实是有表里两层情绪的，表面上他们现在是敌人，所以裴昭不想和袁舟或者不愿意和袁舟见面。但更深一层是他不愿意袁舟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看一眼陆星耀没什么表情的脸，乔闪闪尝试着帮他理解这种感情。
“比如说……你想象一下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去酒吧打工，然后遇见了曾经天天跟自己表白的粉丝的那种心情？”
“……”陆星耀，“乔老师，你是会比喻的。”
乔闪闪心虚地笑了笑：“带入一下，能理解那种感觉吗？”
“不能。”陆星耀面无表情，“只有我不想混，没有我混不下去这一说，懂了吗？”
“……懂。”
乔闪闪冥思苦。”侯导慢悠悠地喝着枸杞红枣茶，“你看你这两天收工多早，还不是小乔的功劳。”
“好什么好，您不知道，她已经在看北影的表演课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陆星耀濒临崩溃的抓狂，却成为别人的快乐源泉。
陆星耀乖得时候是很乖，但混的时候也是真的混，侯导还从没见过他如今这副模样，捧着杯子乐得不行。
“侯导，您当初可是跟我说好的。”陆星耀道，“只要我不拖后腿就行——”
没等陆星耀说完，身后传来两声轻咳，陆星耀瞬间闭嘴。
侯导笑眯眯地招呼她：“小乔来啦。”
“侯导。”乔闪闪点点头，又转头和陆星耀打招呼，“陆老师。”
陆星耀摸了把后颈，避开她的目光，含糊地唔了声，转头问侯导：“是不是该准备拍了。”
侯导看了眼时间招了招手，场记和副导演立刻拿着喇叭开始喊人。
陆星耀拿着剧本往片场走，眼神始终避着乔闪闪，从乔闪闪身边路过时，她突然叫了他一声：“陆老师。”
陆星耀这才瞥了她一眼。
乔闪闪冲他挤出两个小酒窝：“加油。”
陆星耀喉
场记重新打板，乔闪闪站在监视器后面看着，但无论重来多少次，陆星耀眼中都没有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灵动。
拍到第五遍的时候，侯导终于勉强给他过了。
陆星耀从片场下来，乔闪闪给他拿水，忍不住问：“陆老师，刚刚拍第一遍的时候你再想什么？”
陆星耀仰头喝水没吭声，比往常显得都要更沉默一些。
乔闪闪锲而不舍：“侯导喊卡之前的那一段，你的感觉就特别对，要不你再去看看，回忆一下？”
“乔老师。”陆星耀语气不太好，他皱着眉，整个人有种无可奈何的疲惫，“你让我休息一会儿，成吗？”
一整个下午，陆星耀的状态都不太好。
连侯导都看不下去他那心不在焉、萎靡不振的样子，索性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陆星耀收工，乔闪闪自然跟着他一起回酒店。
上了车，乔闪闪系上安全带，转头道：“陆老师。”
陆星耀现在听见她叫陆老师就神经衰弱，几乎是立刻道：“侯导都给我放假了，咱休息一晚上行不？”
“……”
见乔闪闪不吭声，他叹了口气：“我晚上真的有点事，约了宁姐吃饭的。”
之前他答应帮宁芷牵线一个高奢代言，品牌市场部的人正好来横店探班，他特意组了个局介绍两人认识。
乔闪闪：“我是想说，明安回来了，今天晚上我也请个假，陆老师你好好休息。”
“……哦。”
两人都不再说话，乔闪闪默默在心里检讨自己，难道真的是她逼得太紧了？
但是也还好吧？如果他能更配合一点，效率至少提高一倍。乔闪闪觉得他就像个一心只想玩的小孩，而自己就是监督他写作业的家庭老师，忍不住有点心累。
乔闪闪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件事，转头问：“对了，陆老师，你要我八字是要算什么？”
陆星耀正和曹小北发消息，闻言抬头：“我？”
乔闪闪：“不是你吗？”
陆星耀有点无语：“何野管你要的？”
“啊。”
“你给了？”
见她点头，陆星耀简直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这种东西是能随便给人的吗？”
“我又不信这个。”乔闪闪说着，谨慎地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地道，“陆老师，你不会是想找个理由，比如咱俩八字不合什么的，把我开了吧？”
“？”陆星耀，“我看起来像那种人？”
乔闪闪没说话，但眼神里流露出的意思分明是——看起来很像。
嘴巴上乖巧道：“不是就好。”-
晚上七点，乔闪闪坐在烤肉店里，菜品已经全部上桌，她正准备给项明安发消息，一杯热奶茶贴在她脸上，乔闪闪回头，就见项明安正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
乔闪闪起身和她拥抱，又看看后边：“小北没来吗？”
“陆星耀有个饭局，他跟着去了。”
“刚回来就加班啊。”越吧。”
“对了！就是你最最喜欢的周老师啦！”
乔闪闪捂住嘴，满眼冒星星，“那我到时候是不是可以去你们剧组串门，看周时越演戏，跟他合影，找他要签名？”
项明安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另一边，今天的饭局，陆星耀把何野也交上作陪。
宁芷正和品牌方负责人打的火热。
陆星耀想起乔闪闪问他的话，在桌下踢了何野一脚：“你问乔老师要八字了？”
“……啊。”
陆星耀皱眉啧了声，正准备说你是不是声。
陆星耀拍了拍她的肩，直起身：“差不多就行了，你没看侯导都没意见……”
没等他说完，乔闪闪先开口了：“但这是你的工作。”
“……”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关山月就是你的最后一部戏，你难道不是更应该把他演好吗？”
“……”
陆星耀真的很想拽着她的耳朵吼，你能不能别傻别天真了！观众开着三倍速看剧，你演好演坏他们能看出来就有鬼了！
但话到嘴边，在喉咙里滚了两圈，最终还是又咽了回去。
他一言不发地出了电梯，腿长步子也大，往前走时带起一阵风，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车厢里都被低气压环绕。
曹小北在副驾上跟乔闪闪使眼色，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乔闪闪摇了摇头，说实话她也清楚。
陆星耀虽然对讲戏这事儿一直有抵触情绪。
但之前也还好，就像学生不想上学，社畜不想上班，能理解，也能控制，但好像从昨天下午开始包括今天一早，他的抵触情绪尤其严重，而且好像不是抵触讲戏这事儿，而是抵触她这有病，何野先拿出手机：“你别急，我帮你看看大师算好没有。”
“？“
我没急谢谢。
但话到了嘴边就变成：“怎么说？”
何野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副支支吾吾的表情，陆星耀下意识地一把将他手机抢了过来。
何野想拦没拦住，只好干笑两声：“那个，大师误会了，以为你们是要合婚，我已经让他重新算了。”
手机上，陆星耀看着那个备注“张天师”的对话框里。
密密麻麻的大段对话中。
一个很有冲击力的词引入眼帘——
天作之合。
呵呵。
什么大师，江湖骗子罢了。
第32章
而这会儿，那江湖骗子还在继续喋喋不休，说什么从没见过如此搭配互补的两个人，感情上鹣鲽情深从一而终，事业上相护扶持共同登顶，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吹得天花乱坠的，要不是说的是他和乔闪闪，陆星耀几乎都要信了。
呵，现在就让他拆穿这个江湖骗子。
陆星耀直接拿着何野的手机开始跟这个“张天师”对线。
陆星耀：「哎哟，让大师您浪费口舌了，我们可不是算合婚」
张天师：「天作之合」
陆星耀：「大师你要是眼神不好开个天眼吧」
张天师：「天作结滚了两下，最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想：“陆老师，那有没有一个人，是你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希望自己在他眼中是强大完美的，但是现在却让他看到了你丢人的一面？”
“没有。”
“……”
这个戏是一点也讲不下去了。
乔闪闪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三遍“小蛋糕”，睁眼正想说话，副导演过来问：“陆老师准备好了吗？”
“好了。”陆星耀拿剧本敲了下她的头，不等乔闪闪反应，转身走了。
场记打板，拍摄开始。
陆星耀按照设计好的走位闪身进入小巷，和早已守候在此处的袁舟撞个正着，他转身欲走，后路却已经被堵死。
袁舟在身后道：“裴昭，真的是你。”
陆星耀没有立刻转身，这一瞬间，陆星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乔闪闪刚刚对他说过的话——有没有一个人，是你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希望自己在他眼中是强大完美的，但是现在却让他看到了你丢人的一面？
她的身影随即在脑海中浮现。
陆星耀狠狠皱了下眉。
侯导喊卡，十分不满：“你演的好好的走什么神？”
陆星耀比手势示意再来一遍。之合」
陆星耀：「真可惜呢，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张天师：「天作之合」
陆星耀：「江湖骗子别装了，等会就拉黑举报你」
陆星耀：「你是复荒谬不？”
“有什么荒谬的，万事皆有可能。”
“呵。”
“陆星耀，你不对劲。”何野瞅他两眼，“你知道恐同即深柜吗？”
“我不恐同，也不深柜，我很直，谢谢。”
“我就是举个例子，有一种现象，有时候你越排斥什么，就代表你越被什么吸引。”何野问，“你不觉得你刚刚的反应有点过激吗？”
过激吗？陆星耀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不觉得。”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江湖骗子一连串的“天作之合”给洗脑了，这天晚上，一向睡眠很好很少做梦的陆星耀做了一个梦。
布置得恢宏盛大又华美的婚礼现场，司仪正拿着话筒慷慨激昂的演讲——
“接下来，让我们祝福这对天作之合的新人！现在，请新郎为你的新娘戴上戒指，从此以后，你们将成为夫妻，互相陪伴互相扶持……”
陆星耀穿着一身高定西服，捧着足有十克拉的钻戒，在司仪的指引下走到穿着婚纱的乔闪闪面前。
梦里的陆星耀没觉得这画面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有点隐隐的兴奋。
他捧起她的手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梦里的乔闪闪温柔地注视着他，但说出口的话却是：“你能好好演戏吗？”
陆星耀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两个在身后帮乔闪闪牵着婚纱裙摆的小孩齐声问他：“爸爸，你能好好演戏吗？”
……
陆星耀是被吓醒的。
房间里遮光窗帘拉得严，分不清白天黑夜，他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凌晨四点。
心脏还在咚咚咚地狂跳，陆星耀按着胸口深呼吸。
半晌，他抱着被子痛苦的翻了个身，想到刚刚那个离谱又诡异的梦，心里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不会……真的喜欢乔闪闪吧？
陆星耀猛地一激灵，随后抓着旁边的枕头，泄愤般地用力丢出去。
他喜欢乔闪闪？哈！怎么可能。
他喜欢她什么？她那么普通，有什么好值得他喜欢的？他要喜欢也是喜欢——
陆星耀原本想找个参照对象，比她美，比她优秀，比她有能力，最好是狠狠的碾压她！
但脑子转了一圈，却是空空如也，最后浮现的画面是前些天她站在城墙上，眼里含着泪说今天的夕阳真美的画面。
……见鬼了。
陆星耀再次的读机吗？还是ai？？对线都不敢自己上？？」
张天师：「听不懂人话是吧？」
陆星耀：「？你说的是人话？」
张天师：「不管你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是天作之合，爱信不信，拉黑了！」
陆星耀再发消息，就显示信息已拒收。
呵，说不过就拉黑，这骗子也就这点能耐了。
陆星耀把手机丢回何野怀里：“那江湖骗子破防了，自己跑路了。”
何野连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那个被拒收的红色感叹号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陆星耀：“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结果。
陆星耀夹了颗花生丢嘴里：“不用太感谢我，另外建议你还是装个反诈app吧，不然就你这智商，哪天就遭遇杀猪盘了。”
“……你懂什么，这个大师很准的！我好不容易才加到的！”直到这会儿，何野才欲哭无泪的喊出下半句。
“哪儿准了？”陆星耀冷冷睨他，“我和乔老师，天作之合？儿女双全？鹣鲽情深？痛苦地翻了个身。
觉得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早晨六点半，陆星耀准时出门，看到雷打不动站在门口等他的乔闪闪。他原本不想搭理她的，但就随便往过扫了那么一眼，就看到不算明亮的走廊灯光下她红红肿肿的双眼，明显一晚上没睡又哭过。
陆星耀脸色微变，语气很差：“有人欺负你了？”
乔闪闪打演技肉眼可见的稚嫩，但他身上那种蓬勃不羁，无惧无畏的少年气真的太灵了，不管演得好不好，他往那一站，那种耀眼的生命力就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第二阶段是他短暂退圈后复出到再次大火之前。
不知道是不是人沉淀下来了，这个阶段反而是他演技最好，最认真，也最努力的阶段。
《风雪少年》就是在这个阶段拍的。
这部电影有着一般文艺电影都有的毛病，晦涩难懂，故事矫情且故弄玄虚，但陆星耀却在这样一部电影里贡献了他出道十几年最高光的演技。
看着他饰演的少年像垃圾一样浑身脏兮兮的躺在雪地里，太阳缓缓升起，而他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熄灭，那一瞬间，乔闪闪感觉死去的不是电影中的少年，而是十五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陆星耀。
