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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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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我身无分文,我就是个穷书生。”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不停地扣头哭求着,一边哭,一边把自己腰间的荷包翻开,以证明自己真的穷困潦倒。

    “你穿的这么好,还能没钱?快点交代!把钱藏哪儿了。”带着面罩一身短褐的匪徒呵斥道,同时凶狠地用刀背给了他一下子。

    “这位大哥!不这位英雄!我真的没钱,这衣服是我未婚妻给我置办的,她她就在后面那辆马车里。”青年语无伦次地说着,把情况抖了个干净,“她时北渭城孟家的小姐,孟家您知道吗,就是开了渭汜书铺的那个孟家,家财万贯。”

    “呵,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物呢,原来只是个吃软饭的,那还是弄死吧。”匪徒身后那个一直没有出手,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哑着声说道。

    “不,不,别杀我,求您了。”青年连滚带爬地挪到头领身边,抱住他的靴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停地叩首求饶,地上的尘土把他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弄得脏兮兮的,一点读书人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用啊。”头领似乎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读书人,新奇地问道。

    “我我能帮你们送信!”青年只思考了一瞬,即刻结巴着回答道,“诸位英雄大概没有入城的路引,我能进去,我可以帮你们给孟家送勒索信,孟家人认识我,肯定比诸位英雄自己进城要好。”

    “好一个书生,这么些年的书大概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头领放声大笑,称赞道,“好小子,洒家就喜欢你这种不要脸的。”

    青年谄媚地膝行几步,贴着头领再次叩头:“能替大人分忧,是小子的荣幸。”

    头领十分轻蔑地问他:“不如你来说说,等我们抓了那个孟家小姐,该要多少赎金合适啊。”

    青年竟然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而后答道:“依小子的意思,十万两白银应该是要得的。孟家做的是书生的生意,资金流动比其他商人要慢些,流动资金也多些,若是急要,十万两白银大约是凑得出来的。”

    “好,那就十万两白银。”头领点点头,又问:“你那未婚妻容貌如何,性情如何,若是合适,我便替你当了这个孟家女婿吧。”说完放声大笑。

    青年毫不犹豫地说:“孟家女无才无德,怎配做大人的正妻,大人愿意纳了她,是孟家的荣幸。”

    “宗霖,你这个无情无义小人!亏我如此真心待你,还想过与你私奔!”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青年的背后响起。

    宗霖只听到脚步声匆匆而至,随即就被一脚踹在了地上。

    宗霖被踢得狠了,差点突出一口血来,他后知后觉,不知何时,马车边的打斗声,已经平息了。

    身后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安抚道:“梅儿莫气,为了这等小人,实在不值当。”

    孟远梅原本只是愤怒,被旁人这么好言好语地一安慰,反而难受了起来,转身扑倒在她怀里哭了起来:“我只气我自己,父亲母亲那么好言相劝,我却一点不知悔改。”

    劝慰孟远梅的,是她近日新结识的朋友卫柏舟。

    卫柏舟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快回去吧,孟夫人还在等你呢,哭成这个样子,这样子给别人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又喊之前一直站在边上的,作侍卫打扮的宋晖庭:“小庭,好生送孟小姐回去。”

    送走了孟远梅,卫柏舟才腾出手来料理宗霖。

    不等她说话,那匪徒头领先摘了面罩,竟是一个弱冠之年的清俊男子:“师姐,幸不辱命。怎么样,我这土匪装的还不错吧。”

    宗霖不是傻子,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卫柏舟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卫柏舟!你算计我!”

    卫柏舟没有搭理宗霖,只笑着答那男子的话:“演技不错,比当年打黑狼寨的时候强。”

    “那可不,我的武功也进步许多了呢,我接到师姐消息的时候正和邹师兄在一块儿呢,我们俩打了一架,我赢了,所以让我来扮头领。”那男子极其兴奋地炫耀着,显然很在乎卫柏舟的评价。

    另有一个土匪很是不服气地把面罩扔在地上,大声道:“分明是平局!师姐,你可莫要被郑师弟骗了,分明是我让了他。”

    “你瞎说什么,分明是我打赢了……”

    “你才瞎说!”

    “你瞎说!”

    说话间两人又要掐起来,卫柏舟赶紧叫停:“停,不许再吵了!回头等我伤好了,我亲自来试试你们的深浅。”

    还在扯头花的两人瞬间安静如鸡,苦着脸——不想和卫柏舟打,那是纯粹找虐!

    宗霖趁着这短暂的沉默,赶紧出声:“卫柏舟!你放开我!你这样对待读书人,真是有辱斯文!”

    卫柏舟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脚下还趴着一个人,听了这话没撑住,笑出了声来:“有辱斯文?谁有辱斯文?难道不是你这个妄图拐骗良家女子私奔还给土匪磕头的人更有辱斯文吗?”

    宗霖大声辩解:“那是你算计我!你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路遇匪徒,我不该自保吗?我保全了自己,才能替孟小姐报仇。”

    宗霖越说越有底气,他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没有说动在场的其他人,反而说动了他自己。

    卫柏舟不欲与傻瓜争长短,脚下又一用力,把他牢牢钉死在地上,俯下身,温柔地说道:“宗公子,你我都知道你的求饶不是什么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我也不与你辩论,我只告诉你,你如今只有两条路:

    “一者,带着你的父母,滚出北渭城地界,终生不许再出现在孟小姐面前,更不许吹嘘自己曾与孟家有旧。

    “二者,我现在便杀人抛尸,总归,这路上是真的窜出了一伙匪徒,孟家所有人都可作证,是宗公子英勇无畏,替众人挡下了追击,最后被乱刀砍死。

    “不知宗公子意下如何?依我看,不如选第二条路好了,宗公子考秀才考了十多年都没考上,如此见义勇为的事迹一出,县令大人说不准就赏你一个秀才功名了呐?”

