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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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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门走出去,正巧看到萧凌深的背影。

    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屋檐下,看细密的雨滴滑落檐角,清脆地砸在肥厚的芭蕉叶上,不知在想什么,一派冷峻深沉的模样。

    陆知夏合门,走到他身侧,伸手接住一滴圆润的水珠:“又下雨了啊。”

    雨打芭蕉的声音掩盖了背后的声音,萧凌深没注意到陆知夏走近,直到她发出一声感慨,侧眸间,看到一只软嫩的小手伸直眼下,皓腕上的明黄色素纱趁得她肤色白皙。

    小姑娘眉心微皱,认真地抬头看天,好似在愁这雨的无止无休。

    她未施粉黛,素衣墨发,可那本就明艳的眉眼却依旧亮眼,如今忽然娴静下来,身上那股明艳之色平添了几分柔美。

    魏持急匆匆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两人手里一人撑了一把伞。两人走到廊下,撑伞站到二人身后。

    陆知夏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黄色油纸伞,又看了看撑伞的小丫鬟。那小丫鬟眉目清秀,身上穿着花苑园奴婢的统一紫色丫鬟装,低眉顺目地站在身后,想是魏持叫来的。

    陆知夏伸手要去拿伞:“我自己来吧。”

    那小丫鬟的头垂得更低了:“不敢劳烦小姐。”

    萧凌深淡淡看了一眼陆知夏,道:“走吧。”

    见萧凌深径自往前走,陆知夏也没时间跟那小丫鬟拉扯,向她道了声‘谢谢’,便匆匆跟在了萧凌深背后。

    陆知夏所住的客房离大门很近,就在刚进门的东侧院,而柴房便在西侧院,没走两步便到了。

    进了西侧院的门,便见姚安坐在柴房窗外,廊下的一个长条板凳上。他闭着眼,双手抱在脑后,仰靠在窗户上,一身灰色修身常服剪裁得当,腰系着墨色宽带,翘着二郎腿,穿着黑靴的脚晃晃悠悠的,显得随性悠闲。

    魏持轻咳了一声,姚安右眼眯起一条缝,见到四人绕过院门而入,忙站起来端正姿态,向萧凌深浅浅点了个头,喊了声“殿下”,又朝陆知夏浅浅一笑问好。

    魏持和打伞的小丫鬟留在柴房外,姚安打头,陆知夏跟着萧凌深也走了进去。

    因接连下雨,门窗紧关以防漏雨,柴房里又潮又闷,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霉味儿。

    堆满墙根的柴火堆上,正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壮汉,两人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全身上下被扒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条白色里裤,连鞋子都被脱走了。

    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陆知夏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见到几乎全身□□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垂着眼睛,红着脸不敢看。

    察觉到陆知夏的动作,萧凌深若有所思地看了姚安一眼。

    姚安伸手挠了挠后脑,忙解释道:“刚才两人醒了,一直大喊大叫,属下觉得吵闹,便把两人打晕了。后来想到殿下可能要带陆二小姐来认人,怕对方身上藏有什么暗器,所以便扒了他们的衣服检查一番。”

    解释的合情合理,萧凌深不置可否,轻‘嗯’了一声,让姚安把衣服找来给他们披上,之后让陆知夏认人。

    “是他!”陆知夏见到两人容貌的一瞬,便认了出来,“这两人就是两个多月前,在陆家门口带头闹事儿的兴山村民。”

    “兴山村民?”姚安双手抄在胸前,撇撇嘴,“不可能吧。”

    陆知夏和萧凌深齐齐一愣,整整齐齐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灌县人啊!”姚安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脸,“灌县和兴山县都在缅郡,只有不到两日的路程,不少兴山的村民来灌县卖山货,我自然认识。”

    “兴山人信奉一种叫‘纳吉’的山神,那山神鹿头人身。”,走到昏迷着的一人身边蹲下,姚安抓起他的左臂,指了指上臂,道:“就在这个位置,兴山人都会纹一只鹿头。”

    那两人的两条都胳膊光秃秃的,一点儿纹身都没有。

    可是,那日陆府门外兴山人聚众闹事,他们二人确实就在其中,陆知夏还被二人按着走了一段距离,两人的样貌她记得一清二楚。

    陆知夏摸了摸下巴,道:“或许……不是所有的村民都有纹身。”

    姚安重新站起来,摇头道:“听说,每年五月初五,兴山的成年男子都要上山祭拜山神,成年以后还未纹鹿头的人,被视为不敬山神,要被烧死平息神怒的。”

    萧凌深的面色忽然沉下来,像千年古井的深处,环着浓重的雾,挂着深刻的思虑。

    “把人弄醒,问来路。”他抬了抬下巴。

    姚安径直走到墙角,拎起一桶冰水走回来,干脆利落地泼了上去,末了踢上两脚,喊道:“没死就睁眼。”

    那水里加了冰块,一桶浇下去透心儿凉,两人一个激灵就冻醒了。

    醒了的第一件事,两人又开始大喊大叫:“放开老子,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绑老子!”

