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她压抑呜咽，觉得自己本没有错。
是其他人在释放错的信号给她，她喜欢才想要结识，这并没有错。
至于那个女生，她明明就已经有主了。
她站久了就蹲下去，蹲麻了又起来站着。
上来了几波人，都不是她等的人。
腹稿打了好多遍，不能留下一个好印象，也不能让他误会自己。
十一点，一个颀长的影子渐渐靠近楼道阶梯。
她整理好微表情然后转身。
但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男生本就腿长，一个愣神的功夫，人已经从她眼前消失。
他敲了敲第三间房门，里面的人很快出来迎他。
“哟，哄好了？”
“还没。”
“你这……”
那扇门重重与门框重合，隔绝了两个男生的谈论。
只是才来了两天，邹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明白，那个古镇女生到底有什么能量，难道只是因为她放得开，男生都喜欢这种禁忌边缘关系吗？
京市的雨说下就下，周明整整一天都陪着老爷子在外奔波，好不容易回了家，鞋还只换了半只，沙发上的太太便开始兴师问罪。
“怎么才回，打的电话是一个也不接，就算再忙，你难道连回个消息的时间也没有。”
“你不接，儿子也不接，你们俩还真是对亲父子，就我一个外人。”
家里的两个阿姨低头候在一旁，周明摆手打发人下去。
“老爷子在，今天行程又紧，我确实连看手机的时间也没有，再说，我总是要回家的，有什么不能等我回家了再说。”
“等，你就知道等，”李琳上手替他松了领带，“你这样鞍前马后的，有什么用，还不如学学大哥的。”
“好了，说正事吧。”领带半挂在胸前，他一手拉下甩到沙发。
李琳适时收住话题，再多说下去，夫妻关系又会再度紧张。
“上次不是和郑家没有见上面，你明天抽空打电话再约个时间。”
周明不以为然，摇头轻笑，“儿子都不在家，约人见面是个怎么回事？”
“要不了一个星期他就会回来的。”
李琳说得肯定，周明扯了扯嘴角，“不是说要待一个多月，是计划有变？”
“嗯，”电话里周川觅的语调冷硬颓靡，她也不是没有尝过爱情中酸涩难耐的滋味，但自己的这个儿子，有时候对人对事的执着，的确一直刷新着她某方面的认知。
她认为这是人的多样性，并不能说明他就一定是对的。
“行，”周明想了想，忍不住又问：“你和儿子说了吧？”
李琳拿起桌上的礼盒，往楼上去：“这次他会去的。”
乔衿予一觉睡到8点，给老太太留好早餐，一个人去了旧街。
爷爷生前开了一个字画古玩店，这都是他平日里的消遣，赚得少赔得多。
这几天来，她也思考着，要怎么处理这个店铺。
她写的字不好，刻章也不会，古玩更不用提了，对这方面完全一片盲区。
一个月没有人打理，屋里积满了灰尘。
乔衿予撑着脸发神，微信来了新消息。
顾恣：吃樱桃吗小学妹？共享位置，帅哥闪送哦！
她点进去看，两个人隔得还蛮近。
拇指按住手机下沿开始说话：“麻烦你，帮我问问你旁边的那个强盗，东西什么时候还我。”
顾恣嘴里还念叨着很近很近，语音外放完走前边的人，沉闷笑了一声。
“你抢她什么了？”
周川觅：“没抢，是交换。”
穿过石头路，一个娉婷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周川觅的视线被那抹姜黄占据，裙子很长，漫到小腿下围。
她半倚在门边，手臂交叉于胸前，听到动静，偏头看了过来。
顾恣掂了掂手中的篮子，“某个人一清早买回来的，真心天地可鉴啊！”
乔衿予嘴角微抬，进了屋子，“又是蓝莓又是樱桃的，花样可真多。”
篮子轻放在木凳中央，顾恣纳闷：“什么蓝莓？”
“问你旁边的那个强盗。”她拖了矮板凳坐下，自顾清理墙边摞起的一堆毛笔字。
顾恣转头看周川觅，对方一瞬不瞬望着角落的人。
于是他边往外退边说：“你们聊，我先撤了……”
周川觅走到她跟前，半蹲着，拿起宣纸细看。
“这是你的新产业？”
她张嘴欲言又止，没好气白了人一眼，说：“你不是神通广大什么都能查出来吗？问我干嘛。”
因为裙子的领口低，她稍稍抬臂，胸前的起伏便一览无余。
周川觅眼睫下垂，幽黑的双眼半敛。
“现在都喜欢这么穿？”
“对呀，”她微微侧身，和他面对面，“你不是喜欢看吗？”
“只是因为我喜欢？”
她没有读懂男人眼里的危险信号，屈腿肆意去碰他的膝盖。
