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往后第二天
她一直观察着柳青青。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好像很真实，像自己经历过的，但记忆告诉她，没有印象。
说起，自己对其余两人有印象，当时初中一起玩的好友，但其中一个去了外地读书，一个和自己一样读了本地高中。因为不是一个班，关系也淡了，到没有了联系。
但对于柳青青，自己好像是认识的，但又好像不认识。
原本自己来到这儿，控制不了自己要做的什么，甚至多了个自己大概认识又不认识的人。
直到今天，那个叫柳青青的女孩子扯了扯她的衣袖。自己转头问干嘛，对面贱兮兮说犯个贱。
熟悉的表情，好像，的确有印象。
以前刚步入高三时，感觉有几天脑袋昏昏沉沉，好像有什么正在离开。
那几天过去后，就再也没有过，只是好像，有人不在了。
过了二十来天，自己生日，买了个蛋糕，看着朋友们给自己庆祝时，好像，有个说她必须要来的那个人不在。甚至每每看合照上，身旁应该有个灿烂笑脸。
以至于在高考后，心血来潮收拾自己房间，发现一个没有印象的礼物盒子。
里面是一只古风钗。
“宝，生日快乐！别问我为什么送的是两个棍的的，因为两个棍是平衡的，可以说是代表我俩友谊的！别问我一个棍的，因为一根的我要送我爱人！”
女孩儿的声音响起，说这话。有些好笑。
“呀呀呀呀呀！还有爱人啊，你喜欢谁了了？”
“哎呀！后面总有的嘛！”
记忆袭来。
寻着记忆，找到了她的家，因为自己奶奶和她奶奶经常在小区里一道，所以都认识。
结果发现，她家只有一个孙子，没有孙女。
后来记忆又没了，只是那只钗，自己一直带在身边，氧化发黑。
“绾绾，怎么了？”柳青青发现陆绾表情楞楞的问道。
“没事。”
“行吧，岔路口了，走了哦。”
两人互道再见，朝相反地方走。
她们住同一个小区，另两个则住另一个小区。
往后的相处，陆绾发现，若自己真的有这样一个朋友，足够了。
不过，她感觉她也有自己的意识，也能控制自己。
尤其是看着对方每日玩耍，摆烂的样子，总觉得当时应该不是这样的。
元旦。
每每元旦，班里都会组织起来活动，两年，都是柳青青组织的，这次自然也落在了柳青青身上。
“你准备怎么搞？”陆绾问。
柳青青正转着笔玩，道：“照搬以前的呗，然后再统计表演节目的同学，主要看零食方面。”
“你确定？”陆绾想起自己工作做策划每每被打回来的时候了。
“我确定以及肯定，搞这个，主要是开心，咱现在这个年龄就是喜欢吃吃喝喝，公式化了就没意思了，像以前那样也没什么的。反正都是自己玩的。”柳青青道。
接着扯开嗓子喊：“有没有表演节目的同学，到我这里统计！这周周末截止！”
然后坐下捞出手机搜装饰物。
陆绾看着她这操作，主要注意是是这个年龄这几个字。
“诶诶诶！绾绾看这个！”
两人一直看到上课。
时间是快的，期间陆绾问过柳青青第一个节目是什么。
“他们说准备让我来。”
“节目是啥？”
“嘿嘿，秘密，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果不然。
当天布置完教室，受柳青青要她去教室的时候她家找她。
她去了。
不知怎么的，早上发现那支古风钗居然落在自己书桌前。却没有生锈。
下午先回来家，拿出来自己准备用来表演的吉他。看到那支钗，盘了上去。
钗上面镶这简单的花朵，中间是一颗红色珠子。周围有小珍珠，还有很多小花。花朵是蝶贝的，在光下可以反射出不同色彩，周围镶着有枝条，交错着，却不杂。一条珍珠流苏不长，尾部用着红玛瑙。
背着吉他，敲响她家的门。开门的是柳青青婆婆。
她婆婆还穿着围裙。
因为也来过她家，她婆婆也认识她。
“婆婆好。”
“绾绾啊！进来进来，青青还在房屋里。”
“要的婆婆。”
“不用换鞋，直接进来，没得事。”
去了柳青青房间，敲门。
“进来嘛。”
柳青青穿着一身古装样红衣，红衣猎猎，衬的她更加白。黑发用红色发带扎高扎紧，显得利落。
手中还拿着一把剑。
像女侠客。
“你准备……”
“嘿嘿！”柳青青摆了个pos，“舞剑！”
“……”
你会吗？以前可没听过你会这些啊，况且你上次不是也拿的乐器什么的嘛？
上次？
陆绾被自己的心里话一惊。
柳青青顺手放下剑，拿起手机一看：“有点暗嘞，走走走！”
抱住正在厨房忙碌的婆婆道：“婆婆，我走了哦，晚上元旦晚会。”
“要得，晚上饿了回来过人煮。”说着看了眼柳青青，怒道：“穿这么少！多穿点”
“哎呀！我走了走了~”
挽着陆绾笑着走。
然后，又蹬蹬蹬的跑回来。
忘拿剑了。