    卫柏舟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实在是好,竟十分诚恳地劝道:“不如你就去死吧,我也方便了,不用费心盯着你,你呢,也不用拉下面子和父母解释为何要搬家,你的亲眷更是能从你见义勇为的名声里得些实惠,如此一举三得,岂不方便。”

    宗霖在她说道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尖叫:“我选一,我选一!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

    见卫柏舟不搭理他,只自说自话地劝他赴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涕泗横流。

    见吓唬得差不多了,卫柏舟才做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不再踩着他:“孟夫人仁慈,还给你了选择的余地,若依我,打死算完!还不快滚。”

    宗霖头都不回,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卫柏舟看不到人影了,才开始着手收拾这一地狼藉,见身后众人还作土匪打扮,笑着骂道:“没一个机灵的,还不把这衣裳脱了烧掉,难不成真要当土匪吗?”

    众人嬉笑着换衣服,很快,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普通的江湖游侠了。

    邹万方和郑叔桐两个人和卫柏舟更熟悉些,悄悄地凑近了些,询问道:“师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几个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就听着消息一个接一个传过来,先是储门主去世了,又说师姐你也死了,再后来又听说李岿然那厮要继位了,我们一个个的都心焦得不行,前些日子得了你的信,才放下心来。”

    卫柏舟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北渭城,以后再说。”

    进了北渭城后,卫柏舟先把自己的人安顿好,没有多停留,直接去了孟家。

    今日之后,孟家上下都对卫柏舟感恩戴德,管家直接把她送到了后院,恰好看到孟夫人从孟远梅的房间里出来,面上的喜色完全遮掩不住,见到卫柏舟后,孟夫人更是直接拉住了她的手,亲热地请她一起去厅上坐下了。

    孟夫人对着卫柏舟福身行礼,吓得卫柏舟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她扶住。

    “夫人这是做什么!”

    孟夫人眼泛泪光:“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卫柏舟拉着她:“什么恩德,实在不敢当。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孟夫人摇摇头:“非也,我当时找上叶家主,不过请她借我一二护卫,以防小女半夜私奔,卫姑娘却对此事如此上心,不仅帮我和小女调解关系,还费尽心思,安排了今日这一出,让小女彻底清醒了过来。我和老爷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她被拐走了,我和老爷恐怕也要伤心抑郁而死了,深谢卫姑娘出手相助。”

    卫柏舟并不居功,笑着说道:“夫人过誉了,其实,梅儿能回心转意,绝非我一人之功,更不是今天一日之功。”

    孟夫人也有些好奇卫柏舟是怎么做到的,毕竟当初自己和老爷也劝了半天,梅儿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偏偏一个以前她从不认识到卫柏舟,不到半个月就哄的梅儿自己撇下了宗霖:“还请卫姑娘为我解惑。”

    卫柏舟有些得意:“夫人可还记得,我当初要您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孟夫人点点头:“自然记得,你教我不要阻拦宗霖和梅儿相约出门见面,我至今仍是不明白这是为何。”

    卫柏舟笑着解释道:“当时,您的底线就是不能让孟小姐私奔,那么只要守好了这条底线,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不然,就容易伤了母女情份。您且想想,只要您与孟小姐之间情感联系不断,甚至在她的心中比宗霖的分量更重,不就能轻而易举地胜过他了吗?

    “当时的情况对于孟小姐来说,宗霖其实不是某一个具体的男人,而是一个她用来对抗家庭使命,掌握自己命运的工具,您越是约束她,她对这个工具就越看重,您把她身上的枷锁放松,她自然也就不会执着于这个工具了。”

    孟夫人感叹:“我竟从来没想过这些,我和老爷一开始只希望她当个淑女,以后相夫教子、平安一世也就罢了,但后来,竟一直没有缘分再养一个孩子,只好把她当继承人来培养,如今想来,大约是逼迫她太过了。”

    “非也非也,我这些日子与孟小姐相处,只觉得她极其果断坚韧,可见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她的逆反心理并非来自不想当书铺继承人,而是来自她虽然是继承人,但您和孟老爷又往往不把她当成和男子一样的继承人来对待。”卫柏舟张口说出了让孟夫人震惊的论断。

    卫柏舟眼看孟夫人陷入了沉思,赶紧打断道:“今日大喜,咱们不说这些,且听我说说那宗霖又是怎么一步步落入我的圈套的。”

    孟夫人也回过神来:“好,好,我也正好奇呢。”

    “我刚一听说这件事就在想,宗霖若果真是个有学识的,为何不考取了功名再来求娶呢?入赘商贾家的男子没有科考的资格,但从来没有规定,考取功名后不可以娶商人家的女子嘛。他又不肯入赘,又不肯考取功名后堂堂正正地来提亲,可见,一来,他对自己的学识没信心,二来,他为人自负又自卑。

    “既然如此,对付他就很简单了,直戳他的痛点就好了。”卫柏舟总结道。

    孟夫人恍然大悟:“难怪你要我吩咐下人装作没听到他的吩咐,又让梅儿带着他去慈幼局和道观佛寺捐米捐物。就是为了让他看清楚,孟家不是他一个没有功名的穷书生可以攀附的?”

    卫柏舟微笑着补充:“打压他,让他直面自己内心的愤懑和自卑,您说,他在您这儿受了气,会朝谁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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