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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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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 第41章

    在我爸走后, 我把我爸归还给我的照片放进空相框,然后放在我的桌上,接着再把另一张从他那边要来的照片——那张含有姐姐和妈妈的照片放进另一个空相框。

    等我再次装好,准备把第二个相框放桌上时, 我发现巴巴托斯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我的照片。

    体型并不大的柱状生物将它凸起的赤红眼睛全都聚焦于照片上, 连平时转动眼球时发出的液体声都已经完全消失, 就仿佛在进行学术研究一般仔细。

    我眨眨眼,指向照片中的女孩:“这是我。”

    没有移动身体,粘液流动的声音响起,在看向我的指尖后, 那些眼球又转向我,似乎在进行比较。

    最后微微蜷缩着身体,做出类似点头的姿态, 显然是觉得我的成长轨迹很正常。

    我又指向另一个人:“这是我哥。”

    眼球重新瞥向照片中的红发男孩,它似乎沉默了很久, 最后才转向了我。

    “对的,虽然看起来像是变异,但是也有人的成长轨迹是这样的,”我顿了顿, “说起来, 巴巴托斯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或许最开始只是一颗赤红眼珠,长着长着就变成了眼珠柱?

    巴巴托斯没有讲话, 它从旁边抽出一张纸, 又拿起我的笔——

    【不需要成长, 我们从最初起便是完美的。】

    “是吗……”我按在它眼球上, 接着用力, 于是巴巴托斯被我按压到了桌上。我眨眨眼, 看着躺在桌上,想要起身也无能为力的巴巴托斯:“真的很完美呢。”

    可能人类和非人生物有壁,它显然没听懂我的阴阳怪气,只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我的话语,以为我在仔细观察它。于是它不再继续挣扎,乖巧又安静地躺平,任我摆弄。就像向我露出肚皮的猫。

    我不太懂这种长满眼睛的光滑生物应该怎么撸,总之用指尖从上往下轻刮着它的洁白外壳。可能是害怕,我感觉它似乎身体微微颤抖,但是奇怪的是它并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举动:“巴巴托斯真的不愿意再和我说一句话吗?”

    它似乎在很努力地把不知道飘到那里的理智拉回,接着蠕动身体把纸拖过来,然后夹起笔微微颤抖地写字,写出的字都不再有平时的工整。我觉得很有趣,于是继续用手指更加轻柔地刮着它的身体。接着我就看到它竟没能夹住笔,一抖直接把笔摔了出去,最后好不容易才在纸上写出歪歪扭扭,看起来毫无说服力的字迹——

    【立、香……呜……这里……不行。】

    它似乎有点混乱,不过总之答案是不行。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坚持不说话,但是看在这凌乱又有趣的字迹上,我决定放它一马。

    这时在肩膀上的丘比出声——

    【立香酱,虽然在你眼里巴巴托斯可能看起来和含羞草差不多好玩,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这样玩。】

    【为什么?】

    丘比向我解释:【含羞草触碰多了会影响它的正常生长,并对其产生一定的损伤。】

    它说的话没有错,我确实也知晓这样的原理。巴巴托斯作为一种绿植,显然特性上应该和含羞草有一定的相通性。

    我当然不希望巴巴托斯因为这样而受到伤害。

    而说完这番话后,丘比跳到我的怀里——

    【猫的话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哦~】

    我遗憾地看了一眼被我撸过后软得仿佛一滩水,似乎还没缓过来的巴巴托斯,转而揉丘比——

    毛茸茸的触感。

    我又快乐了起来。

    不过我也没有忘记关注巴巴托斯的情况,结果发现它不知道从何时起,竟一直盯着丘比,似乎想要做什么,但是瞥了我一眼后,又躺

    平不再动作。

    我似乎有点明白,可能它想单独和丘比交流。刚好我口渴准备出门去灌点水,顺便也腾出单独的时间给它们。

    我比较容易被烫到,于是一般都是小安用黑泥帮我拿着灌满热水的杯子。而当我打开房门时,我发现一地的碎丘比。

    我:……?

    我看向桌子的方向,正巧看到巴巴托斯转动身体,接着迅猛一抽,血液四溅,又一只丘比的脑袋直接落地。

    你们到底聊了什么?交流竟然这么不顺利的吗……?

    复活后的丘比把自己的脑袋吞下,接着再把地面上的尸骸全部处理掉,最后跳回我的肩膀,重新把御守戴上。见我回来,巴巴托斯又变得极其乖巧,完全看不出刚刚暴打丘比的狠样。

    我又等了一分钟,发现它们之间互相盯着对方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争斗,可能都已经冷静下来吧。

    这时,我的电话铃声响起,于是我拿出手机,上面显示来电人为“叔叔”。

    ……老实说我不太敢接,但是我更不敢不接。

    我接起来电,把手机放在桌上,不开免提,接着重新爬回床上。

    带着杀气的声音响起——

    “你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嗯?!我赏赐的钱财竟然都敢退回?!”

    当初觉得叔叔和恩奇都打架会把他家弄塌,我就把他转我的钱全部转回给他,而现在这件事已经被他发现。

    我听到手机里传来短信声,显然是叔叔又把钱转了过来。

    我莫得办法,我只能说——

    “谢谢叔叔,我周末会去看你的。”

    还有恩奇都。

    “哼,仅此一次。”

    感觉他怒气值下降的我爬下床,把手机又拿到床上。

    “叔叔,你们游戏打完了吗?”

    “这种简单的游戏不值一提。”

    看来是已经通关了。

    “那我召唤了哦。”

    “行。”

    我快乐地打开我的友人帐,翻到恩奇都的那一页——

    “请回应的召唤,恩……”

    接着我听到叔叔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看看是你召唤恩奇都的速度快,还是我过来把你头砍下来的速度快。”

    “对不起,我错了。”

    我其实没搞懂我哪里有错,不是他同意我召唤恩奇都的吗?怎么还没过两秒又反悔了呢?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么叔叔你愿意告诉我恩奇都的手机号码吗?”

    “哈?你这家伙真的无可救药!事到如今竟然还敢问我恩奇都?”

    “啊?”我没懂他的意思,“可是除了叔叔你,还有谁知道恩奇都的手机号码吗?难道……你竟是不给挚友买手机的那种人吗?”

    我震惊,堂堂乌鲁克国王竟然……

    “嘴巴不想要的话我帮你撕掉,”接着他补充道——“当然早就送了!”

    有手机就好,我觉得离恩奇都的手机号码又近了一步。

    “如果你打算找他,直接打我手机即可,我给你直接免提。”

    好的,我现在彻底没有了。

    叔叔你是什么类型的魔鬼?你能理解一个迷妹想要单独对偶像输出小作文的心情吗?