柳绍看着自家姐这个装扮，尤其是那把剑，眼睛一亮：“姐！你什么时候买的！给我玩会儿嘛！”
柳青青慈爱看着自家老弟：“乖，如果这次期末考试再考不好我就用这个打你。”
说着掂了掂有点重的剑。
因为找不到和心意的，干脆定制了个木的，师傅手艺好，和柳梢竟然差不多。
“姐！”柳绍可怜巴巴看着自家狗姐。
到了教室，柳青青跟国宝一样，许多人都围着她，尤其是男生。
无他，对于还是十三十四的男生而言，剑太帅了。
平头男生提出想拿一下剑，柳青青给了。
那人抱着剑道：“wc！着玩意儿好重！”
当即就有人反驳，是一个留锅盖头道男生：“柳青青那么瘦一个人单手就可以拿起，你怎么那么没用！”
平头男声怒道：“你行你来！”
锅盖头男生接过，上了手脸色有点变化，咬着牙道：“不重，一点也不重！”
又有人去拿柳青青的剑，也是咬着牙，道不重。
陆韶绾其实也好奇试过，拿不动，悄悄问柳青青拿把剑多重。
柳青青答约莫二十来斤吧。
“哇！你好nb。”陆绾作怪。
“啊对对对。”柳青青也作怪。
正好也开始了，主持人说完开场白，然后让柳青青表演。
柳青青拿起剑，先是随意挽了个剑花，这一挽，挽到所有人的心巴上，都沸腾了。
因为原本灯是关着的，照明靠的是后面白板的光。现在，打开灯，纷纷掏出手机录像。
她原本只是想再陆绾面前显摆一下，给她看看自己会了些新的玩意儿，原本是准备来两招看着帅的剑法，不知怎么的玩了出逍遥剑法。
第一试，初入凡尘
第二试，缚与世俗
第三试，不见往来。
柳青青半跪在地上，像是被压的喘不过气，空气也有些安静。
音乐也恰当停止。
众人明明看不懂，却感觉很难受，以为结束了，准备按下停止键。
柳青青又起来了。
剑峰一转，打了个圈，又舞动起来，这下的比较柔顺，像离家游人归来时，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地方。
那试落叶归根。
最后又打了个旋儿，停了下来。
有始有终。
怎么说，总得回家才能懂那种心境吧，哪怕回的是一个假的家。
她很明白，这是个程序化的世界，目的，是侵蚀人心，沉溺于此。
明白归明白，柳青青属于玩就要好好玩的人。所以，她直接开摆，一边冷静的沉溺，一边痛苦的清醒。
人前不表现出来，人后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特别思恋一个人。
完了后，剑尖朝下，对台前人拱手弯腰。
喝彩不绝。
主持人上来公布下一个节目。
“诶青青，你什么时候去学的？”陆绾问。
“对！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学的！”以前对她开黄腔的女孩问。
“这个啊，后谈后谈，等绾绾等会儿弹了吉他，等会儿我们去其他班问问需不需要节目，看看别人有什么零食！”
说着拿出了自己准备在课桌里的大包。
“哟！你怎么不叫我两呢！”这个女孩是当时让她不再吃米饭的人。
以前可能装，还能装下去，这下自然没有好表情，尤其是前一段还闹了一次矛盾。
“哦，你们不会。”
说完拉着陆绾坐下玩。
然后，两人去了其他班，柳青青负责厚脸皮，陆绾负责卖艺。
大包里，装满了零食。
甚至结束回家事，有人看见柳青青还会说就是那个女生，会舞剑，特别帅！
这次过去后，柳青青又开始摆烂。
也许是沉沦的太好，陆绾看在眼里。
这样不好。
不知怎么的，写了句“不要温和的走入那个良夜”，明明对这句话不怎么有印象，但不知怎么的还是写了下来。
柳青青当时正在发呆，一滴眼泪落下。
这时那段文字也在自己面前。
柳青青看着。
她想起自己以前闲聊。
“我真的好喜欢星际穿越那句不要温和的走入那个良夜啊。”
“那你说说为什么喜欢呢？”
“我觉得这句话特别动人心，如果我在摆烂期间，看到这句，我可能会想一巴掌拍自己。”
“呀，摆烂了许久的柳青青准备开始内卷了呀。”
你记得我，你记得我！
她突然想起当时她戴的钗，当时没注意看，只当是她看好看买的。
现在一想，是自己做过的，做的就是那种样子。
我怎么就忘了呢？
眼泪如洪堤一般，住不住的流。
她定定的看着陆绾，眼泪却疯狂流出。
看着可怜。
陆绾被看的有些难受，正想开口。
柳青青却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你也不是这里面的人对不对。”
递了回去。
她说不出话，她清楚自己，自己一开口，肯定会哭喊出来。情绪将无法控制。
纸条回来。
“对。”
……
是夜，下玩自习。
因为她们有事，早早离开，只有她两一路。
两人并肩走着。气氛有些尴尬。
“绾绾，说起来，我很想你。”
“说起来……我……并不确定我是否认识你。”