乔闪闪并不知道自己哭了，是在电影结束很久后，她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才发现脸上湿漉漉一片。
第三阶段就是他十九岁再次走红后至今，没有了第一阶段时那种耀眼的生命力，也没有了第二阶段的努力认真，有种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冷眼旁观，他好像把自己彻底抽离出来了。
……
乔闪闪：“我觉得你在里面演得很好。”顿了顿，又道：“非常好。”
陆星耀冷冷淡淡地哦了声。
他戴着口罩帽子，乔闪闪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反应。
她猜想他是不是因为曾经认认真真演的戏没有得到认可，反而摆烂后大火，从而在这个错误的反馈里越走越远？但是感觉并不像。
乔闪闪觉得，无论编剧还是演员，想要创作出一部足够打动人心的作品或一个足够让人共情的角色，并不是只需要技巧就足够的，必须要创作者把自己剖开把曾经的一部分血淋淋的拿出来，才足以打动观众，就好像她在角色身上看到的那个一点点死去的陆星耀并不一定是她的错觉。
其实到了这会儿，乔闪闪已经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陆星耀的问题出在哪了。
但他明显不想谈，乔闪闪也不好再提，只是耐心地鼓励他：“所以我觉得，关山月你也一定可以演好。”
陆星耀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说实话，他现在真的很烦，甚至隐隐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找她来当这个编剧。
说好的只是帮侯导找个编剧改剧本呢？现在看他完全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陆星耀实在没什么脾气地叹了口气，冲她勾了勾手指，等她凑过来之后，微弓着身在她耳边道：“乔老师，告诉你个秘密，我明年就退圈了。”
即便昨天已经从项明安口中得知，但和从他嘴里听到还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乔闪闪转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
陆星耀漆黑的双眸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倦怠感，几乎就差直接说，你让我一个即将退休人员争当先进没事吧？
乔闪闪没吭个人了。
乔闪闪认真反思了一下，她也没干什么呀。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乔闪闪想不通。
乔闪闪回头：“陆老师……”
陆星耀坐在后座上，两腿敞着，脑袋往后仰，听见她的声音把剧本扣在脸上，拒绝沟通的意思很明显。
“……”乔闪闪，“我们今天不聊剧本，聊聊天吧。”
陆星耀半晌没吭声，好一会儿，把脸上的剧本拉下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她：“你想聊什么？”
“随便聊聊啊。”乔闪闪，“有什么圈内八卦吗？”
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
陆星耀冷淡道：“没有。”
“那聊聊你的成名史吧。”
乔闪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心想一般成功人士都很喜欢对自己成功的经历夸夸其谈，也许可以借此找到突破口，打开他的心扉？
可陆星耀却道：“没什么可聊的。”
“怎么会呢，你这么红，几乎开创了一个时代，是很多演员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高度。”乔闪闪道，“如果五十年一百年后，影视行业还存在的话，那你一定会在中国影视史上留下一笔——即便是这样的成就，也没什么可聊的吗？”
曹小北都有些诧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乔闪闪一眼，没想到他们乔老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彩虹屁竟然能吹得这么有水平。
可陆星耀依然不为所动，冷冰冰地丢给她两个字：“没有。”
“……”
这话题是一点也聊不下去。
乔闪闪默默叹了口气，觉得陆星耀对她的抵触情绪有点严重，决定换个时间，等他心情好点了再找他聊。
今天剧组没有排夜戏，收工早，乔闪闪原本想晚上等陆星耀休息好了去找他聊，可等到傍晚收工后，侯导说有个饭局，要介绍个朋友给陆星耀认识。
乔闪闪本想说既然如此她发上坐下，乔闪闪翻开剧本：“这场戏……”
陆星耀点开连连看，欢快的游戏音效充斥在整个房间。
乔闪闪：“陆老师——”
“你讲啊。”
“你这样我怎么讲？”
“该怎么讲怎么讲，还要我指导你吗？”
“……”
见她不说话了，陆星耀从屏幕里抬头，瞥她一眼：“不讲你就回去吧。”
乔闪闪深吸一口气，问他：“陆老师，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陆星耀：“我没有心情不好。”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你别来烦我就是的饭局不到八点就在陆星耀的催促中结束了，以为他晚上还有事，周时越也没挽留，邀请他过两天空了再出来聚。
乔闪闪依依不舍地和周时越告别，直到上了车还在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和周时越短暂的相处。
呜呜呜不愧是拉她入坑的偶像。
真人比剧里网上好看帅气一百倍不说，性格也超级nice超级温柔！
他还说今天没带照片，想要签名照的话让她给他发消息，啊啊就先回去了，谁想侯导看她站在一旁，便笑眯眯的叫她一起：“小乔也来。”
乔闪闪啊了声：“我就不去了吧。”
“没事，几个朋友聚一聚，不喝酒。”侯导故意卖了个关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吃饭的地方定在一家粤菜馆，一行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间门口，服务员轻轻敲门，随后包间门从内打开。
包间里就坐了两个人，听到声音起身来迎。
为首的男人穿了身简单的毛衣牛仔裤，身高比陆星耀稍矮一些，脸长得很秀气，整个人有种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正是周时越。
陆星耀听到身后传来乔闪闪的抽气声，回头，就见她正捂着嘴，眼里的星星几乎要冒出来。
陆星耀本就已经很差的心情越发雪上加霜。
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爆炸。
第33章
周时越和侯导握手，简单寒暄两句，随后冲陆星耀伸手：“陆老师，久仰。”
陆星耀两手插兜里，懒懒散散地站着，眼神冷淡地瞥了周时越一眼，又看了眼他伸在半空的手，半晌，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抽出手和他握了下。
脸上的表情很冷淡：“周老师。”
周时越并没有把他的不礼貌放在心上，轻轻拍了下他的肩，玩笑道：“陆老师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哪里。”陆星耀扯出抹虚情假意的笑，“刚收工，有点累。”
“理解。”
直到这会儿，周时越才注意到站在陆星耀身后的乔闪闪，没等他开口，乔闪闪先主动打招呼：“周老师好，我是关山月的编剧乔闪闪。”
周时越点头：“乔老师好。”
两人握手。
陆星耀在一旁看着个哈欠：“没有啊。”
“那你哭什么。”
“昨晚上看电影，没忍住……”像是觉得不好意思，她推推眼镜，又扒拉两下刘海，试图挡住眼睛。
陆星耀随口问了句：“什么电影。”
乔闪闪：“《风雪少年》。”
陆星耀脚步微微一顿，有一瞬间，仿佛连呼吸都停了。
乔闪闪抬头去看，却见他已经扣上帽子，大步往前走，声音冷冷淡淡的：“看那个干嘛。”
陆星耀一共演过三部电影，三部口碑都很差，但其中两部他至少是一番，票房也能拿得出手。
可这部《风雪少年》是一部文艺片，陆星耀在里面饰演一个男配角。
戏份不多，电影票房也不高，只有几百万。粉丝很少提起，路人也几乎不知道。
其实乔闪闪不仅看了这部《风雪少年》，还把陆星耀出道以来的所有戏都看了一遍。
陆星耀的表演基本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正好对应着他出道以来的三个时期。
第一阶段是从他出道到十五岁退圈前，，莫名觉得有点刺眼。
而且她的手怎么那么小？明明周时越只礼貌性的握了一半，都几乎要把她整个手包住了。
短短两秒的时间，周时越就收回手，招呼三人落座。
乔闪闪捧儿。
陆星耀觉得周时越这话挺茶的，那种级别的资源他周时越又不是接不到，扯了扯唇角道：“该我谢你救场才对。”
两人说话间，包间门推开，服务员进来上菜。
周时越不再说话，主动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星耀，来加个微信吧。”
陆星耀瞥他一眼，随后低头拿手机扫码。
说实话，他觉得周时越这个态度就挺奇怪的。
周时越没红之前，他们一个是腥风血雨的顶流，一个是no body cares的十八线小透明。
周时越爆红之后，他们可以说是王不见王。粉丝撕得腥风血雨，各种活动盛典都有在意避开对方，这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陆星耀红了这么多年，期间大大小小冒头的新星无数，可真正对他顶流地位产生威胁的也只有周时越。
要不是他爆红之后立刻转型，现在顶流的位置是谁还不一定呢。
但也因为周时越的转型成功，虽然他的流量现在比不上陆星耀，但咖位和逼格确实有隐隐越过他一头的趋势。
……
乔闪闪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加微信，感觉内心快要被羡慕嫉妒恨给填满，现在满脑子都是——
啊啊啊啊啊她也好想好想好想加到偶像的微信啊！！
乔闪闪试探着问：“周老师，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侯导闻声笑眯眯的在一旁帮腔：“时越，我们小乔还是你的粉丝呢，你可不能拒绝。”
“当然不会。”像是怕她够不到，周时越特意起身，倾身把手机递过来，笑笑道，“谢谢编剧老师喜欢。”
乔闪闪激动的手都在抖：“周老师这么优秀当然值得所有人喜欢！”
陆星耀听着这话，莫名觉得刺耳。
怎么？只有优秀才值得被喜欢吗？什么三观啊你。
加完微信，乔闪闪又和周时越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你问我都有哪些作品，我问你新剧什么时候开机，一个说喜欢你的采访和表演，另一个就邀请等开机了来现场看……一句接一句简直没完没了。
陆星耀转头瞥她一眼，就见她脸颊粉扑扑的，看向周时越的眼神闪烁，满是少女的娇羞。
陆星耀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总之就是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
他几次试图转移话题都又被乔闪闪接了过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张小嘴那么能说呢？
陆星耀憋着一口气，忍不住拿手机给她发消息。
star：「乔老师，咱矜持点儿行吗？」
star：「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star：「你跟前就有个顶级大帅哥，你天天看不够还要去看外边的？」
star：「你这样，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乔闪闪光顾着和周时越聊天，手机连震好几下都没注意，直到陆星耀敲了敲桌子提醒她看手机才想起来。
隔了会儿，陆星耀收到一条来自乔闪闪的回复。
乔闪闪：「陆老师，不是你长得不帅，只是你的长相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陆星耀盯着屏幕，要不是周时越还在旁边，他估计能把手机给砸了。
好好好，不是你喜欢着被周时越握过的那只手，脸色粉扑扑的，一脸幸福的仿佛要晕过去的模样。
陆星耀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场，她能捧着那只手亲一口。
至于吗？
能不能有点出息。
陆星耀冷冷瞥她一眼，大步越过乔闪闪，在周时越身边的位子坐下。
乔闪闪眼巴巴地望着侯导坐在了周时越的另一边，有些遗憾地拉开陆星耀旁边的凳子落座。
周时越让助理叫服务员上菜，随后起身，提着茶壶亲自给众人倒茶。
待周时越落座，侯导主动端起茶杯介绍：“星耀，时越早就想和你认识，跟我提过好几次，之前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正好这次你们都在横店拍戏，有空常出来聚聚，也算是朋友了。”
周时越想认识陆星耀？
乔闪闪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同样惊讶的还有陆星耀，他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微挑了下眉转头睨周时越：“周老师认识我做什么？”
“还是叫名字吧，叫老师总感觉怪怪的。”周时越笑了下，“上个月杂志封面的事，还要多谢星耀你推荐资源。”
他说的是陆星耀赶回北京和shining面基那天的事的类型。
你清高！你高贵！-
这晚朋友吗？性取向没问题吧？”
乔闪闪：“……”
侯导抽了他一下：“说什么胡话呢！”
“您没看他对我态度不对劲啊？”陆星耀语气很不爽，“他莫名其妙的干嘛要认识我。”
“那是你以前帮过他！人家一直记在心里的，只是那会儿不红，不想来蹭你的热度。”侯导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说你小子，怎么对人家小周恶意那么大？看人家现在快要越过你，嫉妒了？有危机感了？”
