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那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些，“嗯，我从没见你情绪变化那么快过，我……很担心你。”
乔衿予不想在外人面前谈论太多关于周川觅的事，尤其是其他的异性面前。
当年的分手对于两个人来说，都算人生经历里面的重大事件了。
她避重就轻：“就……一个哥哥。”
“哦，亲戚吗？”
“……不是。”
他淡淡的笑，穷追不舍：“认的哥哥？像我一样吗？”
乔衿予下意识的反驳脱口而出：“他和你不一样。”
对面再次沉默。
乔衿予失言却不想解释，因为怎么说都是错的。
话说出口必然有隐瞒，她不能让他误会。
“怎么不一样，今今我想知道。”
乔衿予没想到又绕回来了，用笑声掩饰：“你问题好多。”
那边的人也笑了出来。
“月底我要回国参加婚礼，方便到时候见一面吗？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乔衿予一口答应：“嗯，好。”
挂断电话，她点开红色软件，里面的新消息在通知栏已经挂了许久。
觅觅：我要见你。
觅觅：你在和他打电话么
觅觅：法国留学的浙江人？
微信里有两个顾恣未接通的语音。
末了还有一条新消息：十万火急啊乔衿予！你们俩什么情况啊？我不可能次次都舍命陪君子吧！
乔衿予刚平复好的心情瞬间被点炸。
她打字：你也要进黑名单？告诉他，尽快把东西还给我。
乔衿予在家里窝了7天，每天只吃两顿，学着老太太不吃晚饭。
不仅没有瘦，反而胖了两斤。
早上七点闹钟响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
隐约听见有人叫她。
躺了一会儿，那个稚嫩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等到她听清，人也瞬间清醒。
她踩上鞋，扶着脑袋下楼，院子里杵着一个瘦小的人影。
“月月？”
书包尾端的两条扁带被她拉直缠到了手指，她站那儿没动。
乔衿予走过去拉她的手，两个人上了二楼。
“喊多久了？怎么不上来找我？”
小姑娘低头，“今今姐，你能陪我去学校见老师吗？我怕妈妈骂我。”
乔衿予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学校吃早饭才对。
学校在另一个镇上，来去十公里，每天只有一班校车接送。
“你怎么回来的？走回来的？”
“不是，食堂的叔叔开摩托送我回来的。”
乔衿予帮她卸掉了书包，她想不出别的什么问：“是成绩出来了不理想吗？”
月月背着手，脚尖蹭地板的缝隙，“我同桌的爸爸生病了，老师组织我们捐款帮助她，妈妈给了我二十块钱……”
“我弄丢了……”
“然后老师说我撒谎骗人，因为我给同学吃巧克力了，老师说我把钱买了巧克力，说我以后考不上大学。”
乔衿予心往下沉，“是我给的巧克力？”
月月点头又马上摇头，“今今姐，巧克力很好吃，谢谢你。”
乔衿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然后开始换衣服。
“月月，姐姐会陪你去学校跟老师讲清楚的，但是在这之前，我得把事情告诉你妈妈，这件事情你没有做错，所以也不用害怕妈妈会骂你。”
两个人到了街上，乔衿予把月月留在面馆，自己去了旧街肉铺。
小姑娘看见路过的两个人，立马撇头背过身子去。
顾恣不解，他又不是人贩子，怎么这小丫头每次见他就躲。
他拍了一下周川觅，往回走：“吃面吧。”
两个大高个迎面而来，老板不由自主往后退：“吃什么你们……坐，先坐下来。”
顾恣憨笑，“不打劫，吃面啊老板。”
顾恣胡乱点了四碗面，“我三，他一碗就够了。”
老板诧异看着单子，转身去了厨房。
顾恣把长板凳横放，跨坐在板凳头，对着小姑娘打了个响指。
月月头埋得更低了，今今姐让她在这儿等，她不能乱跑。
“小丫头，哥哥我不是坏人，你见过长这么帅的坏人吗？”
小姑娘像自动屏蔽了外界一切的声音。
“你干什么？”
熟悉的女声落下。
顾恣抬头看上方，明明没干什么坏事，心里却发慌得紧，“天地良心，我看她一个人待这儿，以为她离家出走了呢，我是好心，我在保护她呢。”
他忙跳起身，把长凳还原，坐回了周川觅旁边，和那个小丫头面对着面。
“今今姐，我妈妈……”
乔衿予坐下，她面前的一碗面都坨了。
她把手机放到桌上，点开了那条语音。
