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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第一章辛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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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骊嫘穿过官道转弯后没多久便听到了砰的巨响, 下意识回头,只看到了同样懵逼的人与无动于衷的群山,不待她反应过来便听到了刺客与护驾的字眼。

    瞬间反应过来的骊嫘忙不迭让甲士们去山上搜刺客,不论是埋伏还是藏身, 山上都是最优选择。

    至于近身刺杀, 赶路的时候辛侯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穿过人群与道路拐弯处后骊嫘看到了已散架成一堆烂木头的大辂, 瞳孔紧缩。

    “大君”

    “没死。”

    刚准备哭出来的骊嫘愣了下,不由顺着声音望去,大辂旁边的地方围着一堆人, 这个节骨眼上能被人这么围着的只有一个人。

    骊嫘赶紧跑了过去, 周围人见她纷纷给她让出了一一条路。

    人群中心一名医者正在给辛筝处理伤口,这家伙从大辂上滚出来后被一根大木刺扎在了小腿上,入肉甚深, 几乎贯穿小腿。

    骊嫘看了看, 发现血流得虽然多, 但只要及时止血就死不了, 不由松了口气。

    死不了就好。

    辛筝并无子嗣, 她要是死了,辛国必乱。

    不, 哪怕她有子嗣, 这个冉冉升起,根基却还未稳固的帝国也同样会乱。

    这个拥有七百余万人口的大国如今的稳定完全是靠辛筝的强力手腕在维持, 根本不是有个正统继承人就能迅速接替辛筝。

    骊嫘又看了眼大辂, 看清废墟中的巨大铁锤后便明白这辆车是怎么报废的了。“大君, 我都跟你说了,要用足量的铜铁将车包起来。”

    若将大辂用铜铁包起来,哪至于这么易碎。偏辛筝不听她的, 大辂虽然不敞篷,却四面透风。

    辛筝不以为然。“我要是听了你的,那我得夏天变蒸肉,冬天炭中毒。而且车若包起来了,我也不能跳车逃命。”

    铜铁包车虽然刀枪不入,但空气不流通,一大堆问题,乘车等于自虐,出门坐车颠簸已经很受虐了,何苦虐上加虐?

    你若用铜铁将车包起来,铁锥也砸不坏车,骊嫘深呼吸,最终放弃和辛筝讨论鸡生蛋还是蛋生鸡。

    “以后的车换成包铜铁的。”

    “我不要。”辛筝想也不想的拒绝。

    “大君你不要命了吗?”骊嫘问。

    “我当然要命,但我更不想当蒸肉。”

    君臣俩吵了好一会,骊嫘也没能说服辛筝,决定权在辛筝手里,辛筝不点头,谁也没办法。

    医者将伤口处理好后辛筝被抬上了另一辆马车,刺客虽然没抓到,但这荒郊野外的也不适合修整和养伤。

    辛筝被送到了最近的城邑,伤口被重新处理,同时一边处理一边等刺客的消息。

    然而,大索了三日,查出了刺客是哪位,却没抓到人。

    遇刺的地方旁边就有一条河,辛筝估摸刺客动手之后便跑了,遂放弃了继续大索。都知道人跑了不可能抓到,便没必要折腾了。

    “出发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去哪,这家伙是怎么提前埋伏我的?”辛筝躺在床上看着下面呈上来的奏章惊奇道。

    骊嫘想了想,问:“你的路线真的完全随机?若并非完全随机,必定有其规律,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

    辛筝微笑着将一块柘糖扔进嘴里,没有回答自己的路线随机度如何这个问题,而是道:“能够预判我的路线,还能招揽到一个能将百十斤的特制铁锥当石子远掷的力士埋伏我,这是个人才啊,能不能招揽?”