周川觅钳制住她的腿，小臂青筋暴起，他在克制。
“乔衿予，别勾引我。”
室内温度渐涨，小腿到脚踝，属于男人的体温从掌心过渡到肌肤，“你摸得我好热……”
话毕整个人被他拦腰抱住，粗重的呼吸压到后颈。
乔衿予的手无意贴合在他胸口，感受到那里剧烈的跳动。
“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不是说和别的男人订婚了？”
他手臂收紧，乔衿予被迫跪到他腿上，“还是说，你就高兴这么玩我？”
腿窝忽然抵到一个位置，乔衿予失神几秒，暗骂：该死。
弱弱开口：“我不喜欢你这样。”
她挣扎了几下，周川觅才把人放开。
乔衿予走到台桌后面，如无其事清点印章。
直至女孩身上遗留的香变淡，他才慢慢直起身子。
两个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周川觅问：“需要帮忙吗？”
乔衿予摇头，“我可雇不起你。”
爷爷的印章很多，各式各样的，两个柜子都是，她清了半柜子后，见那人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忍不住问他：“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周川觅不置可否，“要走了吗？”
乔衿予愣了一下，继而点头，“我得回去了，你请便。”
她人到门口了，又补了一句：“走的时候帮我关门。”
回到家，老太太还在看电视剧。
乔衿予也经常陪她一起看，的确挺消磨时间的。
吃完午饭，老太太在左，乔衿予在右，一人占据沙发的一角。
ipad的音量很大，老太太喊了她好几声，她才答应。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渣男都不骂了？有心事？”
乔衿予抿唇，玩笑道：“对呀，我在想奶奶看电视的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老太太破天荒收了ipad，“听你的，我多休息。”
乔衿予扶她回房，等均匀的呼吸声出现了，她才轻手轻脚退出来。
她上楼洗了个澡，微信里多出来十几条消息。
她一顺读下来，在倒数第三条多停留了两秒。
le：大家都挺想你的。
他那边的时间，现在是凌晨的5点。
于是她拣有必要的回复：巧克力收到了，很好吃。短期内都没有回去的计划，替我问大家好。
她退出来，点开了网易云。
有一个保留了很久的聊天记录。
她食指点到屏幕上，给那头的人发消息。
今今：走了吗？
觅觅：还没。
今今：吃剩饭吗？
也许觉得自己这话多少有点冒失，等不到秒回，她自己先失了耐性。
今今：不吃拉倒。
输入法收起的下一秒，两条消息同时弹了出来。
她先入为主，看了红色的那个。
觅觅：嗯。
觅觅：我吃。刚才信号不好。
她划掉网易云，去看绿色的那条消息。
le:我今天会去斯堡，你不是想看“独角兽”，到时候给你打视频？
想看是想看，乔衿予犹豫了。
中午的菜其实没剩多少，西葫芦鸡蛋还有一拳头，小河虾半饭碗，干鸭剩的七八块。
乔衿予最后还是给他加拌了个黄瓜。
再次走近店铺，乔衿予都要出现错觉了。
角落里几丈高的宣纸，捆得整整齐齐，放到了墙后的木架。
两个占道的铁皮柜子，转移到木架两边，走道瞬间宽阔了不少。
积满灰的桌子板凳也变干净了。
他正在案前的水池子洗手，额前鬓角都是汗在淌，身上的那件黑t被汗水浸湿出现了点点白斑。
难怪后面问她有没有宽松的t恤。
乔衿予有点心软。
她摆好小风扇，喊他过来吃饭。
“里面有湿巾，还有你要的衣服。”
是一件纯白t，胸口有黄心刺绣，忘了是什么时候买的。
他拽住黑t的下摆，兜头脱掉。
湿纸巾贴合在掌中，从脸到脖子再到肩膀。
眉峰上挑，他忽然出声：“别这么看我。”
乔衿予把风扇转向自己，“我觉得你挺乐意让我看的。”
他换了一张湿纸巾继续，“我的意思是，你的眼神在挑逗人。”
乔衿予抬手在自己身前比划，但目不斜视盯着人看，“那你怎么不擦中间？”
他的手一顿，然后在同一个地方来回擦了两遍。
“不想耍流氓。”
“更不想像上午那样——”
“自作多情，自讨苦吃。”
说完套上了她的白t，这个尺寸，在她身上都可以当睡裙了，他穿成了修身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