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寻欢作乐呢，还是另有所求？
那领路小厮退至一边：“前面便已到了鬼市，客人可自入。”
他说完又退回至巷道，脚点几下便消失得不见踪影。
三人开始沿着街市向前走，一边走一边看路两边的小摊。
“客人，您看看我这可是从辽东海运过来的夜明珠，多大，多亮。”一个带龙王面具的摊贩看他们望过来急忙拿着一个硕大的夜明珠开始介绍。
“客人看看我家的药材，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家拿不出来的，看这老参，长白山挖出来的野参，几百年了，可不多见。”看她们不感兴趣，又拿出另外一棵，接着推荐：“这棵年头更久，上千年了。”
小桃忍不住想上去看看，这人参和当初在葛老太车上看到的哪个更好。
却不料她刚要凑过去，便被小祁一把拉回接着往前走。
见她不解地瞪着自己，小祁便解释道：“鬼市的规矩，想买的东西可点评议价，价格不成者无妨，只看不买也可，万不可上手乱摸，议论完好赖扔下就走。”
“若我就是扔下就走呢”小桃犟道。
小祁松开她，整理下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那我们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小桃冲他努努嘴，没有再说话，顿一下又俏皮道：“若我扔了，又侥幸跑了呢？”
小祁看她一眼，像是不明白往日如此灵光的小脑袋，今日为何接二连三地范轴一样：“入鬼市者，须保荐人担保，保荐人在鬼市主那都有定银，你跑了，自然还有人给你兜底。”
小桃于是耷拉着脑袋往前走去，再不看路边摊贩的热闹推荐。
三人加快脚步，不一会就到了逍遥楼下。
站在门口，里面的骰子声，叫点声，欢呼声，咒骂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的吵闹迎面袭来。
门口左右各站了一排灰衣小厮。
见他们三位近前，最外面一个便走上前来，一边把他们往里引，一边开口问道：“欢迎客人来到逍遥楼，请问您三位是寻欢作乐呢，还是另有所求？”
唐燕薇抬高声音问：“寻欢作乐怎么个寻法，另有所求都可求何？
此时已进入大厅，一楼全是在赌的人，个个情绪高昂，隔着面具都能猜到那后面的表情。
那小厮伸手虚虚一指，语气谦卑，话语却嚣张：“一楼可作乐，二楼可寻欢，三楼有任何客人想要的答案，四楼可求万事万物，端看客人您的需求和财力了。”
三楼四楼真是正正击中唐燕薇的需求，可求万事万物，这用词霸道，唐燕薇喜欢。
假做思考了一下，唐燕薇开口道：“如此，那便先去三楼吧”
“好的，客人，您这边请”那小厮听完便引着三人往旁边的楼梯走去。
走到三楼其中一间包厢前，他先抬手扣了几下，停顿一下，听到屋内有人说：“进来”便推开门，把三人请进去。
门一推开，唐燕薇看到正对门口便是一张低矮的书案。书案上摆着茶具及文房四宝。除此以外，再无别的物什。
一间不大的包厢因为物件极少而显得空荡荡的。
屋里还有一人端坐在书案后的蒲团上，他头戴纶巾，手拿一把折扇，寒冬腊月的天气竟还在面带微笑地扇扇子。
看到唐燕薇进来，他便停下摇扇子的手，倒了杯茶推到书案外侧，笑吟吟道：“客人，请坐！”
唐燕薇走到他对面的蒲团上，她借着宽大披风遮挡不动声色地把那蒲团摸了一遍，想检查下这蒲团上有没有什么机关暗器。
什么都没摸到，于是她放心坐了下去，却没有动那杯茶。
那人笑着看她做这一切，也并不出言。
“你就是百晓生？”唐燕薇问道。
那书生端起茶杯吹吹，喝一口茶：“我是百晓生，也不是，准确来说，谁坐在这个位置上谁便是百晓生。”
唐燕薇又待要问，百晓生却截住了她的话。
“这个问题便当做是送给客人的见面礼，您既已来到这里，必是有自己所求，客人不妨写在纸上，让某可以为您解惑。”百晓生说着用扇子敲敲桌子上的纸。
唐燕薇心道正事要紧，也没有计较他的无礼，抬手在纸上写到，谁是柳州唐门灭门之人？
她写完吹一吹墨迹，然后调转纸头递给百晓生，并附上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百晓生接过，看一眼纸上内容，不由得暗暗心惊，面不改色地扫一眼眼前戴着兔子面具，又做男子打扮，穿一身黑色披风的姑娘。
收回视线，他把纸又吹了吹，然后从腰间拽下一个竹筒，把纸和银票塞了进去。
接着他走到身后的墙壁前，把竹筒往墙里一推，摸到的那块砖便陷了进去。他松手，竹筒落下，墙便响起咔哒咔哒机关转动之声。
他手撤回，墙便恢复了原状。