“我嫉妒他？”陆星耀冷笑了声，“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你不嫉妒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激动了吗？”
眼见后排两人快要吵起来，乔闪闪岔开话题：“陆老师帮了周老师什么忙啊？竟然能让周老师记这么久。”
“我怎么知道？他当年一个糊咖小透明我还得把他家族谱都背下来是吧？”
“……”
还说不激动？乔闪闪本意是想夸夸他，看，你做过的事，总会有人记住的。结果没想到被陆星耀一顿怼。
怎么，现在是路过的狗都得被你踢一脚是吗？
乔闪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好气还是好笑了，也不知道他这两天脾气怎么这么大。
有鉴于此，这天晚上，乔闪闪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去找陆星耀讲戏，想到明天还有场重场戏，怕他会耽误进度，还是去了。
陆星耀开门的时候正拿着手机跟人发消息，长腿微曲，一侧肩膀靠在门框上，懒懒散散地看她一眼，显然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
乔闪闪想了想道：“陆老师，我们来打游戏吧。”
陆星耀头都不抬：“不带妹。”
乔闪闪：“我技术还可以。”
陆星耀轻轻挑眉，正准备说话，手机在掌心震了下，他随意瞟了眼，就看到周时越新发来的消息。
周时越：「打游戏吗？」
陆星耀脸色迅速拉下来，熄了屏冷冷道：“不打。”
“……”
这可是你说的。
乔闪闪深呼吸，冲他挤出个甜美的微笑：“那我们就来聊明天的戏吧。”
“……”
陆星耀一手撑着门框，低头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什么，“叮”一声，电梯声响，陆星耀警惕地往走廊里瞥了眼，拽着乔闪闪的手臂把她拉进房间，房门砰一声在身后合上。
陆星耀松手转身，扒拉了两把头发往房间里走。
乔闪闪抱着剧本跟在他身后：“陆老师，我们开始吧。”
陆星耀冷冷道：“让你进来不是让你讲戏的。”
“那明天的戏也要讲啊。”乔闪闪才不管他说什么，像条小尾巴似的黏在他身后。
陆星耀一脸烦躁地看了她一眼：“行，你讲。”
两人在沙啊这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小神仙啊！！
侯导和陆星耀并排坐在后座，这会儿正语重心长地对陆星耀道：“小周这孩子人不错，善良努力有教养会感恩，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你平时也多向他学着点。”
乔闪闪在前排竖着耳朵偷听，情不自禁地跟着侯导的话点头，她的眼光，果然错不了。
“侯导和周老师很熟吗？”乔闪闪好奇的转头问。
“我和他父亲很早就认识了。”侯导道，“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乔闪闪点点头，想起周时越谈过他的家庭，他父亲是运动员退役，很早就开始做生意，他母亲则是国家歌舞团的舞蹈演员，算是和娱乐圈沾边。
没等乔闪冷道。
半晌，见乔闪闪不说话，他缓下口气：“乔老师，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不喜欢演戏，你就放过我吧，行不行？”
“但演戏是你的工作，不管喜不喜欢，至少要好好完成吧。”
“你也知道是工作啊。”陆星耀扯扯唇角，“差不多就行了，谁工作不摸鱼，像你这种热爱工作的才是少数。”
“陆老师，关山月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作品，它还是很多人的心血！我们现在有国内一流的美术、道具、剪辑、ost团队，还有侯导这样的大导和宁芷这样的影后级演员……”
“你什么意思？”陆星耀气笑了，“我这颗老鼠屎坏了你们一锅好汤是吗？没有我招商引资，你说的那些东西从哪来？关山月说白了就一部有点热度的网文，你还真拿它当口：“乔老师喜欢周时越。”
“……”
陆星耀看着他，目光冷飕飕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会说话呢？
“哦对，乔老师好像是周时越的粉丝来着。”魏思杰没太纠结这事儿，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看剧本的陆星耀揶揄，“听侯导说，最近在乔老师的监督下，你的表现突飞猛进？”
陆星耀淡淡瞥他一眼，没吭声。
魏思杰欣慰地拍拍他的肩：“继续保持。”
保持个鬼啊。
没见她都不理我了吗，还保持，
“魏总。”陆星耀想到什么，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帮个忙。”-
乔闪闪是在看周时越演戏时接到魏思杰电话的，因为魏思杰世界名著呢？别傻傻的自我感动了行吗？观众根本就不会在意那些。”
“观众怎么可能不在意？就是因为观众在意所以周老师当年才能凭一部烂剧一炮而红……”
“你拿我和周时越比什么？”陆星耀这会儿是彻底火了，“那么喜欢周时越要不你去隔壁吧？让他介绍你去当跟组编剧。”
“我没有拿你和他比，我就是希望……”
“我就这样，你是第一天知道吗？”陆星耀冷冷打断，“你要不能干你就别干了。”
这话一出，房间顿时静了下来。
陆星耀心里憋了大半个月的一口恶气终于出了出来，可还没等他感到舒爽，就眼睁睁看着乔闪闪眼眶慢慢红了，随后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砸在茶几上又溅到他的手上。
她咬着唇看了他一眼，一边抹眼泪一边撂狠话：“不干就不干！”
说完转身就走。
陆星耀一瞬间慌了神，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第34章
陆星耀没想到她竟然会哭，当时就想拦住她，起身时膝盖狠狠撞在桌角上，整个茶几都被他带的往前挪了几公分。
陆星耀猛地抽了口气倒回沙发，只听到房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
曹小北听到声音，连忙从房间出来：“哥，你没事吧？”
陆星耀抱着膝盖半天出不了声，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并缓下来的还有刚刚想也不想追上前的冲动。
理智占了上风，他有点拉不下脸去解释，但又怕她一气之下真的走了。
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转了两圈，陆星耀抓了两把头发，转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曹小北。
曹小北被他盯的浑身发毛：“干、干嘛。”
“小曹，你去盯着乔老师。”陆星耀想了想道，“帮我劝劝她，就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哥。你和她吵架，我去说有什么用？”
陆星耀冷飕飕地盯着他：“去不去？”
“不是我不去。”曹小北一脸为难，“是乔老师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我去也没有用啊……”
没等曹小北说完，陆星耀从手机里翻出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里，醉醺醺的曹小北抱着陆星耀的腿，正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哥，你这次帮了我，将来我给你当牛做马！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正是当初项明安和他闹分手时，曹小北去求陆星耀的事。
“……”曹小北，“不是，哥，你怎么还录视频啊？”
陆星耀：“去不去？”
曹小北抓耳挠腮：“你就是不想让乔老师走对吧？这样，我有个办法。”
曹小北拿手机发了条消息，隔了会儿，把手机拿给陆星耀看：“好了。”
陆星耀瞥了眼，曹小北闪接话，陆星耀忽然冷飕飕地道：“那他谈过女帮我了。”
“……”
说实话，乔闪闪并不算是一个脾气特别好的人，她只是不擅长吵架，也不喜欢和人争论，遇到不喜欢的人和事大部分时间她只会默默远离。
所以看起来会有种温和无害的感觉，但真正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她不仅脾气不好，甚至耐心很差。
这会儿，乔闪闪用自己最后的忍耐力等陆星耀打完一把游戏，正准备说话，还没有开口，他已经又开了一把。
乔闪闪闭了闭眼，再睁开，放下剧本，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关了机扔在一边。
“……？”
陆星耀整个人都有点愣，手还维持着拿手机的姿势，抬起头，眼神微妙，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像是在问，你哪来的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乔闪闪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陆老师，我也不想烦你，但是你能好好演戏配合我的工作吗？”
陆星耀双手环胸，靠进沙发靠背里，像是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气笑了。
“你的工作？你还记得你是编剧吗？你的工作是写剧本，不是整天盯着我指导我怎么演戏。”
“侯导说了……”
“少拿侯导出来压我。”陆星耀冷问乔闪闪身份证号，说要给她订机票，乔闪闪也没废话，直接把身份证号发了过来。
陆星耀顿时黑下脸，差点没被他给气死：“这就是你说的办法？你这样乔老师不更以为我要赶她走了？”
“但是像是忽然被按下闸门，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乔闪闪抹了把眼泪：“没有，就是……看电影没忍住。”
裴瑞珍问：“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乔闪闪听着手机里传来有几分熟悉的背景音，连忙转移话题，“爸妈，你们在看什么呀。”
裴瑞珍调转镜头，对着家里的电视。
这会儿电视上正在播放《青春备忘录》，是乔闪闪三年前入行时写的第一部 剧，也是迄今为止播出的唯一一部剧。
说实话，现在回看，剧情挺稚嫩的，制作也不算太好。
乔闪闪没想到自己常年沉溺于谍战剧和古偶的父母会看这个。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怎么突然开始看这个了。”
裴瑞珍：“你爸每天都要看两集才睡得着呢。”
“女儿写的剧我能不支持吗？”乔松青笑眯眯地伸手比划了下，“咱们宝贝小时候，才这么点大，看动画片看得呜呜直哭，那时候就抱着老爸脖子说不要猫猫死掉，要重新给猫猫写个结局，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闪闪真的当编剧啦。”
其实乔松青说的那些，乔闪闪早不记得了。
编剧真的不能算是一份令人愉悦的工作，除了恶劣的行业环境外，创作自由度和正反馈都和写小说没得比，而且编剧工作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被挑刺被质疑以及不断的修改和推翻重来。
而就算经过了前面的九九八十一难，还有可能面临项目无法开机，或遇到压剧无法播出，拿不到尾款，没有署名等等一系列问题。
当然还有关山月这种，几乎拥有着国内最高制作水准团队，明明一切都很完美，却遇上一个只想敷衍了事的主演——这样令人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事。
工作过程中遇到的痛苦和内耗是远远大于快乐的，但这会儿听老爸讲着小时候的往事，她心里却酸酸软软的，仿佛又找回了当初一心想要当编剧的初心。
乔松青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家附近开了什么好玩的店，他最近又学了个什么新手艺，等过年回家让她好好见识一下。
没有说一个想字，但每一句都是思念。
最后挂断视频前，乔松青好似无意道：“要是工作的不开心，你就随时回来，老爸老妈虽然不算太有钱，但养你一辈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乔闪闪不知道爸妈是不是看到她收拾东西却没有拆穿，但还是乖乖的应了声好。
挂了视频，乔闪闪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一时冲动。
她固然可以一怒之下离开剧组，可她前期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了，他陆星耀摆烂，凭什么让她来买单？这不公平。
可狠话都放出去了，现在要怎么办呢？-
陆星耀一整晚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几次拿起手机想给她发消息，打打删删，删删打打，最后还是没有发。
凌晨四点过，陆星耀彻底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
他从房间出来，客厅里没拉窗帘，轻薄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落在窗边的置物小茶几上，她送的花在前些天彻底枯萎后被丢掉了，这会，茶几上只有一个光秃秃的花瓶还摆在那。
陆星耀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感觉很久都没有体会到如此煎熬的心情了。
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演戏的问题出在哪里——他共情能力很差，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但是很奇怪的，她的一举一动却总是能很轻易的牵动他的情绪，让他不自觉的被她感染，和她共情。
