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游走的手被抡至他胸口，一个质地硬固的物体落到中指。
乔衿予坐起半跪着，左手伸到阳光下比看。
的确很大，很漂亮。
周川觅腿上忽得一沉，她的膝盖靠在他的腰窝。
“你知道的，我不会认账的。”
乔衿予低头摆弄手上的钻戒，看都不看他，“所以，你也不用这么认真。”
“嗯，这只是交换。”
额头上落下温热的触感，她不假思索偏头蹭掉了这个吻。
他又俯身来抱她。
乔衿予塌下腰靠到驾驶座后面，“别动我。”
因为她的动作反而显出胸前美好的弧度，周川觅看得眼热，濒临失控的边缘。
“抱一下也不行吗？”
乔衿予抬眼睨他，她想这只是交换，不需要承诺什么。
于是主动往他怀里缩，手摸上他的领口拽了拽，他配合着低头。
“我过几天要去市里，你有时间吗？”
今天的事情让她意识到，危机是无处不在的，他可靠也安全，她应该利用起来。
“嗯，有。”
她喜欢周川觅每次肯定答应她的语气，沉稳却也缱绻。
甜溺的女音渡到耳边，“你真好。”
她张嘴衔住了近在咫尺的下唇。
周川觅的手掌干燥温热，她忍不住哼出声来。
两个人分开的空档他难耐发问，“还敢叫？”
她不安分在自己怀里动了动，周川觅扶住她的脑袋扣紧人。
叮铃铃的闹钟声在两人之间豁开一个口子。
乔衿予抽身想从他怀里出来，周川觅不答应。
抓着人又亲了会儿才松手。
乔衿予：“帮我穿鞋好不好，到时间了。”
周川觅的呼吸深沉，弯腰拿鞋，托着她的脚往里放。
乔衿予另一只脚往上踩，“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事情。”
脚上一双手的力道忽然变重，让她觉得他是在捏自己。
周川觅穿好那个，便来捞另一条腿。
他说：“只要你想，我都给你玩。”
教师办公室在一楼，不到十几平方，摆了五张办公桌。
月月的班主任大概三十来岁，齐肩短发，过膝的绿色长裙。
她对乔衿予点头示好，“您是江月的？”
“我是她姐姐。”
班主任推了推金属框眼镜，努了努嘴说：“姐姐也行吧，教育局现在提倡素质教育，所以我们一般是不会体罚学生的。”
她话锋一转：“但江月，我发现她喜欢撒谎，而且拒不改正，我为了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昨天让她在教室走廊罚站了，事情的经过您应该也了解了，我希望你们做家长的可以配合我们老师，撒谎可是个极其恶劣的品性。”
面前的女孩子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但班主任这会儿没心情欣赏，只让班主任觉得她说的一通话，好像是废话一样。
乔衿予进来的时候，就在观察班主任的办公桌。
办公桌最显眼处有一束已经干到变了颜色的康乃馨。
应该是她过生日或者其他的日子送的，总之不是教师节。
但镇上的学生大多家境普通，很少有人愿意花钱买花，因为这在他们的价值体系里中看不中用。
她的教课本上别着一支montblanc，笔帽掉漆严重，应当是用了很久。
最让她感到诧异的是，班主任使用了香水，其实是很淡很淡的香味了，但乔衿予的鼻子很灵敏。
“您可能误会了，我们家月月从来不说谎，”她收起了笑，“月月和同学分享的巧克力，是我在法国的朋友寄来的，有钱在国内也是买不到的，至于她丢掉的二十块钱，我想学校组织募捐，也是出于好意且自愿，没有强压头的道理。”
班主任的脸色变了又变，抓着桌子的手指泛白。
但乔衿予的话还没有说完：“您提到体罚的这个事情，我很重视，回去后会和月月妈妈说，月月从小就没有被家里人打骂过，我还是希望您能帮忙澄清一下这个事情。”
班主任将怒不怒，语速稍快，“澄清？怎么澄清？”
乔衿予面露难色，“其实月月她昨天晚上都没有吃饭，今天早上也没有吃东西，您毕竟也已经体罚过了，也不想她的心理再出什么状况吧？”
班主任张口欲言又停住，手指来回翻盖笔帽。
乔衿予知道差不多了，开始收尾：“月月打小就懂得分享，我们来的路上买了些樱桃，她一直念叨着要给老师和同学都尝尝。”
她偏头朝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周川觅。”
他手里拎着三盒捆好的樱桃，稳妥放在班主任的办公桌上。
“啊……这是？”班主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他是月月的哥哥。”
周川觅听到是这个称呼，嘴角微微上扬。
“这……这怎么好……那我替其他几个老师谢谢了。”
