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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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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人都还未有察觉的时候,尹春的形势变得扑朔迷离,逐渐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于锦山上的孙天霸来说,自己兵败,兄长被俘,底线的走私线路被各方盯着查,几乎是穷途末路之迹象了。所以在确认韦玄臣真的失踪之后,他便虚张声势主动认领了人就是他劫持的,为了让萧啟相信,还专门派人将沈仪华给他的那幅画像派人送到了城内魏王行辕中。

    萧啟不疑有他,一面派人与孙天霸商谈,一面给远在长安的韦玄相送了信。

    这日,在行辕中打发了一众聒噪不已的臣属之后,萧啟靠坐在椅子上脸色很不好看,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好像有些不对。

    依照左岭所言,当时匪患被火铳打的四散逃窜,韦玄臣是在劝他追击不成后,擅自开城门带领随从出去的。但那等情况下,城门开启后匪盗随后都有可能打个回马枪杀进城中来。看守城门的人都是经年的老兵,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下,擅开城门,按照军法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韦玄臣来这边虽然顶着个韦家二公子的名头,奉承巴结的人一大堆,但不会有人愚蠢到将自己的命搭上去奉承。

    萧啟皱眉问:“他到底是如何说动城门看守给他开的门?”

    李荣廷闻言,看向旁边铠甲肃然端坐的左岭。

    堂上现在就他们三个人,而且萧啟早说免了行礼,但左岭实在是个极为板正守规矩的,见萧啟询问,起身拱手道:“回九殿下话,臣也未可知。”

    李荣廷道:“殿下是怀疑什么?”

    萧啟缓缓转动了下拇指上的铁扳指,道:“事情有些不对,他出城出的未免过于顺利了,当时左将军还在城墙督战,未经请示,谁敢给他一个没有领正经军务的人开城门?”

    李荣廷忖了下,说:“殿下,将守城之人传来问问吧。”

    左岭这才反应过来,不由脸色一变,“这……当时情况紧急,臣已经下令将人处决了。”

    李荣廷正欲开口,左岭率先跪倒在地请罪:“是臣思虑不周行事有失,臣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哎,左将军这是做什么?”萧啟抬手道:“不与你相干,好端端的请什么罪!本王只是有些疑惑,不是追究责任,况且这也不是你的责任,起来。”

    李荣廷也说:“擅开城门理应处置,再说,等韦二回来一问也就清楚了。”

    萧啟这厢因为韦玄臣的事情正焦头烂额,身在长安的楚王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打萧啟去往东南赈灾之后,局势对他越来越不利。

    锦衣卫在那边盘桓月余,安排的行刺任务失败了,他甚至都没整清楚那些人到底查到了什么,手里有什么证据。

    这次原本想借着尹春城乱调兵过去善后,没想到萧啟竟然凭着一千人就把仗给打赢了,还连孙又奇都捏在了手里。所有的计划都失败了,他们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就等着到时候挨刀子了。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被动,萧敬现在比那惊弓之鸟强不了多少,朝中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便怀疑是父皇派人来召他进宫要与他算账了。

    就这样强撑几日后终于撑不住了,于是递了个折子称病不出,整日家窝在府里不见人。后来又不知听信了什么妖言,觉得自己如今这般乃是霉运当头,遂请了好几个道士上门设坛做法。

    经此一遭,慌的不单只有萧敬,以往围在他身边趁机捞油水的那些世家子弟们也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杨经纶,他在尹春的产业也不少,直到眼下还有他的人还在那边还没回来呢。这一旦朝廷就此清查,那就是证据确凿,到时候他就算有十颗脑袋怕都不够砍的。

    但关键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门路可走,韦玄相是世家的主心骨,但那人实在清高的惹人生厌,而且上次他们在派人刺杀锦衣卫时,意见有了分歧,现在更不可能出手相助。

    思来想去,杨经纶认为这事还得着落到楚王身上。在他看来,楚王是确实不是皇子中最能干的,但至少有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且一贯以来都得圣人的宠爱,想来在圣人跟前求求情还是管用的。

    基于这样的盘算,杨经纶连日来王永安坊跑了不下十次,谁知那萧敬脖子一缩,铁了心得要装王八,就是不见人,谁来了都不见。

    这下可不好办了,烂摊子在那摆着,没个出头挑大梁的可怎么成?总不能让他自己上吧。功夫不负有心人,思来想去还真让杨经纶想出了个办法。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永安坊楚王府门口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十个好几辆马车日日来此,就堵在楚王府门口,一个换一个,挨个求见,轮换一圈,便转到对面的茶肆中喝茶聊天。