说实话，陆星耀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的边界被突破，领地被入侵，但偏偏还没有办法拒绝，只要一想到要拒绝她，就莫名其妙的有点怂，总之哪哪都不舒服。
陆星耀之前一直搞不清楚，她一个没资源没背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他究竟怕她什么。
但昨天试过了，他现在清楚了。
他怕她会不开心。
……
一直等到早晨六点，想着平时这个点她已经起了，陆星耀起身开门，正琢磨着等会敲了门该怎么说，就见门口蹲了个人影。
乔闪闪听见声音回至少她今晚不会走了啊。”曹小北看了眼时间，劝道，“哥，乔老师真挺为你操心的，你就算是不喜欢，但刚刚那话也真挺伤人的，你让她冷静一下，你也冷静一下，明天说开就好了。”
……
另一边，乔闪闪气冲冲回了房间就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这活谁爱干谁干，反正她是不干了！
乔闪闪觉得好奇怪，她明明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这会儿就是被陆星耀气得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尤其是曹小北还发短信问她身份证号，说要给她订机票时，眼睛仿佛变成了坏掉的水龙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其实这三年多来，被甲方骂，被周佳怡骗，乃至前段时间被唐艺然羞辱，各种各样的委屈她不是没遭受过。
但好似都没有这一刻的情绪汹涌。
来得令人猝不及防。
东西收拾到一半时，乔闪闪接到父母的视频，裴瑞珍在手机那头笑眯眯地问道：“宝宝在干什么呀忙不忙……怎么哭了？”
“有人欺负我家宝贝了？”乔松青从屏幕里探过脑袋。
看着父母担忧心疼的表情，刚刚怎么也止不住的情绪头，两人愣愣地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憔悴。
似乎是没想到会这样见面，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陆星耀摸了摸后脖颈，伸手想要拉她起来，乔闪闪已经自己站起身，陆星耀不自在地收回手，清了清嗓子开口：“你……蹲这儿干什么。”
“陆
乔闪闪直接把蛋糕分给酒店的剧组工作人员了。
而接下来的两天，乔闪闪直接在侯导那请了假，彻底不见人影，就连每天网上固定的讲戏也没了。到了这会儿，陆星耀才算是明白过来，当初的那丝不对劲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嘴上乖巧，其实心里记着仇呢。
到了第三天，就连何野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从片场下来，勾着他的肩促狭道：“怎么这两天不见编剧老师给你讲戏了？”
“她有事。”
“什么事？”
陆星耀心想我要知道就好了，冷冷瞥他一眼，拍开他的手：“你管那么多。”
“好奇嘛。”何野耸耸肩，“编剧老师不讲戏了，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怎么还这么一副倒霉样？”
“滚。”
陆星耀懒得理他，自己回帐篷里休息。
看剧本有点看不进去，他发了会儿呆，鬼使神差地拿手机对着剧本拍了张照片，发给乔闪闪，问她讲一下接下来这场戏。
隔了好一会儿，乔闪闪看似客气，实则敷衍地回他一句：「陆老师是专业演员，应该有自己的理解」
陆星耀：“……”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记仇呢？
曹小北端着洗好的新鲜水果从外面进来时，就见陆星耀正失魂落魄地盯着手机发呆，招呼了他一声：“哥，来吃点水果。”
“不吃。”陆星耀头都没抬，隔了会儿，他心烦意乱的放下手机，“让你女朋友问问，乔老师这两天在干什么呢，也不见人。”
“哦，明安他们组昨天开机，乔老师去看周时越演戏了。”
“……”
艹。
陆星耀面无表情地仰靠在椅背上，头顶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他把剧本扣在脸上。
曹小北还以为他想休息，怕他着凉，拿了条毯子搭在他身上。
陆星耀却又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吓了曹小北一大跳。
他越想越想不通：“她怎么不管我了？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曹小北觉得他挺奇怪的，随口问了句，“哥，你老关心乔老师怎么想干嘛，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我？喜欢她？开什么玩笑？”
曹小北正想说我就随口问问，你那么激动干嘛，没等他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喜欢谁？”
魏思杰昨天结束了北京的工作，特意抽了几天时间来横店探班，刚走进帐篷就听到曹小北的话，随口问道。
陆星耀低头看剧本不吭声，曹小北也不说话。
魏思杰原本没当回事，这会儿见两人都沉默了，反而觉得有点蹊跷：“你们刚刚说什么呢，喜欢谁？”
曹小北：“乔老师……”
没等说完，被陆星耀瞥了一眼。
曹小北改特意强调了是想单独和她谈一谈，乔闪闪便没有拒绝。
等她赶到咖啡厅时，魏思杰已经到了，还帮她点了杯拿铁。
见她到了，魏思杰也没和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乔老师，我去看了剪辑，也和侯导沟通过，你对星耀演技方面的提升确实有着功不可没的作用，所以希望你能继续督促星耀演戏。”
原来就这事儿啊。
乔闪闪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婉拒：“魏总，这不太好，我只是一个编剧，我的工作是写剧本，而不是……”
“可以加钱。”魏思杰道。
“……”乔闪闪有点无奈，“不是钱的事，陆老师不配合，我也没办法。”
“这个你放心，我来做他的工作，他要是敢不配合你找我。”
他不愿意你还能把他绑起来打一顿吗？乔闪闪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加钱。”
“魏总，这种事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加钱。”
“……”
见乔闪闪半天没吭声，魏思杰看了她一眼：“加钱？”
乔闪闪深吸口本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直起身把路让开，眼睁睁看着她开门出去。
房门轻轻合上，陆星耀靠在玄关柜子上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嵌在天花板上的射灯。
你真该死啊。
他忍不住想，很想回到一周前打死那个口出狂言的自己-
道歉一般要怎么道？说对不起，发红包，送礼物。
但到了乔闪闪这儿，对不起他也说了，她不接受；红包也发了，她转头就退回来；礼物送了，她根本不收。
陆星耀这回是真没脾气了，把曹小北和魏思杰召集到一起给自己出主意。
魏思杰原本还以为他要说工作上的事，结果一听又是乔闪闪，整个人都无语了，还有点说不出的酸：“星耀，我带了你快十年了吧，你和乔老师才认识多然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但还是被一时的飘飘然遮蔽了双眼。
中午时，陆星耀特意让曹小北在乔闪闪很喜欢的那家甜品店订了蛋糕送到酒店，等了大半天没等到乔闪闪的消息，本想问她蛋糕还喜欢吗，先看到剧组工作群里感谢他的消息。要在意她怎么想，你是不是喜欢她？气：“加多少。”
魏思杰试探着问：“三千一天，可以吗？”
乔闪闪脑子里还在算剩余跟组时间，还没算明白。
魏思杰又道：“那五千一天？”
“……”乔闪闪，“成交。”
像是怕魏思杰会反悔，乔闪闪提前跟他打预防针：“魏总，我只能说做到我该做的，至于陆老师听不听，这个我没有办法控制。”
“这个你放心，他肯定听！”
他不仅听，他还巴巴的花着钱听。
这败家的倒霉玩意。
第35章
晚十点，酒店套房会客厅，乔闪闪坐在沙发上，拿着笔，正对着剧本逐字逐句地给陆星耀分析第二天要拍的戏。
陆星耀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她的斜对面，原本注意力还在剧本上，听了没一会儿，目光就顺着她拿笔的手挪到她脸上，会客室里温暖明亮的灯光在她柔顺的长发上落下一层柔柔的光圈，她将鬓角碎发挽至耳后，耳垂干净小巧，侧脸的轮廓柔和秀气。
陆星耀微微有些走神，以前一直觉得她挺普通的，除了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外，没觉得她多好看，但这会儿看着却觉得她好像变漂亮了，其实她的五官单看都很好看，就是轮廓没有那么立体，但很符合国人的审美，而且是越看越好看的那种类型，尤其是她讲剧本时的那个认真劲，整个人好像都在闪闪发光。
成绩好，又是一副乖巧甜妹的外表，这样的女孩子，不管读书还是工作的时候，应该都有很多人追吧。陆星耀不知怎么，莫名就想起前些天曹小北问他的那句：“你干嘛老师，昨晚是我太冲动了，说话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乔闪闪顿了顿，带着点小心地看着他，“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陆星耀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我昨晚说的是气话。”
“我知道。”乔闪闪笑了笑，“所以你不生气了对吗？”
陆星耀被她灿烂的笑脸晃了眼，他摸了把自己微微发热的耳朵尖，故作冷漠的点了点头。
“我今天可以不去片场吗？”乔闪闪又道，“有点不舒服。”
陆星耀看她一眼，见她眼睛还有点肿，缓下口气：“怎么了？”
“生理期。”
“哦。”陆星耀干巴巴地应了声，“那你在酒店待着吧，我会给侯导说的。”
“谢谢陆老师。”
“不客气。”
说实话，陆星耀有点意外，他一直以为她只是那种看起来好说话，其实很有自己脾气的女孩子。
本来以为会很难哄的，结果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道歉。
陆星耀虽。”
“……”
你那么凶干嘛？不能温柔一点吗？
小心我去消协投诉你啊！
陆星耀坐在那，挺拔的背脊微微弯了下来，像一只蔫头耷脑的大型犬：“我刚刚有点走神，你能再讲一遍吗？”
乔闪闪看了眼时间，把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摘下来递给他。
“里面有刚刚的录音。”
“……”
陆星耀有点恼了：“你跟我在一起还随时开着录音？”
乔闪闪微微愣了下，想着明星可能比较忌讳这个，便跟他解释：“陆老师，我不是针对你，我就是平时和甲方开会比较多，习惯了，工作的时候都会录。”
其实她这个习惯还是从工作室离开以后才有的，乔闪闪不知道好不好，但最起码能给她基本的安全感。
“之前和周佳怡她们工作的时候我每天都有录，可以拿给你看的，如果你不放心，这些天的录音都可以给你听了再删除。”见陆星耀一直不说话，乔闪闪嗫嚅两下，“陆老师，对不起……”
“你怕我？”陆星耀打断，看着她那慌慌张张忍气吞声道歉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有。”乔闪闪冲他笑了下，但笑得很客气，“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
陆星耀没吭声，其实从魏思杰找了她，到她回来给他讲戏，已经有三四天，这三四天，两人表面上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是陆星耀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客气和疏离。
甚至还远不如他们刚刚认识的那会儿。
陆星耀心里憋屈，但又拿她没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呢？跑得比兔子还快，还死记仇，稍微大声两句说不定人就又没影儿了。
四目相对好一会儿，乔闪闪收拾东西起身：“太晚了，我留在这里也不太好，手表我就先放在这儿了，里面没什么东西，陆老师你可以随便检查……”
“乔闪闪。”陆星耀头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很无奈的语气，“你怎么那么记仇啊？”
“陆老师真会开玩笑。”乔闪闪笑了笑，抱着东西往外走，“我先回去了，陆老师早点休息。”
陆星耀起身，长腿一抬就从茶几上跨了过去，很无赖地张开手臂挡在她面前。
乔闪闪只好停下脚步，但眼睛也不看他，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盯着墙壁上的装饰挂画，公事公办地问道：“陆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陆星耀烦躁地啧了声，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他长出了口气，一手撑着墙，微垂下头看她：“我没有介意你录音的事，但是你非要这么客气吗？”
乔闪闪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
这一次两人沉默了很久，乔闪闪才开口道：“陆星耀，情绪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也是会受伤的。”
陆星耀微躬下身，两手撑在膝盖上，视线和她齐平。
“我跟你道歉，行吗？我那天就是说的气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乔闪闪的眼里有泪光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又垂下眼，没有吭声。陆星耀却感觉胸口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似的，忽然很想抱抱她，但觉得不太合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喉结微微滚了下，他轻声问：“能原谅我吗？”