    骊嫘沉默须臾,委婉道:“那人是尹国的公族。”

    尹国是之前灭掉的一个国家,尹国的公族都被辛筝给杀了,宫闱争斗就没有不沾血的,真心找不到清白的,哪怕真有清白的也被发配陵光半岛与炎洲了。

    清白不沾血的贵族或许还能考虑留在兖州,但代表国家的公族是绝不会留的。

    “那又如何?”辛筝道。“辛国不也有一些被我杀了全族的前贵族在为我做事吗?”

    “但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都想杀了你。”骊嫘咬牙道。“现在这个差点就杀了,且不说百官会不会答应招安他,哪怕百官愿意,他的刺杀也足以表明他的态度。”用人再不拘一格也要有个基本底线啊大君。

    辛筝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给

    我颁布个悬赏,一千枚金铢悬赏他的首级,做人得恩怨分明。”

    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刺杀之恩自然得好好算算。

    骊嫘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文盲,因为她好像不太认得恩怨分明这四个字。

    辛筝伸手摸了摸糖袋,什么都没摸到,目光看向骊嫘。

    骊嫘见了将自己的甜票取出递了过去。“少吃点糖吧你,当心牙坏了,到时看你怎么吃东西。”

    辛筝接过甜票。“不会,甜票有限,想吃糖吃到牙坏也得有那么多糖。”

    开疆拓土带来的不是发财,至少在辛筝这里不是,带来的是物资更加匮乏,库存的物资基本消耗殆尽了。

    开源是必须的,但节流也很重要,糖、粮食、盐、油、布这些生活必需品如今全都是官营,且只能凭票购买。价格不贵,生活必需品自然是要保证氓隶吃得起的,但票是按人头换,除了糖,每个人每个月能够换到的票刚够吃一个月,有钱也换不到更多的票,甜票倒是有钱就能买到,但价格贵得哪怕辛筝也没法随心所欲的吃。

    骊嫘无语看了眼辛筝的身材。“大君您吃糖吃得这么勤,怎么就一点都不胖?”

    她为了身材一直都控制饮食的,倒是辛筝一日三餐每餐都吃得很多,糖不离手,却一点都不胖,简直不讲理。

    辛筝将甜票塞进袖袋里。“勤锻炼。”

    “我每日亦习武两个时辰。”骊嫘道。“还是第三重的武者。”

    这也是她自辛筝出巡后一直跟着辛筝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吞并云水以北是她在主持,对云水以北最了解,也因为她实力足够强大,可以一才多用。

    辛筝补充道:“你每天习武一个时辰,锻体操一个时辰也能如我一般怎么吃都不胖。”

    锻体操?

    骊嫘下意识摇头。“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犯不着找虐。

    “人各有所好。”辛筝颇为豁达,她爱甜食,骊嫘重视身材,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很正常。“船准备得如何了?”

    骊嫘怔了下。“不用那么急吧?”

    “我只是伤了腿,又不是断了腿,找个轮椅就行了。

    ”辛筝不以为然。“何况接下来是渡河,坐在船上轮椅都不需要人推,随便将我放船上便足以。”

    骊嫘拧眉,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可着劲作,老了问题一大堆,换个人这样也就罢了,但国君最好不要,不然晚年时身体隐患爆发出来,很容易引发朝堂动荡。

    “我没那么多养伤的空闲时间。”辛筝道。“而且我遇刺的消息已传出,若一直不露面,你猜传言会演变成什么样?”

    会演变成辛筝已薨,臣子秘不发丧。

    骊嫘揉了揉眉心,她当年就是坑在这招上,骊武侯出行的时候死了,公卿们瞒住了消息,秘不发丧,往车里塞咸鱼遮掩气味,改了遗诏,以至于她收到消息时已经晚了,只能一败涂地。

    做为受害者她太清楚这招有多阴损,若别人真的这么做了,倒也罢了,若没有,那么被摁上这么个罪名,后果不要太严重。

    要知道辛筝可还没留下子嗣,若辛筝死了,那么秘不发丧握有遗诏的人能做的文章就太大了。

    骊嫘最终被说服了,让辛筝坐着轮椅承上了去商北宜城的船只。

    船上有栏杆,有效的防止了轮椅滑出去,辛筝饭后消食时选择了在甲板上看风景。

    云水涛涛,时不时可见大鱼游过,其中甚至有色彩鲜艳的云鲤,看得辛筝口水直流。

    巡守开始后她大部分时候都在啃干粮,哪怕是吃热饭的时候,地方上的手艺也着实比不上毕方台里全国比赛中筛出来的庖人。

    即便是在辛国时也是吃不到云鲤的,云鲤生活在云水中上游河段,辛原没有。

    云鲤这种上品食材她上一次尝到还是五年前。

    骊嫘问:“想吃?”