    姚安蹲在一人身边,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笑得和煦里带着阴森:“你们是什么人呢?为什么绑陆家小姐?”

    “老子是兴山人!”被打了一顿,醒了又挨了一巴掌,那汉子顶着核桃眼,嚎叫,“朝廷都不敢把俺们怎么样,你算什么东西,敢绑老子!”

    “放你娘的屁!”姚安又是一巴掌,“你要是兴山人,老子把姓倒着写!说,为什么绑陆家二小姐?”

    “来人呢!救命啊!杀人啦!”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大叫。

    因柴房就挨着花韵园的外墙,难保不会被墙外的行人听到。萧凌深有些不耐烦,向姚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儿解决,别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姚安抱拳道:“属下明白,请殿下和陆二小姐回避。”

    出了柴房的门,陆知夏背对着柴房而立,听着背后的惨叫,她不由得脊背发凉,咽了好几口唾沫。

    平日里看姚安阳光开朗,少年温柔,没想到也有这般阴森可怕的一面。

    很快,柴房的门被打开了,姚安走到萧凌深身边,一边活动着手腕儿,一边干脆利落道:“问出来了,那人不是兴山村民,是陆夫人雇来的。”

    “柳月娥!”听到姚安的回话,陆知夏忽然炸毛了,“虽然我不招她喜欢,可她也没必要置我于死地吧!”

    说完,陆知夏白皙的面容涨起了微红,水灵清丽的眸子也染上了愠色,抬脚就往院外走。

    “做什么去?”萧凌深伸手,将人拦下。

    “报官!”陆知夏撸起袖子,嗓音因生气拔高了不少。

    萧凌深侧眸问道:“就算你将她告上公堂,你觉得她会承认么?”

    “那……”陆知夏顿了顿,指着柴房的方向,“把人证带上!”

    “她可以说不认识这两个人,然后说你栽赃陷害。”萧凌深眸光冷凝。

    望着萧凌深,陆知夏气呼呼地嘟嘴:“指使他人绑架良家妇女可是犯法的,人都招供了,就算她狡辩,府衙还能偏听她的一面之词!”

    萧凌深收回手,道:“若是你想去便去。”

    然而,还未等陆知夏走出门去,身后又传来了萧凌深的声音:“你别忘了,京兆尹李友德是柳月娥的表哥。”

    陆知夏一下顿在了原地。

    是啊,京都的民事案件是要京兆府审理的,可京兆尹李友德和柳月娥是表亲啊!她怎么忘了这一点。

    见陆知夏逐渐冷静下来,萧凌深又道:“这两人是可以作为人证被带到京兆府,可李友德定会用将人暂时收押,静等查明真相为理由,延迟拘捕李月娥。期间两人说不定会屈打成招,反咬你一口,说你因被柳月娥赶出陆府心生嫉妒,找人栽赃陷害她。到时候,进天牢的是你还是她,可说不准。”

    陆知夏心思纯净,城府不深,听到萧凌深这样说,先是庆幸没有冲动行事,紧接着便觉得心里闷了一口气,愤愤地低声道:“那就忍下来,让恶人逍遥法外不成。”

    “自然不行,”萧凌深冷冷道,“做恶事,总要承担后果的。”

    “那……既然无法报官,”看着萧凌深,陆知夏刚刚还怒火中烧的眼睛,此时又恢复了呆萌的纯澈,抬起小拳头道,“总不能冲进陆家,把柳月娥暴打一顿吧?”

    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萧凌深恨铁不成钢道:“那自然也不行,私闯他人府宅伤人,也是犯法的。”

    摸了摸微红的额头,陆知夏撇撇嘴,小声狡辩道:“说什么私闯,那也是我家嘛……虽然被赶出来了……”

    娇小的身材,因埋怨而气鼓鼓的小脸儿,一双被怒火洗涤过的眼睛像是炼就的明玉。细细看上去,虽让人觉得有些傻里傻气,但转念一想,这纯澈天然的呆萌竟也有些可爱。

    虽然有些嫌弃,但萧凌深忍住责备,叹了口气,仔细分析:“这件案子要审,不过关键在于,避开京兆府。”

    “避开京兆府?”陆知夏歪头,杏子大眼充满了疑问,“可民事案件不都是京兆府审理么?除了京兆府,还有其他地方能审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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