乔闪闪觉得她应该接受的，但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我能说不吗？”
“？”这是什么回答？
陆星耀有点耍赖似的道：“不行。”
“……”
哦。
果然。
乔闪闪有点失望，但也不算太失望，她冲他笑了笑：“好，原谅你，我可以回去了吗？”
“……”
你可以笑得再假一点吗？语气可以再敷衍一点吗？
陆星耀摸了把后脖颈，讪讪道：“我刚刚开玩笑的，你不用……勉强自己。”
“嗯。”乔闪闪没什么情绪道，“陆老师，我想回去了。”
“……”
陆星耀原”
我会喜欢她吗？
陆星耀默默在心里问自己。
“陆老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乔闪闪讲完，半天没得到回应，转头问道。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陆星耀不知怎么有点心虚，轻咳了声避开她的目光。
乔闪闪微微皱了下眉，但什么也没说，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她再着急有什么用呢？她又不能帮陆星耀去演。
影视项目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她只是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小编剧，说不定一言不合就被换掉了，操那么多心没用。
乔闪闪默默深呼吸：“要是没问题我就……”
陆星耀：“咳，有问没有了牵挂，也无人在意的话，做事就很容易走极端，所以这次来探班，能看到他乖乖听编剧老师的话，魏思杰是真挺高兴的。
……
魏思杰拍了拍曹小北的肩：“多亏了你啊，小曹。以前没看出来，星耀居然喜欢这种类型。”
曹小北啊？了声，还有点儿茫然，怎么光顾着关心起陆星耀的感情生活了？
曹小北问：“魏总，你这次来不是说要劝劝耀哥……”
“不着急，等杀青了再说，你耀哥是个重感情的人，让他多和乔老师处处。”
“哦。”
这边导演已经让演员准备，陆星耀转身往片场走，看到魏思杰来了，点点头全当打了招呼。
拍摄正式开始，魏思杰去导演帐篷里看监控。
乔闪闪原本站在导演身后，见魏思杰过来，冲他点点头，往旁边让了让，给他挪了个空位。
魏思杰一边看监控，一边轻声跟乔闪闪道：“乔老师，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星耀这么认真的演戏了，这次多谢你了。”
“魏总客气了。”
之前乔闪闪在片场追着陆星耀讲戏那段时间曾和曹小北交流过，当时曹小北说的是“我觉得还行啊，耀哥这次挺努力的”。
因此这会儿，虽然知道这么说不合适，但乔闪闪还是忍不住委题。”
乔闪闪：“有什么问题。”
陆星耀刚刚压根就没怎么听，这会儿被问到也不知道该怎么答，翻了翻剧本随便挑了一场看起来很长的戏道：“这里——”
“明天的通告单上没有那场戏久？上次咱俩吵架你是怎么对我的？”
别说发红包心想她之前可不是这样。
“但你要是拿她当朋友，”魏思杰话音一转道，“你就不能拿老板和甲方的身份去压她。”
陆星耀把玩糖盒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魏思杰拍了拍他的肩：“咱俩认识那么多年了，经历了多少事儿，你上次说那话我听着都伤心，更别提乔老师了，人家当然只能跟你划清界限。”
陆星耀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我要是喜欢她呢？”
一直没说话低头抱着手机发消息的曹小北和魏思杰齐刷刷地转头看他。
陆星耀喉结滚了滚：“我……就随口一说。”
魏思杰和曹小北齐齐哦了声，四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盯着他。
“……”陆星耀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避开二人的目光，转移话题，“所以现在要怎么解决。”
魏思杰给曹小北使眼色：“小曹来说。”
曹小北哦了声：“我刚刚问过明安了，关山月是乔老师的心血，哥你还是别搞那些七七八八没用的，好好演戏吧。而且乔老师喜欢有工作能力的人，你没看她现在对黄总都改观了吗？”
“……”
第36章
这天晚上，陆星耀睡不着，翻了翻乔闪闪的朋友圈。这次不知道是把他屏蔽了还是分了组，朋友圈只对他三天可见，这三天里她什么都没发，所以是一片空白。
陆星耀退出微信，又去微博上搜她的笔名夏之鱼。
点进编剧夏之鱼的主页看了两眼，说话的口吻很明显不是她，陆星耀退出来，点进另外一个三万多粉的账号里，头两条微博都是系统自动发送的生日祝福，九月三十号，应该就是她。
陆星耀往下翻，她最后一条微博还是一年前，说工作太忙了，以后可能会很少再上来了，和大家告别，评论里有不少人给她留言叫太太，表白说喜欢她写的东西，她每一条都认认真真的回复了，还很调皮地卖了个关子说缘分会让我们以另外一种方式再次相遇。
她的微博不算多，与她个人相关的东西也很少，大部分都是和关山月有关的段子，转发和同人文，陆星耀花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把她的微博翻了个遍，又看了她写给关山月的各种段子和同人文。
莫名就想起她当初跟他说“我很喜欢关山月的原著，也很喜欢现在的剧本，更喜欢你饰演的裴昭”时的神情。
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关山月这部剧，和裴昭这个人物吧。
其实陆星耀大概能送礼物了，连句对不起都没说过，还是他先低的头。
魏思杰光是想一想就开始心酸。
“你一个三十多的大男人和小姑娘比什么？”陆星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而且上次可是你先骂我的。”
“你怎么还搞年龄歧视和性别歧视？”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魏总您就别和我翻旧账了行吗？”
魏思杰还真是头一次从他嘴里听到“都是我的错”这种话，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你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乔老师？”
“……”陆星耀觉得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八卦，避重就轻道，“重要吗？”
“不重要啊。”魏思杰老神在在道，“但你既然要道歉，总得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吧。”
见他把谱摆上了，陆星耀很识趣地倒了杯茶递到他手里。
“魏总，您请讲。”
魏思杰语重心长地道：“乔老师是你找的编剧，你给钱，她写剧本，给你讲戏，没毛病吧？”
陆星耀丢了颗糖到嘴里：“没毛病。”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就是一个甲乙方的关系，稍微有点才华的人骨子里都有傲气，你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能指望人家乔老师在工作之余对你嘘寒问暖笑脸相迎。”
陆星耀面无表情地垂头盯着手里的糖，理解她的心情，当年他演《风雪少年》那部电影，可以说是他演得最最认真的一部戏。
但不仅最后无人问津，就连粉丝也不提。
不仅如此，还会有粉丝在后台私信他，语气好点的会说“宝，演得很好，但下次别演了，不适合你。”语气不好的会说“大家为什么粉你你不知道吗？你不前乔老师朋友结婚，他还专门给录了个祝福vlog……你说耀哥他不会是真的喜欢乔老师吧？”
“喜欢就喜欢呗，多正常啊。”魏思杰笑眯眯地点头，“挺好，小曹啊，咱们团队就你耀哥一个人还单身，你平时也多长点眼色，帮他和乔老师撮合一下。”
“……啊？”曹小北愣了下，是真没想到，毕竟对流量来说，谈恋爱是大忌。
“啊什么啊，我看乔老师就挺好，总比他看上哪个作妖女明星或者跟粉丝拉拉扯扯的强。”
曹小北抓了抓头发：“你之前不是一直不让耀哥谈恋爱吗。”
“我可从来没有不让他谈恋爱啊，是他自己不谈的，你少污蔑我，我是那种把自己家艺人当赚钱工具没人性的经纪人吗？”
曹小北拨浪鼓式摇头。
说不让陆星耀谈恋爱，还真是冤枉了魏思杰，事实上，从陆星耀十六岁签约天鸿娱乐起魏思杰就带他，除了工作伙伴关系外，是真把他当儿子当弟弟带，这些年来其实他一直都挺希望陆星耀能好好的谈一段恋爱，从当年那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但他就是不干。
其实陆星耀这种流量型艺人的情绪压力真的很大，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陆星耀都在看心理医生，虽说他后来认识了个网友整个人的状态好了很多，但网上的人终究还是不靠谱。
当时陆星耀说要退圈，魏思杰除了担心自己的摇钱树要跑了生气外，也是真的在为他担心，他那个爸就不提了，他妈他妹妹跟他是一家人，魏思杰就算再有意见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至于朋友，酒肉朋友他倒是有一大堆，但能说上真心话的没几个。
一个人婉道：“魏总，你如果真的为他好还是应该对他要求严格一点。”
魏思杰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转而问道：“乔老师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吧？”
乔闪闪：“？”
“别误会，随便问问。”魏思杰道，“雯雯挺喜欢你的，这次我来横店之前她还一直念叨着呢，说等明年杀青回北京了让你去家里吃饭，想给你介绍对象。”
乔闪闪笑了笑：“谢谢魏总和雯雯姐，我暂时没这个想法。”
“客气了啊乔老师，我今天就回北京了，星耀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星耀他出道早，和家人朋友相处的时间少，又当大明星当惯了，有时候说话做事确实不太妥当，乔老师你多担待。”
乔闪闪觉得魏思杰态度挺奇怪的。他之前一直对她很客气，倒不是说客气不好，但客气也意味着生疏，并不像曹小北或者陆星耀一样把她真的当做他们团队的一员。
乔闪闪也没在意，毕竟她只是和陆星耀共事四个月，等关山月杀青，以他们的身份而言，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交集，但魏思杰这次来探班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着会真以为自己演得很好吧？垃圾电影扮相又丑谁要看啊，说真的你不如去拍mv。”
他知道失望是什么滋味。
他不想让她也失望-
魏思杰来横店探班，待了将近一周，临走当天，他来片场和侯导制片等人告别。
魏思杰到的时候，陆星耀马上有场戏要拍，乔闪闪正在旁边给他讲戏。
魏思杰也没上前打扰，就搭着曹小北的肩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见陆星耀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听还不时点头回应的样子，这要搁在一周前，打死他也想象不到居然有人能把陆星耀给搞定。
其实这次来横店他原本还想好好和陆星耀聊聊他想退圈这件事，但呆了几天也没找到机会提。
这会儿，魏思杰看着陆星耀那乖得像条狗的模样，拍拍曹小北的肩，抬抬下巴问：“他在乔老师面前一直这样？”
“差不多吧。”
“有意思。”魏怕打扰他，崔悦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你怎么不吃东西啊？”
陆星耀冷淡道：“没胃口。”
见乔闪闪往过瞥了眼，不知怎么就缓下语气，补了句：“有上镜需要。”
崔悦点头：“理解。”
……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九点过快十点才散摊，回酒店的车上，陆星耀不说话，乔闪闪也不吭声，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后座上没开灯，只能看到她手机屏幕的光亮。
陆星耀盯着窗外的霓虹街景发呆。
隔了会儿，乔闪闪转头：“陆老师，通告单出来了，我们来对一下明天的戏吧。”
陆星耀撑着额角，眼神冷淡地睨着她，窗外陆离的灯光在他脸上闪烁变幻，显得整个人格外冷漠。
他心想，除了工作一句话不想和我说是吗？
四目相对好一会儿，陆星耀道：“我累了。”
“哦。”乔闪闪点点头，“行，那思杰摸摸下巴，八卦道，“来，给哥讲讲，他们进组这段时间都是怎么相处的。”
曹小北讲了讲进组这一个多月快两个月的事儿，之前没觉得，这么一说，感觉确实不对劲：“耀哥好像是对乔老师挺好的，乔老师过生日那天都没请他，去吗？」
周时越：「去」
陆星耀熄了屏幕站起身，招呼乔闪闪：“乔老师，收工了。”
乔闪闪听统筹聊圈内八卦正听得开心，闻言依依不舍地跟安姐挥了挥手，转身跟上陆星耀的脚步。
等上了车，陆星耀冷不丁的问了声：“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乔闪闪低头玩手机，顿了顿又道，“是你不感兴趣的话题。”
陆星耀哦了声，两人再没有别的话。
乔闪闪玩了会儿手机，熄了屏幕转头看窗外，发现不是回酒店的路，才转头问：“去哪儿？”
“周时越约了打篮球。”陆星耀道，“你要是不想去的话，等会儿让杜哥送你回去。”
乔闪闪几乎是立刻道：“我要去！”
“……”
本来约周时越就是为了叫她，但这会儿，陆星耀看她那兴奋激动的劲，又莫名有点不爽。
他轻轻敲了敲她的椅背，提醒她：“乔老师，你是咱们关山月的编剧，你代表咱们的剧组。”
“所以？”
“你一会儿得给我加油，知道吗？”
第37章
横店这种地方没什么娱乐活动，听说要打篮球，晚上没有戏的何野也跟着凑热闹，于是陆星耀又叫上剧组里另外一个叫高旭的男演员。
周时越这次拍的是一部民国戏，叫《风云1938》，他也叫了两个人，两个剧组在体育馆打3v3。