    “哦?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叔叔的语气又开始变得危险。

    “怎么说呢……单独沟通还是有必要的,”我非常费力地向叔叔解释,“就好比你送我的天之公牛——”

    仿佛回到梦境中,那些记忆又开始浮现。

    “它的眼珠绮丽又美好,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冰蓝晶体,挂在脖子上时的那种微凉触感也令我沉醉。我真的很遗憾我只能拥有它

    那么一点时间。虽然那时候你不记得我,但是当收到这件礼物时,我就觉得不管怎么样,果然你还是那个从小到大一直送我礼物的——我的叔叔啊。这是我收到过的最棒的礼物,这句话绝对不存在任何虚假。”

    “而这些话我都不希望其他人听到,只想单独告诉叔叔你——毕竟大家都知道的话我会觉得有些难为情。”

    “原来如此,你是这样想的。我允许你堂堂正正将这些话对我说出口,”我发现叔叔的语气变得愉悦,当我以为他已经理解我的意思时,他又说道,“还有——现在我更不可能把恩奇都的手机号码交给你。”

    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恶婆婆发言,更过分的是叔叔他还为了强调,又补充了一句——

    “哼,你想都别想!”

    接着他毫无怜悯之心地直接挂了我电话。

    我感觉到茫然,就如同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打了一锤那种程度的懵。总之今天是肯定不能与恩奇都单独联系,我无奈地放下手机,开始脱下外套,准备睡觉。

    结果发现外套口袋里的手帕落了出来。

    我弯下身将它捡起,结果发现散开之后,里层竟然被刻着一行数字。

    我眨眨眼。

    在一所极其奢华的住宅中,恩奇都的手机响起,于是他拿起手机。

    那是他收到的第一条短信——

    【我是藤丸立香。】

    绿发英灵的眼中闪过几分笑意。

    第1卷 第42章

    小的时候被父母牵着走, 看着周围的人群,总幻想自己能快速成长,这样便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在还未成年之时, 小孩总是想要成为大人。

    而如今, 尚且年少的卫宫士郎拥有了另一个世界成年自己的记忆,于是拥有比年龄人更加开拓的视野, 思想也更加成熟。

    人们总是希望获得更多,但拥有其他世界自己的记忆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卫宫士郎觉得并不见得。

    明明当时想的是就算魔鬼也无所谓, 只要能带走他的记忆,替他照顾好立香都行, 但是事实却仿佛变成了魔鬼把自身的记忆送给他,于是需要带着魔鬼的那一份去照顾藤丸立香。

    真正的红色英灵似乎来自未来的时间线,是经历更多岁月的他, 于是卫宫士郎每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自家住宅都有种重回过去的错乱感。

    直到去藤丸立香的房间叫她起床, 发现她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时,那种扭曲的虚幻感才开始消失,现实仿佛重新来到他的脚下, 于是原本似乎踏上虚无的双脚终于能落地。

    虽然有些苦恼, 但是卫宫士郎严格来说并不厌恶这种副作用,正是这种侵蚀直接将卫宫士郎的存在固定在英灵卫宫的范围内。

    基本上所有英灵都是从英灵王座落下的投影, 偶尔有像他这样没有功德,通过机缘巧合获得灵基而以英灵身份存在于世的存在——毕竟不是真正的英灵,不存在于英灵王座, 在这种状态下死亡显然无法被第二次召唤。

    可能是意识到存在这种情况, 英灵王座上的他选择通过这种方式, 将英灵卫宫的存在覆盖于卫宫士郎之上, 直接将其合并于正史之中,作为英灵王座之人的一部分现实来存在。

    也就是说在此之后,只要是被召唤的英灵卫宫,不管以什么职阶存在,都能拥有“藤丸立香兄长”的特质。

    只要还有下一次召唤,他就能再次为她而来。

    ——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在窗帘被拉开之后,明媚的阳光洒进屋内,于是原本昏暗的房间变得彻底明亮,似乎曾以为自己无法抓住的希望终于落到手中,而满载人类未来的诺亚方舟径直向他驶来,最后缓缓停在他的眼前。

    白发青年看向床上因突然产生的光亮而躲进被子中的橙发女孩。现在他的声音已经完全褪去原本的稚嫩,变得更加稳重而成熟,就像真正经历过风吹雨打的成年人,就连语音语调上的起伏也开始渐渐减弱——

    “立香,现在你该起床了。”

    那是曾在迦勒底的红色英灵。

    那也是现为藤丸立香兄长的卫宫士郎。

    在获得记忆后,很多事情开始产生变化。比如卫宫士郎发现自己的厨艺更加精湛,很多之前没有学过的菜式都已精通。再比如说他再也不用去学校上学,也不用再时不时和他爸去出任务——提到上学,他便想到藤丸立香。

    之前卫宫切嗣禁止她出门,更不要说上学,平时他们不在时都是她独自一人在家。虽然觉得妹妹可能会很寂寞,于是买了特别多的玩偶送她,但是当初的他在卫宫切嗣的影响下,一直没有意识到“适龄儿童未上学”是一件极其不正常且不合理的事情。

    而现在大容量的记忆包已经进入他的脑海中,成为意识的一部分,他才发现自家老爹干了多么混账的事情。

    养小孩不是容易的事情,像自家老爹那种养法绝对不行。思想上成熟不少的卫宫士郎已经开始琢磨应该怎么让妹妹健康快乐长大。

    一般人的成长流程是怎么样的?

    他从这一点出发开始思考:先上学,接触一些同龄人,在学业发展的同时渐渐长大,感受青春……谈恋爱……

    不远处的橙发女孩突然听到像是什么东

    西破碎的声音,于是跑过来一看。她发现卫宫士郎手中的杯子竟然已经变成一片片碎块,似乎是被他下意识用力于是捏碎成这般地步。

    “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发青年微微敛起眼眸,原本在表面一览无余的情绪现在已经学会不再外露,最后他极其平静地回答藤丸立香:“……没什么。”他起身把碎片清理干净,倒入垃圾桶,接着又重新拿出一个杯子,灌满热水,放到桌上。

    他决定继续思考。

    ……总之先把“谈恋爱”跳过。那么接下来是毕业找工作,等稳定后碰到……心仪的男性,然后……结婚……

    橙发女孩正在卫宫士郎对面吃早饭,突然听到和刚才类似的破碎声响,于是拿筷子的动作一顿,她微微抬头,发现白发青年手上的玻璃水杯再一次碎得不成样子,而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明显的响声,此时正微微出神。若有若无的怒气环绕在这位克制之人周围,但愤怒是其一,他此时更像是因被夺走重要之物而迷茫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落水小狗。

    等到回神之时,卫宫士郎发现自己的手腕正被藤丸立香拉着,娇小的女孩此时只到他腰际。小手连他的手腕都无法环住,但此时正强硬地把他往厨房水池的方向拉去。

    卫宫士郎不知道橙发女孩想要做什么,不过也就任由她拉着。接着他发现女孩打开了水龙头,清凉而纯净的晶莹液体落在他的手上,于是因为刚刚纷飞的思绪而有些模糊的大脑开始清醒,就连心灵都被一并洗涤。

    那双绚丽又璀璨,仿佛林间潺潺流水般澄澈的眼眸,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卫宫士郎看到清晰地看到里面倒映出神色恍惚的自己。

    水声不断,连偶尔溅起的水光都泛着令人微颤的凉意,但是在藤丸立香话音落下之时,又仿佛冬天已逝,于是还是一年春暖花开——

    “不疼吗?”