    “嗯。”辛筝点头。

    骊嫘闻言道:“我让人给你捞一尾。”

    辛筝摇头。“这是云水,还是别了,不是专业的渔民,跳下去可能就上不来了。”

    云水涛涛很美,唯有跳下去才知道美景背后的危险。

    骊嫘非常利索的借了一副弓箭,给箭矢按上绳子,务色好目标,挽弓搭箭,箭矢嗖的飞出,再拽回来时箭矢上串着一条尺长的云鲤。

    辛筝迅速翻出了匕将云鲤切脍,吃鱼吃得就是一个新鲜。

    云鲤切脍后辛筝招呼骊嫘一同坐下。

    骊嫘之前在云水以北活动时没少吃云鲤,但经典美食的魅力便在于百吃不腻,遂坐了下来,刚尝了一口便听辛筝道:“你说我在云水中游修几座跨水大桥如何?”

    骊嫘好悬没噎着。“大君,你征发的徭役与非徭役的建设军卒已超过六十万。”

    若非燕环山的直道已修好,这个数字还得再增加。

    “而且云水上游也就罢了,群山起伏,很多地方的河段都很窄,但中游大部分地方河面都很宽阔,少部分狭窄的地方又过于危险,不适合修桥。”骊嫘委婉表示你想修桥也得考虑一下技术条件允许否。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辛筝道。“等兖州统一了我准备放宽对商业的管制,单纯的水运推动的交流太少了,修它十座八座桥,云水两边的氓庶往来会更加容易,交流消除隔阂。”

    想得还挺远。

    不过若兖州统一了,辛筝手里能用的人力怎么也能超过两千万,倒是腾个几万来修桥应该不难。

    骊嫘道:“那就让匠人们踅摸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中游修桥。”

    辛筝继续道:“还有,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云水大大小小的河流都修几座桥。”

    骊嫘:“大君,修桥铺路是好事,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现实?”

    你手底下才七百余万人口,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未成年,为什么你能干得仿佛手中的人口是七千万一般?

    “人口不是一直在增加吗?现在不够,以后一定会够的。”

    “可大君你将以后的事都放到现在来做了。”

    “人生苦短,能早点做完为何要留给后人?”

    骊嫘神情愈发一言难尽。“但你这么大兴土木,迟早会出事。”

    “那就等出事了再说。”

    “大君!”

    “行了,我知道会出事。”辛筝漫不经心的道。“但在战争完全结束前,只要我能让氓庶活着,他们是不会介意我大兴土木的。”

    “战争结束后大君可会放缓步伐?”

    辛筝想也不想的回答:“不会。”

    她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当一个仁君。

    骊嫘气结,鲜美的云鲤肉都吃不下了。“若那般,你会成为暴君,莫忘了白帝的谥号庙号与帝号之别。”

    白帝的谥号、庙号与帝号在帝国百余位王中永远都是最有特色的一道风景线。

    原因无它,生前将贵族阶层得罪了大半,晚年时的漓水水利更是搞得民怨沸腾,以至于五十载后给她定谥号时,舆论压力下给她定了个恶谥:戾

    。

    百岁之后按规矩商议要不要给白帝庙号时人们惊讶的发现这家伙生前颁布的政策与政绩现在还在影响着自己的生活,达到了获得庙号的标准,因为获得庙号的标准太高,便没有恶庙号之说,用的字都是含义美好的,再加上一百载的时间,同白帝有恩怨的人都死干净了,白帝得到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庙号。