“月月啊，你今今姐都和妈妈说清楚了，你别害怕，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啊，今今姐会替妈妈去学校帮你解释的，晚上回来妈妈给你做糖酷排骨啊！”
小姑娘沉寂了老半天的神头，终于恢复了色彩。
乔衿予又要了两碗面，吃完就打算离开。
经过那张桌子，手被人拽住。
“我有车，我送你过去。”
他没用力，乔衿予轻巧挣开：“不需要。”
顾恣吃着三碗面，眼神乱飞，就是不敢插嘴。
一大一小出了面馆。
乔衿予让月月站在树荫里，自己守在马路边等车。
这个点班车没有，只能坐些散摩托。
也算不准会和老师谈多久，多加点钱师傅应该也是愿意等的。
她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身后过来的人，撞到了人身上才反应过来，张口就道歉：“不好意思！”
手臂内侧被他扶住，脚下才没有踩空摔倒。
“上车。”
“你在这儿等不到车。”
乔衿予其实是一个很怕热很讨厌被晒的人。
这一点，周川觅早有领教。
她可以因为天气太热，跟他发一整天的脾气。
晒了几分钟，不管他怎么低声下气地哄，不依不饶。
可这都是以前，现在她宁愿挨着热晒着，也不愿意上他的车。
乔衿予心里有点犹豫，她觉得自己在矫情，在和自己过不去。
于是说出口的话，情不自禁带着迂回：“别摸这儿，好热。”
周川觅眉心突突地跳，和她僵持，最终他败下阵来，手从她的肌肤滑走。
还是那辆车，车内饰没有变化。
香薰是她喜欢的橙花，车挂是她恶作剧强行配的露露，还有中控台上的七个小公仔。
周川觅问了学校的地方在查询导航。
乔衿予望着他的后脑勺，冷不丁出声：“先去你上次买樱桃的那个地方。”
周川觅低低应她。
月月捂住小嘴巴，爬到她的肩膀，和她耳语：“这是给我蓝莓的大哥哥。”
“嗯，”乔衿予用平常音量回她，“以后他给的，可以吃。”
“哦，好的。”
一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乔衿予和周川觅一道下车，留月月在车内。
他人走在外面替她挡着太阳，乔衿予自动和他缩短距离，她想的是不用白不用。
乔衿予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个樱桃园，想来应该是后面才建起的。
果农在路边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木质小屋，很大的标识语牌立在门口。
见有人凑近，中年男人从草地撑起来，站到了标识一侧。
乔衿予问：“有摘好的吗？”
“有，”他回屋拎了一盒，放在木头台面上。
乔衿予往木屋里头张望，“还有吗？”
中年男人看了乔衿予一眼，“有，你进来挑吧。”
乔衿予提步就要往里面去，腰上却一紧，她行动受限，“干嘛？”
周川觅对着那个中年男人说：“再拿五盒出来。”
中年男人眼睛闭了闭，转身进屋了。
他拎着两盒露头出来，后面紧跟着另一个中年男人拎着三盒。
乔衿予心里浮起一丝怪异的猜想，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已经攀到周川觅腰间的左手。
中年男人将三盒摞到一起打包，周川觅探出手扫码付款。
后面出来的那个中年男人时不时斜睨乔衿予。
乔衿予被男人看得心里发慌，手没收住力度，扒着他腰处的那块皮肤往下带。
周川觅身下一僵，拿手背推了推她的后颈，“走前面。”
上了车后座，乔衿予仍旧心有余悸。
刚去法国的那会儿，她就不幸遇到过尾随。
如果不是林羽不放心，中途又折返回去找她，那后果不堪设想。
从那次以后，林羽都会送她到公寓再离开。
中央后视镜里，她一直在走神。
到了学校，月月回了教室上课，乔衿予找到老师办公室，得知月月的班主任也去上课了。
她便先回了车上，周川觅把车停在学校后门的树荫底下。
她脱了鞋，脚踩到垫子上，说：“你坐后面来。”
两个人隔着后视镜对视，她无声动了动嘴唇：快点。
她今天化妆了，唇上有亮亮的细闪。
“吧嗒”一响，安全带回缩入凹槽。
车外的热气拱进来又很快随着他关门的动作散开。
乔衿予掀起他的衣服下缘，拉到腰上几寸的地方停住，低头去瞧自己刚才在果园掐出的指印。
细细瞧完了还不够，被后座吹凉的手覆了上去。
“我的东西呢？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她的手很软且凉，五指并拢，顺着人鱼线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