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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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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卫媪一味胡搅蛮缠,可她说话时那副凛然的模样,再加上那把锋利的菜刀,真让她的话有那么一点说服力。

    “好好好,我们都是贼!”

    卫少儿深感无力,她终于意识到想跟母亲争辩这个问题现阶段是不可能的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已经死心。她看了卫青和霍去病一眼,又问:

    “那他们俩总不会也是贼了吧?”

    “他们一个笑嘻嘻、一个凶巴巴,不是贼是哪个?!你现在才想把他俩撇清,晚啦!”

    卫少儿看着母亲那一脸理直气壮的德行,急得正要分辩,却被卫青从身后悄悄扯扯衣角。

    回过头去,只见卫青神情凝重,低声道:

    “二姊,你觉不觉得,阿母说话时……好像个小孩儿?”

    卫少儿一怔。她迅速看看母亲,又回头看看亲人们。

    眼见大姊和弟弟互相交换了一下不安的眼神,卫少儿身上一寒,她忍不住道:

    “莫非……是中邪了?”

    卫君孺微微点头,而卫青也没发话。显然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或是,阿母被哪儿来的邪祟附体了,也未可知。”

    卫君孺见卫媪睨着他们,毫不在意的样子,只得又道:

    “依我看,得请巫医来瞧才有用。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六亲不认?”

    “谁都不认?”

    卫少儿咀嚼着这话,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我们不认得,那阿父呢?你连他也忘了?!”

    霍去病发现,不仅母亲眼中透出希冀的光彩,就连姨母和舅舅也一样。他们紧盯着卫媪,唯恐错过她半点反应。

    卫媪瞪着众人,高声道:“谁忘啦?我自然记得!”

    卫少儿一喜,正要再问时,却听得卫媪又叫嚷起来:

    “我阿父乃是韩楚王!当年他破秦军,攻入咸阳,那帮胡鬼一见了他,吓得都在学狐狸叫‘大韩兴,吴胜王’!就问你们怕不怕?!你们要是敢瞧不起我,我这就叫阿父来砍了你们!”

    卫媪说着,越发兴起,还不时舞动菜刀,显然是为她的这番话而助兴。

    她的儿孙们,在呆滞片刻后,下意识面面相觑。

    哪怕不用互相询问,他们都意识到,卫媪关于“阿父”的介绍,掺杂了数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的生平。

    唯独跟她自己的身世没有半点关系。

    卫少儿捂着额头低语:“我是问,咱们的阿父……就是你丈夫!”

    “我哪来的丈夫?!”

    卫媪一听,气得大叫,不住拍着胸脯。“我是隐王张良座下神狐!生就一副伟岸身体!不信?我给你们瞧瞧!”

    说着,她就要动手扯衣裳,卫君孺和卫少儿赶紧拉住。两边的婢女们也急急前来帮忙。

    众女好不容易才按住卫媪,而卫青和霍去病,早就转头闭眼,生怕亵渎长辈。

    卫媪挣扎不开,嘴里什么话都骂出来,极是难听。

    卫君孺见母亲全然不认得她们,又是急又是掉泪。

    卫少儿咬紧牙关,劈手将菜刀夺了,一把交与婢女,下令道:

    “拿走拿走!”

    婢女们连声答应着,脚下如风,早就拎着菜刀一溜烟直奔出堂外,将这棘手东西交与僮仆带走。

    卫媪见了,气得扯着脖子就叫,声音不似是人,竟如同野兽。

    众家臣听得这叫声,无不脸色惨白,浑身僵硬。

    卫少儿顾不得许多,与卫君孺一同将母亲双手绑住,边绑还边劝道:

    “阿母,你不拿那玩意儿,怎么着都行。拿那个不行!”

    “你们敢欺负我?!谁都来欺负我!呜呜呜,阿母啊……阿母!你在哪儿啊?!我要回家,我要阿母!”

    卫媪双手不得动弹,两脚乱踢,好几脚不是踢中卫君孺便是卫少儿。

    二女忍着不吭声,直至将卫媪两手绑结实后,这才稍稍退开。

    卫少儿搂着卫君孺,忙问:“伤着没有?”

    卫君孺捂着胸口。方才卫媪几脚猛踹,她身子一横,挡在妹妹面前,挨了窝心脚,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卫君孺只是摇头,说道:“快让阿母回后边歇息去,咱们好生劝着她。阿弟,传医工长和御医来,快替阿母瞧瞧!”

    卫青即刻命家丞带人过来。同时,霍去病跟着母亲和姨母,“送”卫媪到后堂。

    卫媪受制于人,但那张嘴巴却不曾闲着。

    她大放悲声,哭得好不凄惶。“阿母、阿母!我要去找阿母!你们这些坏人!把阿母还给我!”

