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谁又比谁高贵呢?
此时小桃早已从车上下来,正扶着沈意之,唐燕薇越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走到他们面前:“哥哥,你怎么样?”
沈意之脸色苍白,用手指抹掉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无大碍,就是可能登高去不成了,抱歉。”
唐燕薇扶住沈意之另一边胳膊:“哥哥身体最重要,登高什么时候去都行。”
陈耀祖和他的手下互相搀扶着起来,他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脸,用手一碰就哎哟哎哟的叫唤,恨恨地等着那边站着的三个人,嘴里兀自叫嚣着:“你们给我等着”然后落荒而逃。
三人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朝刚刚被欺负的姑娘走去,那姑娘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到此时还跪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走来的人。
小桃上前把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那姑娘借力站起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对着沈意之和唐燕薇行了个大礼:“多谢救命之恩”
“路见不平而已,不是我们也会有别人,行了,你赶紧回家吧,此处是非之地不宜多待,今后避着他些”
那姑娘又连连道谢,才一瘸一拐转身离去。
楼上萧衍回头招招手,一个暗卫立马现身跪下:“查查刚刚那地痞的底细,处理掉。”暗卫领命而去。萧衍却看着唐燕薇的背影出了神。
马车驶到沈府门口,薛姨娘已经早早得到消息等在门前。众人扶着沈意之回到他的院子,又请了大夫给他诊治。
大夫言说沈意之并无大碍,好好休养即可,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沈洪当晚宿在薛姨娘处,他穿着雪白的中衣盘腿坐在床上,眉头紧锁,对梳妆台前的薛姨娘问道:“你说,我们当初会不会做错了。”
薛姨娘把长发披散下来,又用梳子一点点梳顺:“让他走文官的路子,这是保护意之最好的方式。”
梳完她坐回到沈洪旁边,手放在沈洪大掌里:“他以后会明白的。”
沈洪揉着薛姨娘的手:“我只怕他保护不了自己。”
薛姨娘笑着把他另一只手也拉过去,用两手握着:“往日老爷总是让我放宽心,如今这话倒是也要送给老爷了。”
沈洪于是也笑了,两人熄灯,一夜好眠。
自从沈意之受伤后,沈洪代他向学院告了假。唐燕薇每天去完薛姨娘那里会再去看看沈意之,沈意之有时会找些有趣的书给唐燕薇看,多为话本子和游记一类。两人看书看累了,也会手谈一局。
沈意之棋风讲究一个稳扎稳打,布局周密,唐燕薇则是直来直去,主打一个落子快,因此唐燕薇总是胜少负多。有时唐燕薇一连败了很多局,她就趴在棋盘上耍赖不起来。这时沈意之便允诺下次再多让她一子,于是她眼睛瞬间又亮晶晶,重新燃起战意。
当人每日有些固定安排的时候,日子会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十日时间,倏忽而过,沈意之的身体已经基本大好。
天气渐渐转凉,沈意之第二日要销假回书院读书,唐燕薇提前做了几副护膝给他。
路过花园时,唐燕薇远远看见一群姑娘在花园里赏花。此时已是深秋时节,沈府花园里除了还有些菊花以外,实在是没有什么风景可言。沈珍珠为了名义上的赏花煞费苦心的弄来了一些其他种类的花卉,勉强可以为赏花宴应个景。
唐燕薇从薛姨娘那听了一句,说沈珍珠要在府里举办赏花宴,她并未放在心上,反正以沈珍珠的性格,她不喜欢自己,肯定不希望自己往前凑,因此并不在意。
唐燕薇和小桃走的是花园边缘位置的小路,离那群姑娘还有段距离,欢笑声嬉戏声被风送来。
“珍珠,王家三郎最近有没有约你出去游玩呀?”
“那必然是有的,谁不知道王家三郎最是喜欢珍珠姐姐。”
“那当然,谁让我们珍珠长的好看呢”
“你们怎么就拿我打趣,等再过两年,你们的夫君也定了,到时候你们可别后悔今天没有对我嘴下留情。”沈珍珠叉着腰,故作生气道。
“好好好,我们错了。”
“错了还不行吗,好姐姐”
“别假装生气啊,哈哈哈……”说着有人去挠她痒痒,众人顿时闹做一团。
闹着闹着,有人发现沈珍珠的视线看向了园子一角,于是众人也跟着看过去。
唐燕薇正带着小桃专心赶路,冷不防前面多了一群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绕到唐燕薇的前面正好堵住了她的路。躲不过去了,唐燕薇上前直面笑意盈盈:“大姐姐好,各位姐妹好”
沈珍珠眼睛往地上看了看,又转向斜上角,就是没有看唐燕薇一眼。沈珍珠身边其中一个绿衣服少女,倒先开了腔。
“珍珠姐姐,这便是你的那个妹妹了?那个外…室…女?”