班主任手已经挨到樱桃盒的底座，将盒子翻了个方向。
“您客气了，那我们就不打搅了。”说着挽上周川觅往外头去。
“好，月月的这个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们放心。”
得到满意的答复，乔衿予也真诚答谢：“谢谢您的理解。”
还没有走出教学楼，周川觅的嗓音顺着热浪飘下来：“现在又喜欢吃巧克力了？”
本来就说得口干舌燥，他再提甜腻的东西，乔衿予心理生理双重缺水口渴了。
没好气怼他：“对呀喜欢，你怎么还偷听呢？”
他听话只听半句，半揽着她：“我给你买，你想吃那个国家的都有。”
她怒其不争，佯装生气撇嘴说：“我想喝水，喝水喝水。”
学校里是没有超市的，周川觅环顾了一圈作罢，问她：“回车上？车里有。”
“不要，”她上了两个台阶，“我在这里等你。”
“嗯，马上。”
眼看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她给堂姐发了消息，让她帮忙给老太太送午饭。
她上午过来的时候，老太太给她打了电话，让她不用着急回去，事办妥了再回。
好在事情很顺利解决了，她收起手机，回头去看月月在的教室。
却对上了一个女生的视线，看打扮不像学生，老师的话又有点太都市了。
她朝她点头，露出微笑，公式化扮演一个“家长”的角色。
她想，不管是谁，她表现得得体大方就不会出错了。
女生迟疑后也轻点头，而后两个人同频错开视线。
又继续站了半分钟，周川觅出现了。
就着他的手，乔衿予往喉咙里灌水。
她摆正后仰的头，示意够了，周川觅把瓶口移开，抬起食指拂去她嘴边溢出来的水，这才接着那瓶水喝起来。
瓶身上是几颗柠檬，纯绿色的“柠柠七”logo。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乔衿予天热了便只爱喝这个，但是很长一段时间京市都没有卖的，那阵子周川觅有被她折腾到。
乔衿予没想到时隔两年，同他再喝的一瓶水竟还是这个，她心情出奇的好，抱住他说：“周川觅，你好长情啊，让我有种错觉，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一样。”
他看她，像要透过她这双眼睛，获取某些能一锤定音的信息。
他一直不说话，乔衿予怕自己话说的太满让人怀疑，“怎么了？跟你开玩笑呢。”
这话很见效，掌着她腰上的手垂下去，喝空的瓶子被他抛到不远处的垃圾箱。
嘣嘣的一响，在空旷的操场格外刺耳。
她用力推开他，却又忍不住解释：“有点热。”
“我去看看月月。”
她转身看见了刚才那个女生，她已经从二楼下来了。
女生直勾勾地在看她这边，乔衿予有一种被窥视的恼怒。
月月从女生面前走过停下，乔衿予听到她喊那个女生为白老师。
走到乔衿予身边的月月说：“是我们英语老师，从京市来的支教老师。”
晚上乔衿予洗澡的时候，脖子那里异常的痒。
她起先还以为是蚊虫叮的。
后面才意识到不对劲，胸口，腿心，小腿肚全部开始痒。
上次，上上次，还是林羽陪在她身边。
林羽对她，她对林羽，有些心思一捅就破，但她们都不会去说，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决定休学回国后，他有表达过他的抗拒与不满。
但是当她不留情面开始划清界限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他的通情达理。
帮她搞定了退租，休学申请，行李，甚至是机票这种小细节他也囊括了。
她回国后，学校又通知她补充各种说明材料，也是他往返两个城市，替她奔波了大半个月。
所以当他提出来想要见面，她丝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她想，她总该在祖国这片土地客客气气招待他一回，至少请他吃几顿像样的正餐。
她觉得人活在世上就像浮萍，谁也靠不住，有时候甚至连自己也靠不住。
上头的时候，自己都会出卖自己。
在事情到来之前，她要做点什么才行。
她拉开床头柜，翻找到药盒，刚掰开又放了回去，这次好像没有那么严重。
她脱掉身上兜头的睡衣，换了一件轻薄亲肤的睡裙。
她在落地镜前自我欣赏了一番，嗯，是他喜欢的白色。
手机里头的红色软件被她点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个星期。
她编辑消息：周川觅，我好像过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