横店体育馆和健身房向来是蹲守明星的好去处，尤其最近陆星耀和周时越两大流量都在横店，代拍和粉丝都比平时多。
这会儿，陆星耀和周时越打比赛的消息已经在粉丝群里传遍了，很多粉丝都闻讯而来。
比赛还没开始，词条陆星耀 周时越就先上了文娱榜热搜。
陆星耀本来想得很好，找了个借口把曹小北打发走，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让乔闪闪给他拿水递毛巾了。
但这会儿换了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就听外面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
自己的粉丝什么德行，陆他还巴巴的叫上宁姐和侯导说要给乔老师准备惊喜，然后之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乔闪闪客气的应了声，没有放在心上，魏思杰还想说什么，这边侯导喊了卡，陆星耀从片场下来，魏思杰便闭上了嘴，絮絮叨叨叮嘱一番，跟侯导制片和乔闪闪等人告别，离开了横店-
剧组的生活相对封闭，尤其在横店这种小地方，每天的日常就是百度天在片场拍戏，晚上回酒店休息，偶尔出去聚个餐。
乔闪闪和陆星耀几乎是除了睡觉的时间都在一起，但乔闪闪就是能除了工作之外几乎不和他说一句废话，带她打游戏不打，聊天也不聊，只有好好演戏她才会对他态度好点儿。
这天下午临收工，陆星耀刷朋友圈，开到周时越发了条收工的朋友圈。
其实这段时间，周时越一直有断断续续给他发消息，陆星耀回得很敷衍，大概是察觉到他的冷淡，周时越便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热络。
这会儿，陆星耀看一眼旁边正和统筹不知道聊什么聊得正开心的乔闪闪，点开周时越的对话框。
star：「打篮球吗？」
周时越回得很快。
周时越：「现在？」
star：「刚收工，星耀心里很清楚，这会也不敢让乔闪闪给他拿水递毛巾了，正准备回更衣室拿手机喊曹小北回来，撞见换好衣服出来的周时越。
“星耀。”周时越打了个招呼，看一眼他身后，“你助理没跟来？”
“他有点，带点挑衅地睨旁边的周时越：“在周老师面前说这话不好吧。”
“怕你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周时越笑了声，招呼自己的两名队友，六人在球场上摆开阵势。
随着一声哨响，橙色篮球被高高抛起，陆星耀身高本就是几人中最高的，他猛地一跃，身姿矫健如一尾跃出水面的鱼，篮球像是有吸力稳稳落在他的掌心。
在一片掀了天的尖叫声中，激烈的篮球赛正开始。
陆星耀的篮球从上初中时就打得很好，每次出现在球场上，周围女生无不是尖叫连连，中途退圈那两年，他还曾想过以后去打篮球，当时都报名了省队选拔赛，要不是他那缺心眼的爹背着他和天鸿娱乐签了十年的合同，说不定他早就打进cba了。
所以陆星耀平时很少和圈内的人打球，球场就是他的猎场，虐菜并不会让他有什么快感。
但这会儿，陆星耀惊讶的发现，周时越的水平居然还不错。
至少比他预计的要强很多。原本一心想要炫技的陆星耀，被激起了兴趣和斗志，难得的认真了起来-
作为周时越的粉丝，乔闪闪自然清楚周时越在考上中戏之前最大的梦想就是去打篮球，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了，但粉圈里经常能刷到在球场偶遇周时越的消息，乔闪闪一直知道他篮球打得不错。
周时越刚火那段时间很多狗仔拍他，当时有一则热搜就是收工后周时越和剧组工作人员打篮球，狗仔的照片还拍到了坐在球场边写稿的编剧。
乔闪闪当时羡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做梦都梦到和那两个编剧互换身份。
呜呜呜，她也想在现场看偶像打球！
如今梦想成真，可唯一的遗憾却是——她和偶像不是一个队的。
乔闪闪本想着，不加油就不加油吧，估计陆星耀也打不过周时越，给他加油当鼓劲了。
但她没有想到，陆星耀的篮球居然打得比周时越还好。
陆星耀今天穿了件红色的篮球服，里面搭了件黑色半袖t恤，额头上是和篮球服同色系的运动发带，手长脚也长，胳膊和小腿的肌肉线条格外流畅，在球场上奔跑起来时像一轮火红的太阳，整个人身形矫健充满了力量感。
即便乔闪闪在看周时越，目光也总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周围所有人，连同周时越仿佛都成为了他的陪衬。
球场上尖叫一波接着一波，周时越的粉丝近乎嘶吼的在给他加油。
姜黄和火红两种颜色在球场上追逐，冲撞，乔闪闪的心也跟着被捏紧，再放松，她以为自己是在为周时越担心，但却在陆星耀被风云剧组三人围追堵截下一个超远三分绝杀激动地跳了起来。
陆星耀正好在此时回头，篮球场明亮的灯光落在他那张帅得很有冲击力的脸上，蓬松的发稍上坠着亮晶晶的汗珠，眉眼肆意张扬，唇角勾起抹不羁的弧度，他晃了晃脑袋，整个篮球馆仿佛都是荷尔蒙的气息。
粉丝的尖叫几乎破音。
乔闪闪隔着人群和他对视，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耳边却是一阵寂静，只能听到肆意疯涨的心跳。
陆星耀很快移开视线，小方拿了水杯和毛巾过来，陆星耀和周时越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走到一边喝水擦汗。
一时间，整个球馆都有短暂的寂静。
两边粉丝都有点懵。
两个剧组约了打篮球还能理解，陆星耀和周时越是对家吧？他们关系有这么好吗？还共用一个助理？？？
而代拍则疯狂的按着快门，众所周知，炒cp才是最赚钱的。
陆星耀和周时越的cp虽然小众又冷门，但并不是没有人磕。
……
短暂的休息过后，下半场比赛很快开始。
陆星耀习惯性的往球场边扫了眼，却没看到乔闪闪，忍不住停下脚步又多看了两眼。
她今天穿了件藕粉色摇粒绒卫衣，在人群里还算显眼。
陆星耀很快事。”
“小方，你帮陆老师拿一下东西。”
周时越的助理小方立刻上前，接过陆星耀的杯子和毛巾。
陆星耀：“谢了。”
“客气什么。”周时越笑了笑，拿拳头碰了碰他的肩，“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球场，四周顿时一片尖叫，全部都在喊陆星耀和周时越的名字。
何野几人正在球场边上聊天，闻声转头冲二人招了招手。
陆星耀目光在球场边转了圈，很快就看到她正和一个穿白毛衣的女生有说有笑，见他看过去，她抬手冲这边挥了挥，旁边白毛衣女孩又蹦又跳的尖叫起来。
周时越在旁边解释：“那是我们剧组的编剧，是你的粉丝。”
陆星耀兴致缺缺地哦了声，于满场尖叫中，两指比在眉尾，冲乔闪闪的方向飞了下。
本就热烈的气氛瞬间沸腾，几乎要掀翻房顶。
何野一个篮球砸过来：“别骚了大明星！要骚等会儿打球的时候再骚。”
陆星耀游刃有余地接过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顶在指尖打转就看到熟悉的衣服，但再看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显然不是乔闪闪，反而旁边一个穿白毛这里吧，和陆老师好好聊聊。”
她说完冲陆星耀笑了笑，转身跑周时越身边坐下了。
陆星耀盯着她和周时越有说有笑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想，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社牛呢？
才认识多久啊，就开始叫悦悦了。
“陆老师？”似乎是你休息吧。”
“……”
你没看出来我在生气吗？
不知道说两句好听气比较好，遇见的绝大部分都是好人；然后，对我不好的人，我不会让他留在我的世界里。”
陆星微垂下眼看她：“我对你不好吗？”
“好呀，但对一个人好就拥有了伤害他的权利吗？没有这个道理，至少在我这里不成立。”
乔闪闪抬头看他，她眼神很温柔，甚至还带着点笑意：“陆星耀，如果我只是拿你当甲方或者老板，那你怎么样都可以，你可以随时把我开了，让我滚蛋作。】
不知道是不是粉丝都懵了，这会儿广场上到处都是一片“？？？”。
就连顾时宜也疯狂的给乔闪闪发消息，问她到底什么情况。
陆星耀手机在房间里充电，这会儿见她光顾着玩手机，十分不满地提醒她：“看什么呢，专心点啊乔老师。”
乔闪闪默默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陆星耀正喝水，看到热一的词条差点没喷出来，捂着睡咳嗽了好一会儿，正想说什么，房间里的手机先响了。
陆星耀起身去房间接电话，魏思杰问他什么情况，陆星耀没好气：“我怎么知道，先挂了。”
挂了电话，陆星耀立刻给周时越拨了个语音过去。
也是赶巧，周时越那边正好闲着，没等两秒就接了。
还不等他说话，陆星耀先开了口：“周时越，你是不是有病？微的吗？
然而一直到回了酒店，她也没说一句话，只在刷卡进门时留了句晚安就关上房门。
陆星耀在走廊里孤零零的站了好一会儿，也刷卡回房间。
关门时房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陆星耀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已经十点过半，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挺多，就是没有乔闪闪的。
连戏都不讲了是吧？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你。
陆星耀在心里劝自己，算了，你和她计较什么，她这人记仇，今天不讲戏明天演不好她又该生气了，到时候你前面都白干。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
陆星耀总算是吧自己哄好了，默默叹了口气，拿手机给她发消息。
star：「睡了吗？」
star：「我们对一下明天的戏」
第38章
陆星耀和周时越一起打篮球这事，当晚就冲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广场粉丝纷纷抱走不熟，剧组社交，娱乐圈同事正常应酬，私底下却早已骂开。
陆粉骂周时越怕不是要糊了，跑来蹭顶流热度；周粉骂陆星耀出道多年，仍是在现偶古偶里打转的废物一个，少来和正经演员沾边。
还有一部分则偷偷磕起了cp。
但陆星耀和周时越谁都没理会，后来还又约着打了几回篮球，一起吃了几顿饭，粉丝虽然不爽，但也还在可控范围内，直到半个月后，陆星耀的一则采访预告被放出，粉丝压抑了小半个月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陆星耀被粉丝骂上热搜榜一，公开处刑，遭到整个粉圈的嘲笑。
……
下午，片场，这会儿乔闪闪正衣戴帽子口罩的很像她。
而这会儿，她正站在粉丝堆里，两手拢在唇边给周时越加油。
陆星耀：“……”
怎么，你是觉得和隔壁的编剧换了衣服，戴上口罩我就认不出你了吗？
陆星耀感觉自己快要被她给气死，整个下半场都打得意兴阑珊，连何野都忍不住拉他到一边悄悄问他。
“怎么回事你？”
“又不是打比赛，分要争个输赢，意思意思行了。”
何野比大拇指：“还是我耀哥有格局。”-
都是圈里人，就算没见过，也都知道彼此。
这晚打完球，六个人加上其他的剧组工作人员约着一起去吃晚饭，陆星耀原本想让乔闪闪坐自己边上，椅子都帮她拉开了，她却把隔壁风云剧组的编剧拉过来，给他介绍道：“陆老师，这个是《风云1938》的编剧崔悦，是你的粉丝。”
崔悦满脸通红的伸出手：“陆老师好！”
“……”陆星耀跟她握手，“你好。”
乔闪闪拍了拍崔悦的肩：“悦悦你就坐戴着耳机看顾时宜转发给她的吃瓜视频。视频大概一周前录的，看陆星耀的穿着，乔闪闪还有印象，是一个平台娱对抗感很强。
甚至他的摆烂很多时候都会给她一种小孩子式的“我不和你玩了”的感觉。
包括他很多令人大跌眼镜匪夷所思的发言，如果用小孩子那种“我又没说错，我干嘛要说谎”的心态去看，反而很好理解。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看着他说羡慕周时越，乔闪闪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她想起他拍的那部风雪少年，想到曾经那个骄傲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永远的留在了黎明到来之前的大雪之中，继而想到他说要退圈，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
最近任务紧，戏份重，连着好几天，陆星耀的戏每天从早排到晚，怕他撑不住，侯导特意在下午给他留出一小时的休息时间。
这会儿，陆星耀被手机闹铃声吵醒，他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还有点迷糊。
见乔闪闪转头看他，下意识地去摸剧本：“要对戏吗？”
乔闪闪摇头：“陆老师，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为什么羡慕周时越。”
陆星耀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耸拉着眼皮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怀里抱着个大白鹅的抱枕，好一会儿，他揉了把脸：“那个啊……我乱说的。”
乔闪闪没有吭声，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好一会，陆星耀才缓缓回神，随后意识到她刚刚问了什么，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主动跟他聊工作之外的事。
陆星耀看她一眼：“真的想知道？”
乔闪闪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你不想说也不勉强。”
“……没有不想说。”陆星耀微垂下眼，喉结滚了滚，“其实也没什么……你之前不是问我帮过他什么么。”
“嗯。”
“他出道的第一部 戏，和我在一个剧组。我是主角，他是群演。”
“然后呢？”
“那个组的副导演不是个好东西，总喜欢仗势欺人，我正好看到了，就帮了把，就这事。”