    虽然对于身经百战又身怀绝技的英灵来说,日常生活中的烫水几乎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但是藤丸立香还未知晓这件事。

    她很容易被热水烫到,只要是装热水的杯子,基本都是小安帮忙拿取,自然也下意识认为被热水烫对于其他人而言也是这般可怕的存在。

    卫宫士郎刚想说没有关系,结果她又捧起他湿漉漉的手吹了吹。小女孩的肺活量并不大,能吹出的风也很少,但是却仿佛吹到他心上的洁白羽毛,在触碰的那一刻带来轻微又温暖的痒意。

    他的手微微收紧,本想像小时候那样直接又干脆地抱起她,摸摸她脑袋自豪地说着夸耀的话语,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无法办到——

    “……不疼。”

    似乎有什么开始变化。

    虽然记忆已经不再冗杂,但混乱之时的情感依然留存——在被召唤出来后,在看到藤丸立香的那一刻。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最为单纯的前缀——

    我的。

    那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简直能填满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卫宫士郎觉得自己可能是受红色英灵记忆的影响,于是产生了某种情感方面的共鸣,最终开始影响本身的意识。

    在送藤丸立香前去学校后报到后,卫宫士郎重新回到家中,家中还有些积蓄,他这几天并没有赚钱的打算,而是准备先对其他世界自己的记忆进行梳理,并记录未来的关键事件。

    黑笔在笔记本上游走。

    在第四次圣杯战争结束之时,卫宫切嗣收养了他,而根据记忆显示——再过几年便会开启第五次圣杯战争。

    记忆的盒子打开,仿佛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在眼前纷飞。

    未来一定会这样发展吗?卫宫士郎觉得并非如此,最能证明这一点的便是另一个世界的他没有像现在的他这般早亡。不过多知晓一

    些情报总归不是坏事,而这里似乎也比红色英灵记忆中的过去多了极多要素——

    至少现在的时间点藤丸立香不会出现。

    等英灵卫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游神时竟下意识写了整整一排“藤丸立香”。

    他看着这行文字,沉默了几秒,但最后还是没有划去。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卫宫士郎觉得肯定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影响到了他——

    只要是藤丸立香出现在那人回忆中的场合,所透露出的那种心口难开的苦涩又甜蜜情绪直接震惊到他。

    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在卫宫士郎面前突然出现,前往那条路的大门正对着他打开,接着被回神后的他赶紧关上。

    ……这也太危险了吧。

    卫宫士郎感觉自己离万丈深渊可能只差一步之遥。

    他开始努力翻回自己的记忆,企图击败另一侧的记忆——

    娇小的橙发女孩抱着玩偶在不远处对他眨眼,仿佛天使降临人世一般,于是连记忆都开始泛出清新水果般的酸甜。

    已经不太记得那时的她在说些什么,不过卫宫士郎觉得这也无所谓。毕竟这只是为了压制另一侧的错乱情绪而随便抽出的记忆一角,那就随便安上一句话吧。

    于是发色如同阳光般灿烂的小孩扬起嘴角,露出了宛若奇迹般美好,又如同梦境般绮丽的笑容——

    “哥,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救命。

    卫宫士郎手中的黑笔直接划破纸面,留下染开黑墨的一笔。

    他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最终他闭上眼睛,再睁眼又是一片清明。白发青年叹了一口气,然后把这本笔记本直接烧毁。

    总归是记忆的问题,隔绝其他记忆所带来的影响并非容易的事情,首先需要把记忆相融得更加彻底,之后才能进行情绪的分离。

    融合需要同调,也就是说要理解那些被放入他身体内的记忆。而战斗对于英灵系的存在来说,显然是理解他们的最好方式。

    卫宫士郎站起身,下一秒消失在房间中。

    在火光之中,还有最后一行文字暂时还未被吞噬——

    【间桐樱】

    间桐樱原名远坂樱,是上代圣杯战争参赛者远坂时臣的小女儿。恰逢同为魔术世家的间桐家没有继承人,远坂时臣希望她能受到更好的魔术培养,被当作间桐的继承人来养育,因而将其过继于间桐家。

    但是阴影暗藏在阳光之下,间桐樱在间桐家受到了极其残酷的对待。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白发英灵仿佛鬼魅一般,在不久之后便直接出现在间桐家的虫巢之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悉索声音从底下响起,不同种类形状各异的虫子们层层叠叠,在黑暗潮湿的地面上蜿蜒。整个地面上的可怖生物密密麻麻到毫无落脚之地,而饥饿又贪婪的群虫执着地爬向一个点——正中心的紫发女孩。

    成为群虫温巢的紫发女孩眼中毫无波动,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也许她曾经挣扎过,但是如今却任由它们摆布,像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

    白发青年的眼中闪过冷光,间桐樱是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后辈,虽然对于这位后辈还没有太多实感,但是人类对于丑恶之事的厌恶感显然高度一致,更何况对企图拯救所有人的卫宫士郎而言,想要解救她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虽然没有进行过实战,但是优秀的灵基却令他的性能似乎比记忆中的另一个自己更加强大。卫宫士郎一把抱起群虫中央的女孩,几个跳跃便远离此处。

    那些爬在她体表上又外表丑陋的虫子们蠕动着身躯,那些贪婪的粘液拉扯出丝,覆盖在女孩洁白的躯体上。它们妄想和其他已经隐入女孩身体的其他虫子那般,钻进

    她的体内汲取精华。

    白发青年啧了一声,接着大手一挥,直接将它们全数拍落,最后碾碎。而将紫发女孩带离此处并放下后,卫宫士郎并没有就此罢休。

    站在间桐家住宅外边不远处的白发英灵此时投影出弓箭,弓满即放——那是悄无声息射出,却又无比绮丽划过天际的一箭,恢宏如同夜空中转瞬即逝的璀璨流星,混杂着喧嚣的风声,直接刺向前方的虫巢。