从始至终，百晓生背对她们，唐燕薇没看见他是怎么操作的，只听见这些声音后，他再转回身时手里竹筒已消失了。
百晓生又坐回原位，也不再劝唐燕薇，只端起自己的那杯茶，自顾自地饮着。他喝完两杯茶，那墙壁才又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
他姿态优雅地站起身，又回到那面墙前，等他走回时，手里又拿了那个竹筒。
百晓生自己并未打开，而是把竹筒整个递给唐燕薇，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唐燕薇的手有点颤抖，距离灭门之祸已经过去了半年，自己终于能在这个地方得到一个答案了，她心情难言地复杂。
拔掉塞子，她抽出那张纸，缓缓打开，平时做来特别简单的动作，如今唐燕薇做得异常艰难。
纸张终于展开，唐燕薇看到，在她问题的下面赫然写着三个字：“天一阁”
唐燕薇有点惊讶，竟然是天一阁吗，若是他们出手，到底是他们与唐门有怨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前不久，小桃曾派人回柳州调查过，传回的消息称，唐门产业如今明面上已尽在当地官府手中，至于暗地里是在谁掌控之下，目前还不得而知。
从明面上的利益分配，完全看不出此事和天一阁有任何关系，按照他们以往行事风格，天一阁一直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两者互相勾结的可能性也不大。
唐燕薇思绪混乱，如今像是得到了一个答案，但是现在情况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小桃看唐燕薇拿到纸后一直在发呆，便从唐燕薇手里把纸抽出来。
看到答案以后，她也微微一愣，然后看向唐燕薇：“这……”
小桃拿着纸又望向百晓生：“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百晓生又开始摇他的扇子，缓缓说：“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你这算什么答案？”小桃说着把纸拍在他面前桌子上。
百晓生仍是那副四平八稳的表情：“逍遥楼行事历来如此，你问的问题，答案我也给了，能当场拿到答案也是你们运气及其好。”
“可你这答案模模糊糊地，你说是他们就是了，什么原因应该解释清楚吧。”小桃颇为气愤，简简单单三个字就能换一千两，他们挣钱未免也太容易了些。
百晓生仍是耐心解释：“逍遥楼给的答案，必然是有他们当日出现在现场的人证或者物证，客人若需要我们也可提供。至于其他的，你们之间的是非曲直个中原委，那得需要你们自己去查清了。”
“人证物证只能证明他们是他们做的，我们想知道的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还是有人在幕后？”小桃从怀里又掏出几张大大小小的银票，按在刚刚那张纸上：“这是一千两，我再买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百晓生终于合起了他的扇子，把那些银票往外推了推，缓缓说道：“一千两不够。”
“那要多少？”唐燕薇适时接过话。
百晓生伸出一根食指晃晃“一万两。”
“什么？”
“多少？”
“抢钱吧！”
三人同时发出自己的感叹。
百晓生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又开口道：“客人如果有意愿，可先交银两，一个月后可来拿答案。”
“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坐地起价的可都没什么好下场。”小桃冷冷一笑，然后拿出一把匕首架在百晓生的脖子上。
百晓生仍然笑吟吟地：“我已说过，谁都是百晓生，且答案非我所知，客人杀了我也是无用。”说完他用扇子轻轻推开那把匕首。
他正了正坐姿：“客人要的是原因，这可不比上个问题，只肖个物证人证便可知，不肖说其中关系复杂，便是这当中隐秘之事更是要所耗巨费。”
百晓生说完这些便不再言语，静等唐燕薇做出决定。
今日从入门时起，他们便没有搜身，想来是有这个底气，无论在鬼市闹出任何乱子，他们都能收拾的了。
而且老祁请了人作保，一旦他们在鬼市惹出什么麻烦，都会给那人带来困扰。
这么一说，硬来是行不通了，那便只能按照他们的规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