唐燕薇现在最烦的就是这个词了。外室女,外室女,怎么一个两个那么爱说这个词,还有完没完了。自己要真是那个外室女,你们说说也就罢了,但唐燕薇不是。
而且沈珍珠自己是怎么来的,恐怕没人对她讲过,但凡她外家当初有讲一点道理,恐怕她这个嫡女的优越感就没了。
唐燕薇有点愤怒,又有一点点委屈,为沈意之。
她笑着转向绿衣服少女:“你是茵茵表妹?”
绿衣服少女不屑的哼一声:“谁是你表妹?”
“我听大姐姐说当初你娘是怀着你进的府上,那得多亏你懂事,晚生了些日子,不然咱们可都是外室女了,谁又比谁高贵呢?你说是不是,茵茵表妹。”
此话一出,茵茵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青里带红,她看看唐燕薇又看看沈珍珠。
沈珍珠此时一脸愕然,她何时跟沈成璧说过这话,除了找茬,她理都不理沈成璧得。可恨这沈成璧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眼都不眨地撒谎,毫不心虚。
“你,你,你……”沈珍珠气地指着她说话都结巴起来。这副表情落在茵茵眼里,倒像是心虚。
“我何时说过这话,沈成璧你不要信口雌黄。”
虽然她自认为,说了也就说了,谁也不能拿她怎样,少个这种小跟班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但是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莫名其妙背上这么大一口锅。
茵茵毕竟年纪小上那么一两岁,想事情没有那么全面,被当着众人面说上这么一遭,挖出了不光彩的陈年往事,又觉得被跟着得老大背后捅了一刀,面皮上自然挂不住,于是一跺脚哭着跑了出去。
沈珍珠并未去看跑远的茵茵,她只是狠狠瞪着唐燕薇:“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给我说清楚。”
“哥哥明日便要复学,我着急送些东西过去,姐姐,我回来解释可好?”唐燕薇试着商量。
“你不说清楚,今天休想走。”沈珍珠咬牙切齿,寸步不让。
唐燕薇一拍额头:“好像…确实不是姐姐给我说的,是谁给我说得呢,我也记不清了,我这个脑子最近怎么不好使了。”
……
“都说了不是姐姐说得了,还不行吗?”唐燕薇委委屈屈。
这副模样一出来,摆明就是唐燕薇迫于沈珍珠的淫威不得不改口。谁也不知道自己家的事被沈珍珠说了多少,也有明眼人看的出沈珍珠被唐燕薇给坑了,但是不论哪一种,此时说话都不是明智之举。于是大家都缄口不言,再无人做出头鸟。
“你……”沈珍珠这回气得是真说不出话了。
唐燕薇见好就收:“妹妹还赶时间,改天再和各位姐妹们叙旧”言罢匆匆行礼告辞。
气了沈珍珠一回,唐燕薇心里的怨气稍稍平复了一些。走到无人处,她和小桃两人忍不住扶腿大笑:“今天多亏了翠喜,晚上给她加鸡腿。”
唐燕薇和小桃到了沈意之院子里时,他正在准备明日的行囊。接过唐燕薇递过来的护膝,虽然上面针脚歪歪扭扭,但沈意之万分感动,母亲给的关爱和兄弟姐妹给得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
唐燕薇指指被他包进包袱的护膝,小小声:“哥哥穿戴之前一定要再检查一遍。”
“有何不妥?”
“额,就是……我之前做的时候,有几根针找不到了……”唐燕薇脑袋快要垂到腰下了。
沈意之笑眯了眼。
唐燕薇摆摆手“也不一定是留在这上面,我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了,没有发现,许是掉在了其他地方。”
沈意之笑出了声,故意说“我倒是希望里面有一根针”
“此言何意?”
“这样它就可以提醒我,家里还有个妹妹在等我,我得勤加努力,早日学有所成,别人是头悬梁锥刺股,我就头悬梁针刺膝吧”
“不妥,不妥,你该休息要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沈意之笑眯眯地看她一本正经跟自己叮嘱各种注意事项。
等唐燕薇自己把所有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后,才后知后觉自己说得有点多,难得沈意之听了这么久还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她讪讪闭上嘴巴,接过沈意之递过来的茶水小口喝着。沈意之走到书架前,从最上面一格抽出几本书拿给她:“你最喜欢的游记,等你看完这几本,我应该又到旬假了”
唐燕薇笑着接过来,过了十几年独苗苗的生活,突然有个哥哥,这感觉还真是不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