柳青青一愣，是哈，当时临雨安给她说，会消除和她有关系的人的记忆。
“没事，现在认识也不急。”
柳青青笑道。
“我和你摆，我有女朋友了！她叫宋染棠，但我们好久都没有见过了。”柳青青找了个话题：“你呢！你有没有找到男朋友啊。”
她们没有回头，身后的学校有些虚化。
陆绾不答。
柳青青叹了口气。
“我叫柳青青，我介绍一下，我们以前是好友，虽然你可能忘记……”柳青青停下，郑重其事道，话还没说完。
周围景物像碎了的镜子一样，轰然碎裂。
事情发生太快，柳青青拉住陆绾，这些年她发现，能感觉到有灵力，很少。不知藏在哪里的金丹给她存了些灵力，不多，但足够使出个结界，保护两人。
不过这也确定，这是个假的。
那些碎片，打在结界上。
不肖一会儿，周围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颜色，
陆绾看着这变化，目瞪口呆，突然感觉有东西往脑子里灌，头痛欲裂。
柳青青着急的看着她，对方眼泪疯流，糊了一脸，接着，她抬头。
“青青，我想起来了。”陆绾红着眼道，里面装着思恋
“啊？”
“我想起来了，我不知道怎么的，我不记得你了。”陆绾开始回忆。柳青青拉着她。
“我生日的时候，和朋友拍了照片，我觉得差个人。我觉得是不是有人没来，我找了她们，但出奇的，她们都说没有。”
“再往久点，我也淡忘了，也时常认为是不是一场臆想。直到高考考完后，我收拾屋子，在角落里收拾出一个礼物盒，我打开，里面是一只钗。”
“我……我甚至找到你家里人，你婆婆，你弟弟，她们都说，家里只有你弟弟一个孩子，没有叫柳青青的。你仿佛人间蒸发了般，连你存在的足迹都没有。”陆绾有些哽咽。
说着拿出了那钗，那天之后，她就随身带着。
“我便不觉得，你是我臆想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的一个人，她存在于我的青春。”
陆绾眼睛含满泪水，声音哽咽，道尽了对友人的思恋。
自从系统给她说她的痕迹将会被抹去，那个世界不会有人记得她，柳青青边放下了些心，至少，至少不会有人因为她而伤心。
哪怕在很多个夜晚，思恋涌入心头。
也是含着泪睡去，任泪水打湿枕头。
柳青青哽咽：“不要温和的走入那良夜，是你特地给我说，叫我不要就此沉溺下去吗？”
陆绾点头：“是的，其实，我到了这里，也会有种想要沉溺下去的想法，但我有控制力，初中于我而言，是我最喜欢的时候。这是我的回忆。”
“重新认识了你，我也很庆幸，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她叫柳青青。”
十二三岁心思单纯，对一个人好，认可一个人，认她是朋友，在她心底就是朋友。
十六七岁心智已然成熟大半，大部分的交际，都是有目的的。
十二三岁的朋友要走的更长远，即使不联系，心底也会默默祝对方开心快乐。
“谢谢绾绾。”
柳青青抱住了陆绾
“其实，我开始是把这里当成圆梦的地方，我一直想，一直想，我想回到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是我们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候，也是我们相处最久的时候。”
四周开始逐步瓦解。
两人的身体居然也变得透明。
柳青青温言：“绾绾有青，青有绾绾。得此一友，无憾。”
柳青青微笑着，用最好的样子，见友人最后一面。
陆绾也拿出最好的样子，道：“无憾。”
二人销匿于幻境之中，留下只属于对方的记忆。
……
陆绾起床，摸了把脸，也是满脸泪水，看向周围，是在自己的公寓里。
起身去洗脸，冰冷的水拍在脸上，清醒了几分。接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哭了起来。
陆绾扶着水槽，摊坐了下去。
她不敢，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良久，陆绾看着自己的样子，请了个假。
门铃却响了。
陆绾开门，没有人，是一个大箱子，用竹条编制的。很大，看着就很重，有个信封，写着陆绾收。
陆绾拖着这箱子进了屋，先拆开信封，里面写着；
绾绾有青，青有绾绾。
梦境里的记忆，清晰起来。
陆绾打开箱子，入目是一堆信封。编了号。
下面则是礼物盒子，也是用竹条编织的，竹条细致，不划手。
盒子上编了序号，最大的数字是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