    仿佛能消融一切罪恶的耀眼火光瞬间乍起,此时同样倒映在间桐樱无神的眼眸里,可能是错觉,那里似乎隐约有微光出现。躺在地上的她微微坐起身,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心情,于是那些在她体内肆虐的群虫叫嚣得更加猖狂,她柔弱到几乎能看清血管的肌肤,时不时涌动出几块虫状的凸起,又在下一秒滑进体内,直接消失不见。

    暴/乱的群虫在她的体内争夺地盘,有几只竞争失败的弱虫从身体里掉出,在落地的那一刻又发出窸窸窣窣的爬动声,扭动着丑陋又恶心的虫体,朝紫发女孩冲来。

    间桐樱看着再次朝她袭来的虫,刚才眼中还若有若无的零星光点又在眨眼之后消失殆尽,仿佛一开始那些代表希望的星火便没有存在过。

    她没有任何反抗,只是用着空洞到仿佛没有泪水可以流出的眼眸,看着虫子一只只撕开她的皮肤,又重新爬回体内。

    卫宫士郎没有看到他背后紫发女孩的状态,他微微皱眉,投影出来的第二只箭以迅猛之势直接砸向远处的窥视之人——

    那是一位即将撤离此地的老者。

    火光似乎没有一丝照到他的身上,而他的眼中混浊一片,也不透出星点亮光,这位名为“间桐脏砚”的存在似乎始终行走在世界的背面。他或许不能称为人类,只能说是——

    群虫的集合体。

    在箭射来之时,老者的半边身体已经消失,于是与破坏力极大的箭矢刚好擦肩而过。爆炸声响起,在火苗的悦动声中,狂躁又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也此起彼伏,正是构成他那消失半边身体的飞虫在空中扑腾之声——它们因愤怒而蓄势待发。

    最后老者冷哼了一声,于是群虫重新秩序井然地回到体内,宛若奇迹般地一点点勾勒出他的皮肤,最后渐渐拼接到完好无损的程度。虫重新回归于人,或者说虫又开始伪装为人。

    “没想到还有能在圣杯战争未开启之时出现的英灵。”

    虽然可惜于宅中那些被烧死的虫子,但是间桐脏砚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就算间桐家的虫穴被毁,只要还剩下一只虫——那么便能生生不息。

    更何况——

    他瞥向间桐樱,接着发出愉悦的笑声。构成他的群虫开始散开,最后空气中只剩下最后一句话——

    “你救不了她。”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结果,”白发青年再次举起弓,射向空中的一角——

    几十只被爆破波及的飞虫直接落地,从此无法动弹。

    “不要小看弓兵的视力。”

    爆炸声此起彼伏,多处的群鸟扑朔起洁白的羽翼,冲向天际。

    这里人烟极其稀少,即使是出现声势浩大的动静,依然不会有人注意,这也是卫宫士郎选择在白天动手的原因。

    但是真的像他预想那样谁都不会注意到吗?

    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出现——

    “哥,原来你在这里啊。”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后,卫宫士郎一把捞起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橙发女孩:“你不是在学校上课吗?”

    “学校真没意思,认真的自我介绍都没有人愿意接受,”她嘴里振振有词,“总之我就跑过来找你了。”

    ……槽点实在太多。

    卫宫士郎本来打算教训上学第一天就逃学的小家伙,

    但是眼看不远处的间桐脏砚即将逃跑,他便迅速把藤丸立香护在身后,又是举箭一击。

    而被放置在后面的橙发女孩注意到不远处身上爬满虫子的紫发女孩,她眨眨眼,接着向她的方向靠近。

    被虫子撕咬的女孩如同破破烂烂的布娃娃,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向往,只有呼吸能证明她依然还是活物。

    “是这些虫子把你弄成这样的吗?”

    没有人回应她。

    藤丸立香注视着紫发女孩柔弱到几乎能看清血管的肌肤,以及上面时不时涌动又消失的几块虫状凸起。

    在沉默了几秒后,她拿起从女孩身上落到地上的其中一只蠕动着的鲜活虫子。

    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行为。

    战斗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虽然间桐脏砚多次想要脱离战场,但是无论将自身分成多么细小的飞虫,依然会被不远处的白发青年看破全部行动轨迹,直至那些构成身体的飞虫全都化为乌有。

    在持久战之后,那位老者终于消失殆尽。

    似乎一切又重回宁静。

    但下一秒,背后传来紫发女孩的声音——

    “你觉得这样就能拯救到她了吗?”

    他微微敛起眼眸,转向后方一直未投以关注的紫发女孩。

    仿佛被群虫控制一般,间桐樱此时微笑的幅度都与刚才老者的幅度一模一样。她也如同他传音的话筒那样开口——

    “你没有办法拿出樱体内的虫子,只能通过杀死我的方式来企图令她身体里的虫子失去活性,”她的笑声此时听起来极其可怖,听起来就感觉到无数虫子正在渐渐上攀,最后将万物吞噬,“但是遗憾的是只要虫子不灭,我便是永恒。”

    接着她转向似乎直到现在都在看戏的橙发女孩,这时她的笑声更加愉悦,仿佛看到世间难有的天大笑料——

    “小姑娘,我从未看见过你这样主动把虫放进身体中的愚昧之人。”

    卫宫士郎瞳孔微缩,他转向藤丸立香,于是清晰地看到她白皙皮肤下面出现的虫状凸起。

    那一刻,巨大的绝望感笼罩在他的心头,仿佛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你不说我哥就不会知道,”明明体内有虫,但是橙发女孩自闭的点却不在这里,“我其实就只放了五次,完全没有问题。”

    仿佛淘气的小孩,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不,她本来就是小孩。愉悦的笑声不间断,直到间桐脏砚听到她的下一句话——

    “同一只我放了五次。”

    黑泥在她四周起伏,最后融入她的体内。已经将这只虫从体内取出四次的橙发女孩在身体上按压了几次,于是无损地将这条狰狞的虫子直接抽出——

    这是第五次。

    “我现在完全学会了,”以自己的身体为测试工具的橙发女孩仿佛在宣布一条真理。来不及躲闪,黑泥在下一秒涌进紫发女孩的体内,“其实和拆炸弹也没有什么区别。”

    雀跃又自信的声音响起——

    “就算心脏上的虫子也能拆给你看!”

