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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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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了这么久光棍,好不容易有姑娘肯进咱们家门了,我不是交代过你要怎么做?现在全被你搞砸了!”

    听着门外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孟湘握着门把的手愈发冰冷,顿时觉得寒意遍布全身,她一下子想起来了。

    晚上自己模模糊糊听到有人说“她睡了吗”。

    那不是男人,而是女人的声音。

    廖强被她唆使进她的屋,却没听懂她交代的意思,只知道冒雨抓了枝头的蓝花楹要找个时候送给孟湘。

    她甚至不敢想,但凡夜里廖强真有一点不轨的心思,自己根本没有可能从这个房间出来。

    “啪嗒”门被打开,廖婆婆戛然而止,见她手里拿着来时的包,连衣服也换掉了,她急了,赶紧走过去问道:

    “小孟,我们是真喜欢你,刚刚是我冲动说错了话……你这是要走吗?”

    廖婆婆脸上露出的担忧和讨好,现在却成了一种莫大的讽刺,她说道:“我今晚就走。”

    “轰隆——”惊雷再次炸开。

    “下着大雨,你能去哪里?”

    电闪雷鸣划过屋内,照亮眼前老人的脸,原本还算和善的脸仿佛变得狰狞可憎起来,孟湘回过神,对方冰凉干枯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

    孟湘猛力将她甩开,头也不回地大步朝门外走去。

    外面的雨没有一刻要停歇的迹象,可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窗外忽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强光,门外响起车子熄火的声音。

    这个时间,下着暴雨还会是谁过来?

    秦治从车上下来,在路上的时候才终于接到郝眉打过来的电话,说孟湘他们下山之后遇见暴雨回不来,暂时在居民家住下来,秦治按照郝眉给的位置才找到孟湘所在的位置,却见房里亮着。

    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却从屋内打开。

    孟湘看到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时,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做梦,还是秦治真的来了,可却在那一刻终于将原本紧绷的神经卸下,在一瞬间顿时红了眼眶:“秦治,我想回去。”

    秦治微愣,正想问她怎么这个点还没休息,却在触及孟湘眼底的迫切和执意,仿佛经历过什么极大的委屈一般,甚至见到他出现在这里也没过问过原因,只说,带她回去。

    鬼使神差秦治也没再问缘由:“好。”

    雨仍旧没有变小的趋势,好在越野车底盘高,不至于容易陷在崎岖泥泞的山路当中,秦治车技好,所以一路虽然颠簸,但还算稳当,一路上孟湘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雨滴霹雳啪拉打落在车窗玻璃,然后曲折蔓延纵横遍布、最后汇流直到消失不见。

    看她刚才那么急切要回去秦治还以为孟湘是受不了村里艰苦的条件,开口打破这份安静,半开玩笑道:“现在知道苦知道委屈了?”

    换作平时孟湘也该反驳他了,可现在却一声不吭地发着呆。

    秦治发觉从刚才从那户人家出来之后孟湘就一直情绪不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浓重的低气压和颓靡的阴翳,事情隐约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了?”

    孟湘没回答,忽然问道:“有烟吗?”

    汽车停下,外面雨声在车内消匿,秦治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湘转过头来,浅茶瞳仁浸透在冰冷的雨雾当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有的话借我一根。”

    “会抽?”秦治伸直手臂翻开储物箱从里面拿出烟盒,抬眉瞧了她一眼。

    “你教我。”

    秦治没接话,打开烟盒抽了一根咬在嘴边,打火机发出脆响,秦治微微偏头自顾自将烟点上,却没有说要给她,只是静静注视着孟湘的脸。

    她今天很不对劲。

    “过来。”

    他将烟夹在指尖,半阖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青白烟雾中,他斜依车窗,慢条斯理的模样有点失真。

    孟湘倾身,冷不防、青白浓烈的烟雾桀骜不驯地扑向她,孟湘没忍住咳嗽了一声,秦治侧眸瞥她一眼,哼笑:

    “学得会么?”

    孟湘倔拗地看着他嘴里的烟,从他手里夺过烟盒,学着他的样子,抽出一根放在淡色冷润的唇间,握着打火机的手却有些微微颤抖,点了好几次火都没有点上。

    温热有力的手掌覆住她的手腕,秦治漆黑的眸当中多了几分凝肃:“到底怎么了。”

    孟湘甩开他的手,低头继续点火,动作明显急躁,秦治说道:“我来。”

    他接过打火机,修长的指熟稔拨动打火机,噌地冒出雾蓝色的火焰,示意孟湘凑过来,孟湘看着他,顺着秦治手的方向靠近,头发顺着动作落在秦治的手背,火苗吻上的那一刻,孟湘闻到干燥的烟草燃烧的味道,刚吸进去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秦治按下车窗,手指点落烟灰,看着她咳得眼角挤出眼泪,泛着浓烈的红,却像是任旧是不甘心似的继续再试。