“哦——”乔闪闪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不是不记得了么。”
陆星耀瞥她一眼，脸上表情很拽：“我帮过的人多了去了，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当然不会记得。”
“那你羡慕他什么？”
总不能羡慕他当群演被欺负吧。
这次陆星耀沉默了很久，才道：“说不上羡慕吧，就印象比较深刻，他还比我大两岁，那会都21马上毕业的人了，他爸妈还专程来探班，跟送儿子上幼儿园似的。”
即便他极力遮掩，但乔闪闪还是听出他故作轻松的语气下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你爸妈呢？”乔闪闪乐媒体的采访视频。
记者在采访中设计了一个类似“刮刮乐”的小游戏，这会儿放出来这段，就是其中一个问题——
你最羡慕的圈内艺人是谁。
视频里的陆星耀刚收工从片场回来，窝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听到记者的提问，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周时越吧。”
其实这个问题蛮有争议的，一般人要么避重就轻，要么答已经不在圈内活跃的大前辈。
还从来没有人回答自己同期还是对家的。
记者都有些惊讶，忍不住问：“为什么？”
陆星耀却没回答，轻敲桌子：“下一个问题。”
评论区有粉丝找理由说是剪辑，要么说有台本，还有痛骂公司不审稿，居然能让问出这种问题，问也就算了发布之前公司都不检查一下的吗？？？！！
还有粉丝破大防骂陆星耀丢人现眼，说要脱粉。
也有来看热闹的其他家粉丝和阴阳怪气的周粉，评论区群魔乱舞大混战。
乔闪闪看着屏幕，微微有些走神，陆星耀这人，真是挺矛盾的，他总是说她天真，表现的多么世故老道，但乔闪闪觉得，他才是真的天真，他身上甚至有一种不合时宜的中二感。
类似那种来不骗粉丝。”
怎么你还挺骄傲？
说不定你粉丝更希望你能骗骗他们。
“真诚是能被感觉到的。”乔闪闪笑了笑，“陆老师，就像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相信周时越，他在我迷茫的时候给了我很多力量，是我最想成为的那种人，而且他能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演员，成为如今实力人气兼具的大明星，我相信我也一定能成为一个大编剧，然后给他写戏！”
“你的梦想就是给他写戏啊。”陆星耀酸不拉几阴阳怪气道，“那你的梦想也太不值钱了。”
“这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呢？”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将来有一天，可以理直气壮的对投资人制片导演和演员说——我的剧本，一个字都不能改！”
“……”
陆星耀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乔闪闪有点不高兴：“你在笑我吗？哪里好笑？”
陆星耀摇头，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大白鹅抱枕扔到一边，给她鼓掌：“祝乔老师，早日梦想成真。”
乔闪闪还想说什么，车窗被人敲响。
导演助理来问陆星耀休息好了没有，准备开拍了。
乔闪闪拉开车门下车，陆星耀跟在她身后，半下午温暖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陆星耀想起她谈起梦想时神采飞扬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没人能改她的剧本，好像也不是多难实现的梦想嘛。
陆星耀一手插兜，懒懒散散地跟在她身后往片场走，想到什么，拿卷成筒状的剧本敲了敲她的脑袋：“诶，你不生气了吧？”
乔闪闪头都没回：“你说呢？”
“你说呢~”陆星耀夹着嗓子嗲嗲的学她，被瞪了一眼之后才道，“你可真记仇啊你，这都多久了，至于吗？”
乔闪闪看了他一眼：“陆“我不要被这个肮脏的世界改变”的忍不住问，“你拍第一部 戏的时候应该才十岁吧，你爸妈没有陪着你吗？”
陆星耀明显不想回答，睨了她一眼，语气欠欠的：“乔老师，说好了只问一个问题的，不许耍赖啊。”
“那你也可以问我啊。”乔闪闪两手拖着下巴，“我们可以交换。”
陆星耀心想谁要和你交换，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梗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你喜欢周时越什么？”
“他长得帅，演技好，性格也温柔……”
“呵。”陆星耀冷笑，“肤浅。”
“……”
“好吧。”乔闪闪承认，“我觉得我和周老师比较有精神共鸣。”
“？你们才认识多久，说过几句话啊？微信单聊过吗？怎么就有精神共鸣了？”
“虽然我们没认识多久，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我看过他所有的采访啊……”
“那都是包装出来的，采访也有人写稿子的。”
“你的采访也是背的稿子吗？”
“我当然不是，我有什么说什么，从星耀，从小到大留在我身边的人对我都很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首先我运博发的什么玩意？”
“我这不是看你被骂的太惨了吗。”周时越在手机那头道，“因为发微博的事刚还被我俞姐骂了呢，你这都不领情啊。”
俞姐就是周时越的经纪人，俞婉晴。
陆星耀：“……”
见他不出声，周时越笑了声，转移话题：“来打游戏吗？”
“没空。”挂断电话前，陆星耀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确定你的取向没有问题吗？”
“……需要我前女友出来证明一下吗？”
“你前女友？谁？”
“圈外素人，我妈同事的女儿。”
陆星耀哦了声：“挂了。”
挂了周时越的电话，陆星耀又给魏思杰回了个电话说明情况，这才从房间出去。
乔闪闪正抱着手机和人激情网聊，见他出来，依依不舍地回了两条消息放下手机。
“陆老师，你刚刚是去给周老师打电话了吗？”
陆星耀瞥她一眼，嗯了声。
“他一定是怕你被骂才发的那条微博吧？”
陆星耀勉为其难的又知看嘛。”
乔闪闪目光正和陆星耀对上，闻言有点不好意思：“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还陪你来买衣服啊？”大姐说着过来开门。
陆星耀从衣兜里拿出口罩戴上，一低头进了店里，店里空间不大，衣服挂的满满当当。
他个头又高，往店里一杵，本就不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起来。
店里除了乔闪闪和老板外，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趴在收银台上写作业，闻声抬头看了陆星耀一眼，顿时抽了口气，偷偷冲乔闪闪比了个大拇指，向她投去“吾辈楷模”的敬佩目光。
乔闪闪哭笑不得，没理她，把自己挑好的两件衣服拿给陆星耀看。
陆星耀扫了一眼，目光又在店里转了圈，只觉得眼睛疼：“要说实话吗？”
“啊？”
“都不好看。”
乔闪闪：“……”
店老板：“……嗯了声。
乔闪闪一脸激动地道：“我就知道！呜呜呜周时越真的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偶像！”
陆星耀敲了敲桌子，一脸不爽地提醒：“他有……”前女友三个字在嘴边滚了一圈，变成了——“女朋友了，他妈同事的女儿。”想想又加了句，“跳舞的。”
你别想了，你没机会的。
乔闪闪扭头看他：“怎么？你很羡慕吗？”
陆星耀：“？？？”
“我羡慕什么？”
“羡慕他有女朋友？”乔闪闪观察他的脸色，“或者，羡慕他女朋友？”
“？？？”
第39章
十二月底，关山月结束了在横店的所有拍摄，部分演员杀青，余下的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分批次前往宁夏取景，进行为期最后一个月的拍摄。
取景地在银川周边一个叫贺兰的小县城，吃住条件和横店都没得比，沙漠取景，又是大冬天，比横店的拍摄要艰苦很多，但是也清净，不是大都市，也不是热门的取景地，没有无处不在的粉丝和代拍，县城里连年轻人都少，就算是陆星耀这种顶级流量和宁芷这样的影后走在街上都很少会被认出来。
乔闪闪从药店拎着两大包中药出来，就见陆星耀懒散地靠在药店门口，口罩也没戴，就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脑袋上，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正和旁边超市门口的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家常。
乔闪闪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我顶多在背后骂你两句万恶的资本家，但我不会受伤；可是如果我把你当做朋友，你这样对待我，我就会很难过很难过。”
陆星耀喉结滚了滚，总算是知道她身上那种所有人都理所应当要对她好的气场是从哪来的了。
他微弓下身，平视着她的双眼。
“我知道了。”顿了顿，又道，“对不起。”
乔闪闪笑了笑：“我接受了，去演戏吧，陆老师。”-
这天晚上，乔闪闪和陆星耀正在酒店房间讲戏，乔闪闪手机震个不停，她原本没想搭理，但消息实在太多了，怕有什么急事就看了眼，顾时宜发了满屏的感叹号，让她去看热搜和周时越的微博。
乔闪闪打开微博，眼睛差点没掉出来。
没办法，热一的词条实在是太炸裂了——
周时越表白陆星耀
乔闪闪点开热搜，广场上第一条就是周时越的微博。
【i周时越：感谢陆老师陆星耀的欣赏，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我第一次演戏，是在陆老师的《锦绣山河》里当群演，也许陆老师已经不记得了，但依然感谢你那段时间的帮助和照拂，祝星途璀璨，望有机会再次合这副模样，忍不住站在旁边听了会儿。
大爷夸他长象啊。”
他这话说的太自然了，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了愣。
最后乔闪闪先笑了下，别开眼：“我可不敢，你粉丝会追杀我的。”
陆星耀吊儿郎当地把药拎肩上：“我粉丝有那么可怕吗？”
“有。”乔闪闪瞥他，“你别说你不知道啊。”
“以前当黑粉的时候被骂过啊？”
“……”
陆星耀笑了下：“那我替他们给你道歉，行不行？乔老师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小粉丝计较了。”
“也不是……”乔闪闪想解释，又觉得解释起来很奇怪，叹了口气转移话题，“我们去那边逛逛吧，我想买两件衣服。”
跟组前乔闪闪并不知道要来宁夏，也没想过会跟现场，所以就没带几件厚衣服，来了这边以后压根就没衣服穿，这会儿身上穿的还是安姐给她拿的衣服。
天气冷，加上水土不服，这两天剧组里生病的人很多，感冒发烧，上吐下泻，侯导不得已给大家放了两天假。
乔闪闪这个小身板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连小曹侯导他们都病倒了，她还活蹦乱跳的。
一问才知道她父亲是中医，刚来那天就自己抓了药吃上了。
今天乔闪闪就是从乔松青那问了方子，专门出来给大家买药的。剧组里没剩几个还能动的，陆星耀就亲自给她当司机帮她提东西。
这会儿听她说想去买衣服，陆星耀先把药拿到后备箱放好，见地方也不远，也没开车，两人散步一般的溜达过去。
下午两三点的县城，路上没几个行人。
陆星耀走着走着，戳了戳旁边乔闪闪的胳膊，语气有些不爽：“我长得很像负心汉吗？”
原来他还在想那个大爷说的话啊？
乔闪闪噗嗤一下笑了，认真地看了他两眼：“确实长得像是有很多女朋友的样子。”
陆星耀斜她一眼：“想夸我帅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不是啊。”乔闪闪故意逗他，“周时越也很帅，但他就是那种正派，深情，又专一的长相。”
陆星耀“呵”了声：“他都不知道谈过多少个女朋友了。”
“难道你没谈过？”
“没有啊。”
乔闪闪多少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陆星耀挑眉：“干嘛，不相信？”
“确实……有点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陆星耀不爽，“难道你谈过很多？”
“你怎么能和我比。”乔闪闪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她变成顶级大美女，“我要是长你这样，那我一定抵挡不了诱惑。”
“什么诱惑？”
“当海后的诱惑。”
陆星耀忍不住被呛了下：“……乔老师，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开玩笑的。”乔闪闪笑了笑，转头看他，忍不住有点好奇，“陆老师，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啊？”
不是乔闪闪有偏见，主要是搞艺术和体育的，外形普遍比普通人优越，所处的环境也和她们这种乖乖念书的不一样。
乔闪闪还记得念书的时候学校那几个艺术班，真的很抓马很狗血。
而且联想到陆星耀当年退圈的那件事，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阴影。
陆星耀的回答却让她有点意外：“粉丝会伤心啊。”
乔闪闪有些惊讶地得俊，问他是打哪来的，有没有对象，听说他是北京的，说自己的孙女也在北京工作，老优秀了要介绍两人认识。
听得乔闪闪直想笑，怎么全国各地的大爷大妈都热衷给人家介绍对象？
乔闪闪正想听听他准备怎么拒绝，结果陆星耀直接来了句行啊，一边掏手机一边道：“不瞒您说，我这工作就是全国各地到处跑，每个地儿都有我的女朋友，这儿还真没有，您最好多给我介绍两个。”
大爷看他的眼神顿时就变了，呸了声道：“怪不得，我看你面相就不好，长得就像个负心汉！”
“大爷，您刚才还夸我一表人才呢。”
“那是我瞎了眼！”
大爷气哼哼的走了，陆星耀撩闲似的欠欠道：“哎，您怎么走了，不给我介绍您孙女了？”
“呸！渣男！”