    哭喊声渐去渐远,正堂此处的奴仆们听着,无不吓到面无人色,个个一时都茫然无头绪。

    过了大半日,众人听得后边再无声息传出,但哪敢离去,仍在默默等待。

    又过了一阵,他们方才见到庶子等人过来,低声道:

    “太夫人已歇下了。你们近日好生服侍,不可乱说话,更不可嚼舌根。若有犯者,绝不轻饶!”

    众人连忙应着,这时方才觉得身上汗湿重衣。

    在后堂,卫媪本是闹着,因闹久了,没了力气,面对众人苦劝,她竟打个哈欠,自顾自睡着了。

    卫少儿还担心母亲是故意装睡,好让她们松懈下来,然后再趁机夺东西逃跑。

    可是过了一会儿,见母亲鼾声大作,竟是真的睡了。

    她又是放松又是无奈,看着熟睡中的母亲只是摇头。

    卫君孺低声道:“你们把绳子松了。悄悄的,动静小些,别惊醒阿母。”

    众婢女答应着,小心翼翼地解了绳索,扶着卫媪在被褥上睡下。

    此时,卫青领着人赶至,霍去病见了,向两旁递个眼色,下人们无声退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卧房中安静到了极点,医待诏与医工长分别为卫媪诊过脉,仔细观察过脸色,这才向卫青和霍去病点点头,示意有话禀告。

    于是,卫青三姊弟和霍去病,又领着人离开卧房,回到正堂。

    临走前,卫青再三叮嘱留守的家丞,必要仔细守着卫媪,不能让她胡来。

    一到正堂,未及坐好,卫少儿急忙问道:

    “阿母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劲儿胡说?谁都不认得?”

    医待诏磕过头,这才缓缓开口道:

    “回两位君侯、两位夫人,太夫人身体无恙,脉息稳健有力,远胜其他同龄之人。”

    “那到底……?!”

    面对卫少儿急切的询问和他们充满困惑的眼神,医待诏斟酌着字句,又道:

    “但太夫人心火肝旺,痰迷心窍,因此心内禀赋不足,以致脑部气血两亏,许多事情记不起、想不明。”

    “这个叫什么症状?该如何医治?”

    卫青提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面对他们期盼的目光,医待诏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只得道:

    “回君侯,仆自从上回为太夫人诊视过后,又在库中遍查医书典籍。终于在《内经》和《灵枢》中找到佐证:‘血并于下,气并于上,乱而善忘’。这善忘症又名痴症,只见于老人。”

    “善忘症?”

    卫青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但仔细一想,却觉得这症状之名,与母亲眼下的模样竟是无比吻合,不禁叹了口气。

    卫君孺则道:“那她如今善忘,还满口胡话。会不会是,中了邪祟?”

    医待诏忙道:“夫人所言,确有道理。这神鬼之事,向来难以预料。若是府中能为太夫人请巫驱邪,亦是上策。”

    汉代巫医不分家。从上到下,无论尊卑老幼,若是生病,一边请医服药,一边作法跳大神,极为常见。

    因此医待诏见卫君孺这么说,倒也认同,并非完全只为奉承。

    卫少儿便向卫君孺道:“大姊,我回去就让人到庙中问问,再请巫祝商议着作法的事情。”

    卫君孺亦道:“我也要到太一神那儿请人驱邪。”

    霍去病瞥了母亲一眼,向医待诏追问:“这症候要怎么治?能不能治得好?得花多少时日?”

    一听霍去病的声音,医待诏的心都不禁高高悬起。他越发小心地回道:

    “回少君侯,以仆愚见,太夫人乃是腑脏失调、痰火瘀血积聚在内引起此症,应先以疏肝理气、助其活血,清热去痰为治标。”

    “其次,待太夫人痰火已平,再以补肾益髓汤,养其肾精,充其髓海,通络开窍,有望可助太夫人醒脑还神,回复神智。”

    “仆曾听闻,在会稽郡有位钱公,年八十。健步如飞,每顿膳食必吃足三大碗饭,鹤发童颜,中气十足。忽然一日,钱公神智昏乱,家中所有人都认不得,反而叫自己只得十岁的曾孙叫‘阿兄’。形如小儿,过往的事情哪怕记得住,也是弄个错乱不堪。”

    “还有河内郡的东闾公,年过七十还下地耕种,气力一如年轻后生。七十二岁那年,他性情大变,视儿孙为外人,满口里只吵着要‘回家’,每天夜里都砸锁出门,在外头逛大半夜方肯回来。”

    医工长亦道:“仆之前亦有听闻,说是蜀地有位赵姆,年纪七十岁左右。平日里性情急躁一如男子,后来忽然变得十分和顺,对晚辈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竟真把他们当成客人,还一个劲儿地追问自己的儿孙,可有看到自己家人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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