    无数只虫子掉出,黑泥在紫发女孩的体内翻滚,最后来到了心脏。

    “抓住你了。”

    一只长相诡异的怪虫被黑泥拉出,那便是间桐脏砚的本体。

    已经很久年没有碰到这种情况,终于感到惶恐的虫子只想赶快逃走,但下一秒直接被/干将莫邪一刀撕碎——

    脑浆炸开,血液四溅。

    白发青年没有再管其他,他直接一把抱住橙发女孩——

    那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简直能填满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而她揉揉他的脑袋,带着令

    人心碎的欢快声音说道——

    “哥,你拯救到她了。”

    那一刻,那种心口难开的苦涩又甜蜜情绪又将他淹没。

    卫宫士郎突然意识到,那些可能不是记忆中本身拥有的情感,更可能是被那些记忆所激发的——

    他本身所拥有的情绪。

    他想起初见她时,大火遍布整个冬木,在绝望之中,是她装下了此世全部之恶,于是扑灭了天灾。

    他想起在死去之后,是她的呼唤令他的意识长久地固定在现世。

    ——藤丸立香从来不是世界的救世主。

    ——但她却是他的救世主。

    第1卷 第43章

    群虫在呓语, 似乎它们窸窣作响的声音可以压过所有的感知,于是就连视线都开始混乱。

    从它们手中逃脱的可能性就仿佛水中倒映出的皎洁明月,终归只是美好的幻象。

    虽然依然存在平稳的呼吸, 但间桐樱却仿佛已经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

    似乎有人牵起了她的手,但她并不在乎。直到她的手被带着按到虫状的凸起上时。

    即使没有聚焦, 她依然能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 毕竟这种异常在她身上再正常不过,就算没有主动去碰,也时不时会不小心擦到。

    但是触碰的地方显然不在她的身上——

    这时间桐樱的眼睛终于开始产生焦距, 随后缓缓地定格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仿佛昏暗潮湿虫宅中始终没有透露不进来的阳光,她的头发便是那种灿烂又温暖的色彩。虫开始游走,于是那块凸起消失, 手下只剩下白皙又健康的肌肤, 但是心中泛起的波澜依然没有停止。

    这位不知道为何身体里也有虫的橙发女孩, 用与她截然相反的温馨又漂亮的鎏金眼眸注视着她,而眼里闪过几分含着笑意的欣慰:“你终于愿意看向我了啊。”

    如同被从未见过的炙热火焰所烧灼,间桐樱下意识想要将手收回, 但是却被面前的橙发女孩以一种力度温柔但是动作强硬的姿态按住。

    黑泥钻入橙发女孩的身体, 然后她又用空闲的手在身上按了几下, 下一秒仿佛变魔术般把恶心的虫子从身体里拿出。

    间桐樱仿佛第一次知道原来身上的虫子能被拿出,于是露出了极其震惊的诧异表情。

    然后她看到似乎已经脱离虫难的橙发女孩, 又把虫从另一个地方重新放了回去。贪婪的虫类咬开她白皙的皮肤, 直接钻了进去。

    间桐樱知道每一次刻印虫入体时都会产生剧烈疼痛,但是面前的女孩不知为何也仿佛和她一样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

    “我在做实验, ”注意到间桐樱的目光, 藤丸立香开始解释自己的动机, “等得出具体结论后, 就可以正式进行操作。”

    魔力流动的轨迹、血液浓度分布、骨髓情况……只要了解刻印虫的偏好和行动路线,那么加以引导便极其容易,而多摘除几次就能知晓如何在不伤及宿主的情况下分离。

    虽然橙发女孩的表情极其淡然,但是间桐樱却察觉到她手上因紧张而冒出的冷汗。像是在安慰间桐樱,也像是在安慰她自己,“别害怕,”接着她的语气转向坚定,那是对口中之人的绝对自信——

    “我哥一定会救到你的。”

    而在间桐樱脱离虫海后,藤丸立香本想和她哥击掌庆祝,却没有想到竟直接被蹲下的他紧紧抱住。

    这个角度看不到白发青年的正脸,只能看到背部的肌肉线条明朗又优美,随着呼吸而产生起伏。卫宫士郎似乎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那般抱着,但力道却不令她感到疼痛,看起来就像是用尾巴仔细圈住自己珍爱事物的兽类。

    咦?我们不是来救人的吗?哥你抱我干什么?

    藤丸立香不解地看向她哥,在看向不远处的间桐樱后,又重新转回她哥,试图提醒他:“哥,你拯救到她了。”她看着她哥近在咫尺的头发,没忍住上手揉了揉几下。虽然卫宫士郎的头发带刺,但揉起来的触感却是柔顺,仿佛他整个人都已经柔和了下来。

    “嗯,”白发青年依然没有起身,只有低沉的声音隔着衣物闷闷地传出,而呼吸传出的气流也带来轻微湿润的痒意。

    自从她哥被召唤变成白发成年的模样后,小安也产生了变化——据小安的话说是他换了别的人格,还渐渐开始喜欢以犬类自喻。藤丸立香没有养过犬类,但又因为小安的关系调查了些资料,开始有所了解。她

    莫名觉得现在的哥哥竟和毛茸茸的大型犬很相似——看起来很凶猛,时不时发出威胁性低吼,似乎不希望他人接近,但又一直护在她的一旁,伸手去摸时也毫不抵抗,温顺得要命。

    只是不知道为何,明明是他打算过来救人,如今救到人却反应平淡,连那声“嗯”都听起来极其敷衍。

    “……下次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叹了一口气后,白发青年终于起身,然后把橙发女孩一把抱起。

    自从变成成年模样后,卫宫士郎就能轻易地单手抱起妹妹。藤丸立香眨眨眼,坐在她哥手臂上的她看向不远处的间桐樱。此时紫发的小孩还坐在地上,看起来和刚刚没有太大区别,除了终于有些许光亮的紫眸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被大型犬圈住的藤丸立香莫名有种看到面前又出现一只幼犬的错觉。

    她揉揉眼睛。

    ……这难道就是刚刚虫子入体的副作用?现在看什么都像动物?

    照理说,现在应该开始正式与紫发女孩对话,但是在她揉眼睛之后,卫宫士郎又转向她,并且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不要揉,”他顿了顿,似乎有点无奈,接着凑近仔细观察她的眼睛,藤丸立香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如壮阔大海般深沉的浅色眼眸里泛出关切的波澜,“里面进东西了?”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眼前好像出现了奇怪的幻觉。”

    “啧,”卫宫士郎微微皱眉,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藤丸立香身上,接着用手将她的脑袋轻柔地按在他的肩膀上,“靠着别动,小安怎么说?”