    三百载之后人们惊讶的发现这家伙竟然还在影响人族的生活,并且影响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深,一番挑刺后最终追尊白帝为帝。帝号遵循王出生的氏族崇尚的五德而定,燧人尚火德,故而曰炎帝,濁山与西陵皆尚木德,故而曰青帝,扶风尚土德,故而曰黄帝。白帝出身庶人,无氏,但她一生中最出名的便是武功,刀兵为金,金德为白,故而尊白帝。

    王的谥号庙号帝号一旦定下便不能改,这也使得白帝的三号对比格外鲜明,尤其是谥号与庙号,对比堪比南北溟。

    自那之后帝国定谥号也更慎重了,怕再出现白帝这种例子。

    白帝的谥号差最丢人的从来都不是白帝,而是为她定谥号的人:有眼无珠。

    “白帝之谥虽恶,但庙号与帝号不是帮她扳回来了吗?”辛筝道。

    “即便如此,恶谥也不好听。”

    辛筝满不在意的道:“我不在意这个,流芳百世也罢,遗臭万年也罢,本质上是一样的。”

    骊嫘愣了下。“既如此你为何不选择遗臭万年?”

    辛筝想了想,回答:“丛林中青婧那种人才是王,我不想当她的实验材料。”

    对灾难君王的事迹有所耳闻的骊嫘无言,这理由

    太无懈可击了,但也太打击人了。

    正常人不会觉得流芳百世与遗臭万年没区别,辛筝却觉得没区别。

    骊嫘没法想象辛筝的内心世界会是怎样的操蛋,而一个内心绝对有严重问题的人却为人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未免有点讽刺。

    世人认知中的圣王应当是光风霁月能容人的仁厚君子,哪怕手段可以有点不拘小节,但本质还得是个君子,是个正常人。

    辛筝跟哪条都不沾边。

    乘船两日后便抵达了宜郡。

    数年前还是一片荒地的地方如今已变成了一座人口超过万户的繁华城邑,若无意外,待云梦泽密林中连接商於山南北的道路修好,这座城邑会更加繁华。

    宜郡虽是辛筝的封地,但辛筝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五年前,停留时间都没超过半个月,为了增加自己对宜郡的人的影响,辛筝让郡守给自己搞了个特殊的迎接会。

    挑选一千名氓庶,每个氓庶受到她的召见,诉说生活中有什么困扰,她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当然,不保证一定能解决,毕竟她也不是万能的。

    挑选标准为先到先得,最先去官府报名的一千个人就是幸运儿。

    召见的地点放在宜郡最大的蹴鞠场,可容纳数千人,因而允许当天没有事要做的人去围观,不收门票,但必须身家清白,进门时还要接受全身大检查确保不是刺客。

    骊嫘对此提出了异议。“他们要是提出了过分的条件你要怎么回?”

    “比如?”

    “索爵。”

    “辛律规定孤无权赐予无功之人以爵位,爱莫能助。”辛筝一脸我也很无奈。

    “觉得爵位拥有的权力太少。”

    辛筝道:“那孤会为幸运儿介绍血统贵族拥有的权力,杀人放火理所当然对氓庶造成的伤害,我很好奇他能否在众目睽睽之下勇敢说他想要的就是那样的权力”

    “索财呢?”

    “那得看什么情况,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比如家有病人亦或是遇到了什么倒霉的灾祸,孤可以借钱,利息薄一些。”

    “我以为你会赠金给人。”结果不仅要还,还收利息。

    “孤的钱又不是大风吹来的,凭什么赠人?”辛筝理所当然道。

    你赢了。

    骊嫘非常确信不论那些氓庶提出什么刁难的请求,辛筝都能靠三寸不烂之舌令人自觉知难而退。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没灵感,暂时空着,下一卷后面再跟番外吧。

    暂时有四个选择

    白帝番外

    青帝番外

    无名番外

    山鬼番外

    不知道读者们想看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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