    茶肆老板的嘴都要给笑歪了,觉得楚王府的那些个道士真乃高人也,替楚王祛没祛霉运的不知道,反正给他带来了财运。

    不同于毫不知情的百姓们看个热闹,陈王府的众位幕僚私下议论起来却在犯嘀咕,楚王和杨经纶这些人没脑子,闹出如此笑话倒是寻常,但是迟迟不见韦玄相出来调停,这事有些古怪。

    他们不知道的是,韦玄相在收到尹春来的书信后便连夜动身前往尹春去了。

    韦玄相就这么一个弟弟,虽然平日里因为他骄纵放荡不务正业总是训斥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疼,而且母亲年纪大了,最挂心的就是韦玄臣,这次他偷跑出去本就让母亲操碎了心,现在还落在了匪盗手里,若是不能平安回来,母亲多半承受不住。

    韦玄相立在船头望着苍茫奔腾的大河只觉得心中万分焦灼,一晚上都没能安眠。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尹春的萧啟。

    沈仪华在成为设坛祭祀后的当晚,锦衣卫突然手持令牌上门要将人带走,给出的说法是她与贾巍之死和石府灭门案有关,现要缉拿回长安受审。

    当时萧啟与李荣廷因着韦玄臣的事情正与孙天霸派来的人周旋,裴珩跑来传信说他们已经押着人直接往码头去了。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将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萧啟出门上门直往码头方向追去,裴珩和李荣廷也紧随其后。

    于是众人便看见深夜的尹春街上,几匹马并行飞驰,如如脱弦的利箭一般飞驰了过去。李荣廷骑术比不过他们,远远的落下好长一段距离。

    裴珩本就是个话痨,一紧张更管不住嘴,紧紧跟在萧啟身侧说:“阿兄,锦衣卫到底为何平白无故拿人?姊姊怎么会和贾巍还有石府的案子扯上关系呢?贾巍出事的时候我们都在场,我今日也跟他们说了,我可以作证姊姊绝对没有杀人,但是那个陆宴压根就不听我的……阿兄,姊姊是无辜的,你去跟他们说一说,我们都可以作证,她真的是无辜的……”

    萧啟由着裴珩念叨并不搭话,因为他知道这些确确实实是沈仪华做的,但让他心中不安的是锦衣卫上门拿人,到底手里捏着了什么证据。

    小狐狸,不是一向做事很周全的吗?怎么会被锦衣卫抓住把柄呢?

    他心里烦乱的很,满脑子都想着到了后用什么理由先把人保下来!

    她不能落到锦衣卫手里,更不能进诏狱!锦衣卫的诏狱他清楚,进去了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包括她的身世。而她的身世一旦暴露出来,那便是神仙也救不了。

    在远远地看到码头上的身影时,萧啟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放松了些。裴珩也担心了一路,生怕沈仪华已经上船走了。眼下见着人,不由心下一松,转头正欲指给萧啟看,却发现阿兄一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预备拔刀了。

    “阿兄!”他唤了一声,随即从萧啟的眼神中明白,阿兄这是准备要从锦衣卫手里抢人了,于是说:“我从后面绕过去,找机会带姊姊走。”

    萧啟点了点头,朝着码头上的身影直冲过去,在距离沈仪华一行不到半步的地方勒住了马。

    沈仪华正与陆宴交谈着,听见身后的马蹄声,才刚一回头就被萧啟俯身拽住了手臂,只听马背上臭着脸的男人沉声质问:“陆缇帅!这是想做什么?”

    陆宴慢条斯理回身行礼道:“见过魏王殿下。”

    萧啟的视线在沈仪华身上扫过,旋即凤眸转冷,看向陆宴斥问:“本王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是我的人?缇帅大人夤夜上门,在未向本王禀报的情况下,就想擅自带走本王的人,是不是有些过于放肆了?”

    陆宴一脸从容,拱手说:“回殿下话,据小臣所掌握的消息,此女与长安两桩命案有关,所以特奏报陛下,带回审理。”

    “是吗?”

    萧啟握着沈仪华的手安慰似的轻轻捏了下,随后一脚朝试图上来拉扯沈仪华的一个锦衣卫番子踹了过去。那人并未防备,生受了这一脚,直飞出老远,背仰倒在了地上。

    萧啟语气阴沉继续道:“掌握的消息?缇帅掌握了什么消息,拿出来给本王瞧一瞧?”

    陆宴仍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垂眼视地,说:“锦衣卫的证据只可呈奏天子,还请魏王殿下莫要为难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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