    藤丸立香从未去过医院,身体有什么问题都是小安来判断,再相应用药——类似私人医生。一般来说很专业,不过如果病情严重的话小安自己也会很慌。

    “我在往身体里放虫前也问过他,”藤丸立香乖巧地靠在他肩膀上,而她的手臂绕过肩膀,微微环住他的脖子,“小安感知过那个女孩的身体情况,”卫宫士郎注意到她说到这句话时,原本坐着的紫发女孩已经站起身,正乖巧又期待地看向藤丸立香——那种暗藏在眼底的饥肠辘辘,仿佛橙发孩子便是她渴望已久的骨头。

    卫宫士郎:……

    他神色不变,只是用手遮住了藤丸立香的眼睛:“闭上眼睛,你继续说。”

    “嗯?”虽然不知道卫宫士郎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还是闭上了眼睛,“总之他估算过在短时间内把一只虫放进去,对我身体的伤害不会很大——被虫吞噬掉的血/肉过段时间便能长好。而幻觉应该是失血过多的负面效果,小安刚帮我查看过,没有问题。”

    在闭上眼睛后其他的感知变得敏锐,那只覆上她眼睛又替她遮住阳光的大手略微粗糙,无论是手还是衣服上都夹杂着他令人安定的气息,而温暖的温度顺着还有手掌与还有余热的大衣传来。本身就在精细除虫过程中消耗极大体力和脑力的女孩此时有些昏昏欲睡。

    “睡吧,”卫宫士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将原本沉稳的声音微微拖长,于是露出温柔的味道,“剩下的我来处理。”

    群鸟已经重新回到原本的地方小憩,不远处的火焰已经熄灭,似乎连阳光都开始犯困。

    正在藤丸立香迷迷糊糊睡过去之时,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出现——

    “我、我是间桐樱。初次见面,非常感谢……”她朝他们的方向鞠了一躬,“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们?”

    “我……”被惊醒而睡意全无的藤丸立香正准备开口,结果便被她哥迅速捂住了嘴。

    “我是路过之人,”他注意到间桐樱虽然是询问二人的姓名,但是她的目光却大部分时间停留在藤丸立香身上,白发青年的语气平静但是绝对不平易近人,“她是我的妹妹,不要执着于我们的姓名

    ,那并不重要。”

    紫发女孩用手抓住衣角,咬住下嘴唇,显然有些不甘心:“但是……”

    橙发女孩眨眨眼,她凑到她哥耳边小声问道:“哥你真的要对你未来的老婆这么狠心吗?”

    似乎是不习惯凑过来所产生的气流,卫宫士郎微微侧过头,“……她不是,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也没有结婚。”

    白发青年在迅速否定后,又看向藤丸立香:“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是我和小安讨论出来的结论,”她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能拥有嫂子。”

    卫宫士郎抱住她的手微微收紧,“……那真是遗憾。”

    “我、我希望和您结婚……”间桐樱此时加入了他们的对话,她看起来唯唯诺诺,但是在深色的紫眸之下又似乎暗藏深沉的执念,“我想和您成为一家人,”明明是向卫宫士郎求婚,但她此时却看向了藤丸立香,对她露出了极其腼腆的笑容,就连脸上都泛起红晕。

    “我拒绝,”卫宫士郎压下探头探脑显然很好奇发展的藤丸立香,虽然被求婚但他的语气依然没有起伏,“你不是我的取向。”

    橙发女孩眨眨眼,她本以为间桐樱会很难过,刚准备安慰几句,结果就看到紫发女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又转向她。

    看起来温柔又柔弱的紫发女孩声音怯生生,但是能感觉到她执着的态度:“那……您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还没等藤丸立香出声,旁边的卫宫士郎就直接开口道:“我不允许任何对我图谋不轨之人成为我妹妹的朋友。”

    “……!”间桐樱瞬间露出了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脚的懊悔神情。

    接着卫宫士郎把裹住藤丸立香的大衣上拉,于是上端直接盖住了她的脑袋,外边之人无法得知她的任何信息:“稍微忍耐一会儿,我要和别人交谈。”

    “嗯,”虽然看不到红衣中之人的表情,但她的语气带着几分睡意,接着便没有再出声,似乎已经睡着。

    卫宫士郎带着间桐樱重新回到间桐家,用武力逼迫明面上的间桐家家主间桐鹤野,迫使他放弃间桐樱的抚养权。

    难道是要把她带回家吗?

    而跟在卫宫士郎身后的紫发女孩发现他最后把她带到一所住宅前面,接着便止步。

    “樱?”

    此时刚好是放学的点,远坂凛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巧看到不远处家门口的紫发女孩。虽然外表和几年前有了很大区别,但是她一眼就看出这是她被自家父亲过继到间桐家的妹妹。

    紫发女孩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转向她,在发现来人是谁后,她紫眸微微睁大,这时那种孩子般的天真才出现在她的眼中。

    仿佛是梦境中才能出现的美好画面,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姐姐……?”

    明明有很多抱怨的话语想要说出口——

    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但是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最后说出口的话只剩下——

    “我真的好想你。”

    而当她已经哭够,准备向卫宫士郎他们道谢之时——仿佛樱花落下,抱着女孩的男性不知何时起已消失。她如同梦游仙境的爱丽丝,那场奇妙的相遇最后只剩下回忆。

    这里是一间教堂。

    “真是稀客,”神父扬起嘴角,语气带着几分愉悦。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来人正是卫宫士郎。

    他朝言峰绮礼丢去一份法律文件。

    “抚养权……”拿到文件的神父看着文件上的照片,“成为间桐樱的监护人吗……”

    “如何?”

    被杀父仇人的他所收养的远坂凛……现在再加上现在的间桐樱——她也不知晓自己的父亲惨死于他之手。

    那么当知晓真相的那一刻,她们又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

    “意外之外但也是令人愉悦的发展,”言峰绮礼笑出声,这位神父看向白发英灵,他知道卫宫士郎一定还有话要说,“我需要付出什么?”

    “只要不告诉她们关于我和立香的任何情报。”

    “原来如此,”言峰绮礼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情,“那么我便收下了。”

    接着他看向卫宫士郎,像其他正常的神父那般抚摸着十字架——

    “愿主保佑你。”

    卫宫士郎没有理睬言峰绮礼,他直接回家。被他放在床上的女孩还在熟睡,他把被她蹬掉的被子重新盖好,于是她的手脚都不再露在外面。

    他在心里说道——

    【晚安】

    正准备离开藤丸立香的房间时,卫宫士郎注意到门把手上夹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

    那是女孩稚嫩又认真的字迹——

    【晚安】

    第1卷 第44章

    这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 黄沙遍野,而无尽的黄沙之上是数万柄姿态不一的刀剑。背部被插进多把武器的白发青年浑身是血,似乎已经奄奄一息的他半跪在地上, 握着插在黄沙中的大刀,勉强支撑下去。

    绝望与背叛相交织,最后只剩下虚无。

    这样的梦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正当卫宫士郎这样想着的时候,插在他背部的剑开始松动, 然后被人拔出。他微微转头, 看到一位在日光下分不清男女, 总之大概是小孩的存在。那人将这柄剑扔到一旁,在注意到他的注视后,对他扬起嘴角——

    就仿佛当初被卫宫切嗣捡到时,那位养父露出的微笑一般, 每一角都在发出因他存活而诞生的喜悦。

    【正因为憧憬这样的存在,我才会选择成为正义的伙伴。】

    又是一柄刀被拔出,它落在黄沙上,扬起细碎的尘土,就像此时他心中的波澜。

    但是还没等他拉住面前之人,梦境便开始破碎,最后回归现实——

    白发青年睁开眼。

    自从另一个世界自己的记忆后, 卫宫士郎便时常会梦到这样的场景。

    选择成为正义伙伴的他在另一个世界线中, 为了拯救五百名人类而祈求奇迹, 作为代价而英灵化。之后这位处于“守护者”立场的英灵, 拥有杀死少部分人类来回避人类整体灭亡的职责——

    无数次屠杀人类, 无数次遭受背叛。

    层层叠叠压抑又负面的记忆仿佛已经成为现实, 在梦境中直接将还没经历过这些的卫宫士郎吞噬——

    这就是我的末路吗?