    好苦。

    浓烈泛苦的烟雾呛进胸腔,孟湘忽然有些理解,人都恋痛,喜欢找更痛更苦的东西来抚慰因为不顺心而焦躁苦闷的情绪。

    “想不想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孟湘抬起头,像是不解。

    秦治猛吸一口烟,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含着烟单手扣住她的后颈,侵略性十足地直接吻上来。

    根本不允许她逃跑,霸道炽热的吻混着烟味凝在唇齿间,强势地将烟渡进她的口腔,将唇堵住,用力地将全部的抗拒和挣扎全都吞噬殆尽。

    孟湘被呛得头脑发嗡,感觉到唇上的痛意麻木的脑海当中才终于有所知觉,仿佛有什么轰然坍塌。

    “啪!”

    孟湘扇了他一个耳光,狠狠将秦治推开,冷眼看着他:“这一点也不好玩。”

    秦治混不吝地笑了一下,将烟丢得老远,“是,不好玩,那你抽烟就好玩儿了。”

    孟湘靠在椅背,颓然地垂下手放弃这跟她根本磨合不来的排解方式。

    剧烈的呼吸努力平息,可是还是紊乱得不像样,连带着声音都带着颤声,她睫毛抖动:“我刚才真挺害怕的。”

    可是明明都那么害怕了。

    凭什么连他都还要欺负她?

    秦治目光微闪,但孟湘颤抖着声音说这句话时才让他才意识到自己做得是有点过分了,干涩的喉间哽住。

    她靠在座椅靠背,即便是已经走出来,握着烟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就算是开始装得再好,这份不安还是没能掩饰掉。

    “你说得对,我压根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该不该回来。”她侧着头没有回头看,不像是在对秦治说反而像自言自语。

    明明当初那么讨厌这个小镇,这里的人,这里的事物,可是她还是毅然决然决定回来。

    其实在今晚之前孟湘都不曾怀疑过这个决定。

    她大学期间暑假参加三下乡时遇到过一个不错的村书记,非常意外,他曾经去过理云镇,问她有没有想过毕业再回去的打算。

    孟湘当时笑着说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会再回去了。

    从他的话语间,描绘的仿佛却是另一个地方,孟湘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理云镇带着那么深的滤镜。

    “你讨厌他们,无非是讨厌它的贫困、市侩、甚至有时候的愚昧烂俗,但有没有想过从根源上让那里变成不讨厌的人、不讨厌的事,有些东西不是本来就坏,而是看你怎么去改变。你愿意改变别人的家乡,怎么不愿意回家看看呢?”

    那些话让孟湘毕业前夕整整想了一个晚上,是啊,那里是爷爷一辈子守着的地方,要是真的那么差的话,他怎么会愿意将自己的一生都留在这里。

    她想要改变。

    可是现在孟湘却只剩下一种筋疲力竭之后的无力和颓愤,让她忍不住怀疑,真的值得吗?

    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他们到底值不值得?

    大脑混乱不堪,微微眩晕感冲击着眼前模糊不清,孟湘闭眼,“我累了。”

    秦治凝着她疲惫的眉眼,不再多说什么,只沉声道,“那就回家。”

    “累了就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车子开回家的时候雨已经逐渐歇下来一点,孟湘转身回家,秦治却抵在门板没让她将门关上。

    “干什么?”

    “收留我一晚。”

    秦治眼睛都没眨,“家里被大水冲了。”

    屋子久年失修,屋顶漏了,今天的雨又太大,将它直接冲垮,现在屋里地板还被泡着,到现在都没有排出去,家具大半估计都废了,现在他没地方住了。

    “”

    秦治的话漏洞百出,但孟湘今天已经筋疲力尽,不再管他,转身回房里找衣服洗澡。

    折腾了一整天,她只想什么都不想找个安全可靠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转身走进浴室冲完水孟湘才发现沐浴露用完了,上次去超市买的沐浴露还在客厅当中的购物袋里,她湿淋淋的手拿起手机给秦治发了条信息。

    “能给我带瓶沐浴露进来吗?”

    信息发送两秒,孟湘听见卧室门扭开,秦治从外面走进来,从浴室门开出的一条缝当中将东西递进去。

    孟湘看了一眼,“不是,这是护发素。”

    秦治走出去又找了一瓶进来。

    “这是身体乳。”

    孟湘一阵无语,他不识字吗?什么人能把身体乳和沐浴露弄混?

    秦治收回来看一眼,收紧眉尖嘀咕了句:“你们怎么用这么多东西?”

    再次回来,秦治索性将放洗护用品的购物袋直接全部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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