乔闪闪笑得不行，陆星耀一回头，就看到她笑眼弯弯，一脸明媚的样子，一瞬间感觉连冬日阴沉灰暗的天色都被点亮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提在手里的药：“出来怎么不叫我？”
“听大爷给你介绍对象啊。”乔闪闪笑眯眯道。
“所以你就在旁边看笑话，不知道解围是吧？”
“我怎么解围啊？”
“假装我对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你的粉丝。”
乔闪闪一直觉得陆星耀和他粉丝的关系挺畸形的，甚至很多时候她有种感觉，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比如什么羡慕周时越啦要给别人当情人啦，很多话他很清楚说出来会激怒粉丝，但他就是偏要那么说。
陆星耀笑了笑：“有时候是挺烦的，但他们确实帮过我很多。”
乔闪闪不”
小女孩：“……”
陆星耀把她手里的衣服拿下来放在一边，拉过乔闪闪的胳膊：“走。”
“可是……”
不等乔闪闪说完，陆星耀已经拉着她出去，走远了，还能听到店老板教训女儿的声音：“给你说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别整天就知道追星，男的长的帅有什么用宁芷怎么演，毕竟宁芷影后的咖位摆在那里，而且不得不说，宁芷对人物的演绎确实超越了她剧本上的描写。有时候在片场看宁芷演戏，乔闪闪还会在一边偷偷做笔记，学习怎么更好的塑造人物。
乔闪闪说干就干，立刻起身道：“陆老师你等一下，我去找宁老师。”
“哎……”
陆星耀话没说完，乔闪闪已经没影了。
跑得倒快，兔子似的-
乔闪闪敲门进来时，宁芷正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大游戏，听助理说编剧来了，扭过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起身，问：“编剧老师有事吗？”
“宁老师药喝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乔闪闪问。
“好多了。”宁芷咳嗽两声，招呼她坐，“吃了吗，兰兰……”
“我吃过了。”乔闪闪有点不好意思的打断，“宁老师，明天下午有你和陆老师的戏。”
“所以？”
“陆老师让我过来请你，说想要提前和你对一下戏。”
宁芷正准备说话，就看到手机上陆星耀发给她的消息，她？抠的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给女朋友买……”
乔闪闪看一眼旁边“抠的舍不得给女朋友买衣服”的陆星耀，忍不住笑了：“陆老师，变成反面教材了哦。”
陆星耀冷冷瞥她一眼：“那么丑的衣服你是怎么看上的？”
“我也知道那个衣服不好看，但是我现在没有衣服穿啊。”乔闪闪叹了口气，“我刚刚买药的时候问过店员了，前面好像有个小商场，要不我们去逛逛？”
“不去。”陆星耀果断拒绝，“回去了，我让sa发款式过来给你挑，明天就能送到。”
“……好吧。”
两人掉头往回走，从一所小学门口路过时，乔闪闪看到在学校门口卖烤红薯的小推车，立刻过去买了一个，让老板一分为二，拿油纸包好，自己拿了一半，另外一半递给陆星耀。
“陆老师，给你。”
“怎么不买两个？”
“因为烤红薯就是要分着吃才好吃呀。”
这会儿小学生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放学，陆星耀怕被认出来，没敢摘口罩，只小心翼翼地把那半个滚烫的红薯捧在掌心。
西北冬日的冷风呼呼地从四周刮过，明明很冷。
他的一颗心却滚烫。
第40章
两人回到酒店，乔闪闪借了酒店的厨房煎药，陆星耀就微曲着一双长腿懒洋洋地靠在灶台上，一边刷手机看sa发过来的衣服款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乔闪闪闲聊着。
看她洗药煎药时那个煞有其事的娴熟模样，忍不住问：“为什么想当编剧？”
乔闪闪从厨房的菜框里找了几块生姜切片，一起放在药罐里煮，闻言不明所以的啊？了声。
这有什么为什么，就是想呗。小时候逢年过节聚会时，总有大人会问一群小孩：你们以后想做什么呀？有回答医生老师警察科学家的，但只有乔闪闪一个人说是编剧的。
“我也不知道。”乔闪闪老实道，“可能电视剧看多吧，有些情节很离谱，晚上做梦都能把我气醒，当时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自己来写。”
陆星耀弯了弯唇角，莫名觉得她小时候一定很可爱：“那你父母不反对吗？比如让你去学中医什么的。”
“反对呀，但他们都很尊重我，十八岁怎么，想起之前和曹小北闲聊时提起过陆星耀为什么不去拍电影的话题。
虽然他那两部电影口碑不怎么样，但票房其实挺高的。
当时曹小北说，拍剧是广告商和投资方掏钱，电影就是要粉丝真金白银的支持了，他不想让粉丝花那么多钱冲票房。
……
大概是见她一直不说话，陆星耀微垂下眼看她，发现有一片枯叶落在她头发上，伸手帮她拿掉：“你呢？”
“啊？”
陆星耀问：“你怎么不谈恋爱？”
“没有遇到合适的。”
“什么样是合适的？”
这段时间乔闪闪给他讲戏的时候会有意引导他聊天，尝试着帮他打开心扉，因此这会儿只当是闲聊般随口道：“类似周时越那样的吧。”
“……”
陆星耀忍不住再次提醒她：“周时越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啊，他就算没女朋友也不可能看上我啊。”乔闪闪漫不经心道，“我是说类似啦。”
“……买你的衣服去吧。”
说话间，两人来到卖衣服的小店前，乔闪闪推门进去，陆星耀在外面等她。
隔了会儿，店门拉开，乔闪闪从里面探出个小脑袋：“陆老师，你衣品好，能帮我看看这两件衣服哪件好看吗？”
店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见状招呼：“小姑娘，让你男朋友进来以后的事他们只会给建议，但都是我自己做决定。”
灶上的药开了，乔闪闪捏着鼻子把火关小，然后看了眼时间，憋着一口气盖上盖子洗手，直到从厨房出来，才终于能好好呼吸。
她脸色苍白的捂头看她：“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
乔闪闪：“什么？”
“最难的事情不是改变世界，而是不被这个世界改变。”
“？”
这是什么中二发言？
而且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很像是她几年前会说的话。
乔闪闪：“这和你退圈有什么关系？”
“乔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想改剧本就改剧本，想把别的演员换掉就能换掉。”
乔闪闪点头。
陆星耀低头笑了下，带了点自嘲的意味，却没有再说下去。
走廊里有片刻的安静，头顶的白炽灯一闪一闪，乔闪闪正想说点什么，手机计时响了。
她把催命一般的闹铃关上，深吸口气屏住呼吸，正想过去开门，陆星耀拉住她：“行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弄。”
“你会吗？”乔闪闪不大信任地看着他。
“我什么不会？”陆星耀戳了下她的脑门，眼神很拽，“别小瞧我。”
“你把药倒出来，再添一遍水煮二十分钟，分给大家就好。”乔闪闪叮嘱完，拎起衣领嗅了嗅，一脸嫌弃地皱眉，“那我先回去啦。”
“嗯。”-
乔闪闪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吹完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已经六点过，陆星耀正好过来敲门喊她吃饭。
明天下午就要开工，乔闪闪顺手拿了剧本从房间出来。
“陆老师，去你那吃吧，完了我们对一下戏。”
“？”陆星耀一手撑在门框上，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乔老师，天天喊九九六的资本家都没你狠。”
“最后一个月了，再坚持一下嘛。”乔闪闪心虚地笑了笑，“而且你最近真的演得很好。”
陆星耀轻嗤一声，收回手拿房卡刷开隔壁的门。
乔闪闪抱着剧本跟在他身后。
曹小北和杜明都还在房间里躺着，陆星耀拿饭盒装了饭菜给他们送到屋子里去，这才出来在沙发上坐下。
乔闪闪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北和杜哥都还好吧？”
“好多了。”陆星耀玩着手机，头也没抬，“吃你的。”
“你不吃吗？”
“侯导让我控制一下饮食。”
最近要拍的都是裴昭被俘和逃亡的戏份，人物需要那种憔悴狼狈和消瘦的状态，他其实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就吃了两颗糖加乔闪闪下午分给他的半块烤红薯。
乔闪闪哦了声，一边吃饭一边问：“陆老师，你怎么不多招两个人。我看别的明星身边光助理就好几个。”
不说别人，就拿周时越来说，他也不是什么爱显摆的人，但身边除了司机外，一般也都最少带三个人。
“人多了很烦，不好管理，而且靠谱的很少。”
这倒也是，乔闪闪点了点头，见他头都不抬在那刷手机，问：“陆老师，你在看什么。”
“给你看衣服啊。”
“？我也要着胸口，忍了又忍才忍了下来：“……好想吐。”
“？”陆星耀，“你没事吧？”
乔闪闪摆了摆手：“你不是问我怎么不去学中医吗？这个和临床医不一样啊，学这个很看天赋的，小时候我爸教我认中药材，我闻吐了都分不出来，还有把脉，我是真的摸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但我堂弟基本上一教就会，所以我爸后来就放弃我专心去培养他了。”
两人站在厨房外的走廊上，光线昏暗，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偶尔闪烁一下。
乔闪闪终于缓过来一点，抬头看陆星耀：“那你呢。”
“嗯？”
“为什么进娱乐圈？”
“赚钱啊。”
“你十岁就想着赚钱了啊？”
陆星耀懒洋洋的笑了下，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谁不喜欢钱呢？小孩子也喜欢啊。”
“那为什么想退圈呢？”大概是这个环境太让人放松了，乔闪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走到现在这一步很不容易吧，放弃了不觉得可惜吗？”
手机屏幕幽冷的光映在他脸上。
陆星耀没有吭声，好一会儿，他熄了屏幕，拎着手机转了圈，两手插兜低看。”
乔闪闪端着碗凑过来，陆星耀往旁边挪了挪，把挑好的几套衣服图片点开给她看。
陆星耀的时尚品味真的没得说，难怪他时尚资源那么好。
乔闪闪忍不g，被宁芷在片场骂了一顿。
因此这会儿，乔闪闪讲完了戏还是不放心，想了想问他：“陆老师，要不你提前和宁老师对一下戏吧？宁老师好点了吗？要不我请她过来？”
陆星耀面无表情地果断拒绝：“不。”
“还是对一下吧，然后我再看看怎么帮你调整一下，不然明天去片场宁老师又骂你。”
宁芷是一个对剧本很有想法的演员，她演戏会加很多自己设计的细节，在大量感情互动的戏份中，就会导致乔闪闪帮陆星耀设计的动作节奏没有办法接上宁芷的戏。
感情线部分不说陆星耀拍得痛苦，乔闪闪讲得也很痛苦。
但是她又没办法干涉点开看了眼，又慢悠悠地瞥了眼乔闪闪，笑了声：“闪闪啊，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对戏就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乔闪闪有点茫然：“为什么？”
“我不和他对戏。”宁芷面无表情道，“和陆星耀对戏，我能减寿十年。”
“……”
“但是……”
“兰兰，送客。”
乔闪闪还想坐在沙发上聊了很久的天，就像认识了很长时间的老朋友一样，从圈内八卦聊到念书时候的糗事，好像褪去了所有的身份枷锁和标签，他不再是星光熠熠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她也不只是寂寂无名的十八线小编剧。
要不是顾时宜后来的视频，乔闪闪毫不怀疑她和陆星耀能聊上整整一夜。
回到房间，听顾时宜吐槽了整整二十分钟相亲对象，乔闪闪整个人都还有点恍惚。
顾时宜对她的敷衍十分不满：“闪闪，你到底有没有再听啊！”
“我在听啊。”乔闪闪回神，连忙哄道，并对她刚刚的发言给予十二分的肯定，“我觉得你说的对！”
“是吧，我真的受不了我姨了，那么丑她是怎么好意思介绍给我的，我真服了！”
作为一个墙头遍地跑的资深追星少女，顾时宜毫无疑问是个颜狗。
“闪闪，你知道人生最悲惨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嘲讽我。”
顾时宜很冤：“我嘲讽你干嘛，我就是阐述个事实嘛，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别人拉小手亲小嘴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别人看言情小说偷偷早恋的时候你还在看童话故事呢，别人都刘备文学恋爱分手几再劝一下，宁芷已经让助理送她出去了。
酒店房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乔闪闪有些茫然的在走廊里站了片刻，叹了口气的坐电梯回去。
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陆星耀不知怎么还有点高兴：“我给你说了别去找她吧，你还不信。”
怎么你还挺得意？乔闪闪翻了个白眼：“肯定是你以前给宁老师留下了心理阴影。”
“……你到底哪边的？”
“我哪边的都不是，我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把戏演完啊。”
陆星耀靠在桌子上低头看她：“那还不简单，你陪我对啊。”
“？？？”乔闪闪，“我又不会演戏。”
“你不是看了表演课吗，而且不用你演，你接一下词，陪我走一下戏就行。”
“不行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之前都是小曹陪我对戏。”
“……”
见乔闪闪不说话了，陆星耀很有兴致的拉她的胳膊：“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