    那种不由自主诞生的绝望感包裹住他, 直到刚刚看到那位为他拔刀之人, 由此回忆起初心的那一刻——被黄沙遮住的天空才终于放晴。

    但是直到梦醒之时,卫宫士郎依然不知道那人的模样,甚至连男女都无法分辨,只知道大概是孩童。

    英灵其实并不需要睡觉,但是这能减少藤丸立香的魔力消耗,于是卫宫士郎便以普通人类的作息生活。

    现在是把间桐樱的抚养权交给言峰绮礼后的两小时左右,靠着沙发小憩的卫宫士郎站起身。不知从哪里来的黑泥蜿蜒爬行,直接攀上他的手腕,带来极寒的触感。

    明明是看起来极其不详的邪恶存在,但是卫宫士郎却没有将其甩开。

    “小安,怎么了?”他转向藤丸立香房间的方向,“是立香那边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虽然小安之前表示短时间内刻印虫入体并没有什么副作用,但是卫宫士郎觉得可能只是暂时还没出现副作用。

    地上层层叠叠的黑泥重合,构成了漆黑的人形,看不清面容但似乎是男性模样的背影开口说道:“立香没有事,她现在刚醒。我只是想问——士郎你为什么要选择去救那个女孩?”

    “如果是对你而言的重要之人倒无所谓,我也可以理解。但那是和现在的你没有任何交集,只因他人记忆而产生的虚假联系,”暗藏在深处的冷漠感此时展露得淋漓尽致,他在用极其理性的目光看待整个人类种族,“人类总在迈向死亡,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消亡。”

    “你打算去拯救所有人吗?”

    “在我作为正义的伙伴之前,”白发青年走向藤丸立香的房间,他手上还拿着她夹在门把手上的纸条,“我首先是她的正义的伙伴。”

    “这样啊~”人形黑影语气转向吊儿郎当,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它又重新变回普通的黑泥,黑色从地板上消失,仿佛潜入地下再也看不见。

    一开门,卫宫士郎便发现橙发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站到门口,见他打开门便直接抱了上来,小小的身子整个都埋进他的怀里。他注意到这孩子连拖鞋都没穿,似

    乎做了什么噩梦,于是连穿鞋的时间都顾不上,只想在他怀里缩着。

    黑泥这时出现,安静地将原本放置在床旁的拖鞋拿到她的脚旁。

    似乎是进行了某种沟通,于是橙发女孩这才从他的怀里探出头,微微转头看向脚旁,最终穿上了拖鞋。

    卫宫士郎很早便知道安哥拉曼纽即使被称为“此世全部之恶”,拥有瞬间烧毁冬木市的能力,但是依然无法做到强硬地改变藤丸立香的任何行为。

    ——明明知道可能会碰到危险,但小安还是没有阻止她去找卫宫士郎。

    ——明明知晓刻印虫入体是不妙的事情,但是小安依然没有选择迫使她放弃。

    那些黑泥围绕在她的身旁,如同跟随她意志行动的恶犬。

    卫宫士郎看着黑泥又重新缩回她的身体里,最后只剩下一片平静。

    他用手轻拍女孩的背部以示安慰,而此时他纷飞的思绪已经转向远方,刚刚安哥拉曼纽的问话似乎重新回到他的耳畔——

    【你打算去拯救所有人吗?】

    顺着这句话,记忆重新翻回几小时前。

    他原以为只需要杀死间桐脏砚即可消除间桐樱身上的群虫,但事实并非如此,那位老者在紫发女孩身上留有后手。如果这一次如果没有藤丸立香,那么无法根除隐患。

    藤丸立香似乎在拯救他人上面天赋异禀,但是她还那么幼小,又那么脆弱——

    他把怀里的橙发女孩一把抱起,娇小的孩童没有多少重量,就仿佛神明落在世间的洁白羽毛。他脱掉她的拖鞋,又重新把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也许是做到被群虫吞噬的残酷噩梦,被放到床上后,藤丸立香立刻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似乎没睡好的女孩眼中还含着几分水光,抓住他衣角的白皙小手没有多少力气,就连原本红润的面色都显得有些惨白。

    但是这样的她却问——

    “我们下一个去救谁?”

    【如果会令她受到伤害,那么就算能拯救到更多人,也不存在任何意义。】

    卫宫士郎只是拉上她的被子:“这是最后一个,立香继续睡吧。”

    原本因变成英灵而获得强大能力的兴奋此时已经如潮水一般远去,那本写上想要拯救之人的笔记本早已被火光吞噬,于是那些人名终是成为记忆的一角,不再与现实交错。

    而这些不再拯救之人中还包括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藤丸立香和卫宫士郎的义姐——

    伊莉雅丝菲尔。

    我第一次遇到伊莉雅丝菲尔正是在今天的放学后。

    不远处的小女孩洁白如雪的长发在微风的作用下微微扬起,看起来极其柔顺。仿佛红宝石般赤红的灵动眼眸,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显然更加绮丽。头戴深紫帽子,身上是同色系紫裙,颈部是浅紫的毛绒围巾,整个看起来天真单纯又可爱。

    她微微拉起裙摆,对我优雅地颔首,做出贵族的礼仪,而语气中又带着几分孩子气——

    “初次见面,大姐姐,我是伊莉雅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

    我觉得我的心仿佛直接被萌化成液体,刚想进行自我介绍,结果下一秒——

    “干掉她,berserker。”

    席卷着杀意的狂风袭来,早有预料的黑泥迅速一挡,带着我后退几步。

    她身旁皮肤黝黑,上半身赤/裸,肌肉壮硕又整体高大到仿佛不似人类的男性,此时正已以不可思议的敏捷身姿扑向我。只听隆隆巨响,碎石纷飞,他直接在我还未撤离时的落脚点砸出陨石坠落般的大坑。

    我估摸这么一击砸下去,我的血条大概会负个几十条。

    我一边逃窜一边询问丘比:【我爸

    找她要签名时,难道没有在她面前提到过我吗?】

    【我查查,】似乎在连接网络,几秒后丘比回复我,【卫宫切嗣只告诉她:“我和你母亲现在都安好,你有个名为“藤丸立香”的妹妹。她现在还活着,这是她希望你签名的物件。我和你母亲都已经签好,现在只剩下你了。”】

    ……我觉得我爸可能还是不要有嘴比较好。

    现在差不多是这种情况——

    多年不见的父亲跑过来告诉身为一胎的孩子:孩子,我和你妈有了二胎。二胎的妹妹需要你帮忙,所以我过来找你,顺便看看你。

    我爸仿佛一只究极嘲讽怪,直接帮我把仇恨值拉满,甚至还溢出几盆。

    前路一片漆黑,但我还心存几分侥幸,试探性地问道——

    “我是哪里得罪伊莉雅了吗?”

    她似乎对于我这样称呼她而感到恼怒,但是最后又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依然是甜甜的笑容,“不用叫得这样亲热。”

    而下一秒原本孩子气的声音又变得成熟——

    “藤丸立香,你的罪过只能用死亡来抵消。”

    我觉得这是我爸的罪过。

    附近是学校,我开始往没有人的小树林里跑。虽然我不强,但是在苟住性命这件事上绝对处于世界前列。

    无论怎样凶猛的攻击,在小安的帮助下我都能及时闪避,不过就这样稍微躲几次,我感觉我的体力就要见底。更何况她又唤出几只洁白又美丽的鸟类使魔,一同向我袭来。

    我在脑中里把我爸告诉她的信息整理后,决定用亲情打动她——

    “如果我不幸死亡,那么我便会和我爸还有我妈在尸魂界相聚。”

    红眸微微睁大,那些飞鸟开始停滞在空中,而赫拉克勒斯的攻击开始减缓。

    “等我过去后,我会让他们不再给你留位置,于是我们一家三口在你到达不了的地方,一直快乐地生活下去。”

    拳风扬起我的头发,壮硕男性的巨大拳头停留在我的额头前面,离我只有一点距离,但是却不再往前。

    我绕过已经不再动弹的赫拉克勒斯,然后向着白发红眸女孩的方向走去。

    “感受我学校里我爸残留的魔力了吗?那时他感知到我的危险,于是为我而来。”

    混上真实的谎言最容易被人相信,更何况是我姐这种涉世不深但是魔术专精之人。

    “无论是杀死我,令我生不如死,还是把我做成人偶,就算只是脸上划出一条痕迹——”我指向我还没有任何伤口的脸,“我也有办法令他们知道。”

    她的红眸因极度愤怒而似乎燃起美丽的火焰,但又害怕我所说的话语成真,于是那些漂亮的洁白鸟类使魔最终只是回到她的身侧,并未选择再次攻击我。

    杀意满盈在她的心中,似乎下一秒就要撕碎我,如果目光能杀死人,可能我已经死了无数次。但是她又碍于我所告知的情报,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将那些恶意与杀意一并忍住。

    接着我抱住了她——

    “所以现在我们好好相处吧,姐姐。”

    第1卷 第45章

    话音刚落, 我便感觉怀中的女孩整个人开始僵硬,如同被传说中的美杜莎给缠上, 并且被迫直面那种妖物目光的无辜之人, 于是就连躯体都渐渐石化。而在几秒的僵住后,伊莉雅丝菲尔的身体又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我知道这并不是她重拾理智,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位可爱妹妹的激动, 也不是因很少与他人接触, 于是被我突然拥抱所产生的无措与恐惧——

    那是足以灼尽万物的高强度愤怒。

    漂亮又冰冷的火焰在她赤眸中肆虐,但我的话显然戳中她痛脚,于是又死锁住她岌岌可危的理智。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火光已逝, 显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她微微扬起营业性质的微笑,语气又变回刚刚孩子气的模样,但是拒绝回抱我:“既然想要好好相处,那么首先应该先拿出诚意吧?”

    伊莉雅丝菲尔保持优雅的姿态,但态度强硬地将我从她身上扒下来, 接着指向远方。

    我觉得我很有诚意,但是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在夜幕之下,似乎有人站在高处,举着维持拉满状态不知多久的弓箭。

    我的视力显然没有伊莉雅那么好, 更何况那人肤色也不白,但是直觉告诉我——这显然是我哥。

    我朝他挥挥手, 白发青年便从高处跳下, 几个跳跃直接来到我的身旁, 挡在我的前方。

    “没事,”我从我哥背后探出头,“我和姐姐还有话想讲。”

    话音刚落,身材魁梧到非人的男性英灵嘶吼一声,随后朝着我们冲来,似乎想要进行攻击。

    我哥迅速抱起我,直接闪过这一波剧烈的冲撞。

    正当我以为话术的效果已经消失之时,壮硕的英灵已经到达了伊莉雅的身旁,白发红眸女孩直接坐上他的手中,下一秒清脆又果断的女声落下——

    “走了,berserker。”

    竟是不再看我一眼。

    我眨眨眼,黑泥不断涌动,接着将一个物件放在我的手上。

    “我可以让姐姐和爸爸妈妈在现世见面。”

    赫拉克勒斯准备离开的步伐停止,伊莉雅转头看向我。

    我将手中的物品正面朝向她——

    那是一个相框,放在内侧的照片里有一位黑发的男性,一位白发红眸的温柔女性,还有一位同样白发红眸的小女孩。

    “——就像画面里这样美好。”

    “所以姐姐真的打算现在就走吗?”

    风没有带来任何声音,但是我看到了伊莉雅现在的表情。

    “我不会抢走属于你的任何事物,”我把相框丢向她,而白发红眸的女孩接住了它。最后她把这份相框紧紧地抱在怀里,似乎想要将这淹没于回忆中的画面留住。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语,总之我继续说道——

    “现在来我家细聊吧。”

    自从放有一家三口的相框被她紧紧抱住之后,以赫拉克勒斯为代步工具的伊莉雅便跟着我们走向家的方向,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乖巧状态,此时正在喃喃低语——

    “……真的能再次见到他们,他们也不会说伊莉雅是坏孩子吗?”

    我觉得她现在差不多终于从狂暴的状态中走出,开始能进行正常对话。

    我眨眨眼,拉拉我哥的衣领,示意他把我放下来。我哥微微挑眉,瞥了那边一眼,又重新转向我。

    我点点头。

    我哥注视着我,浅色眼眸微光闪动,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把我轻轻放下:“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和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我知道,随后转身试着爬到赫拉克勒斯的身上。这位壮硕的英灵肌肉非常硬,我试图踩着他的手臂向上,

    结果直接掉了下来。小安刚想捞我一把,接着下一秒我便直接落到他的手掌上。

    我看向这位不知道为何选择直接用手接住我的狂战士,他一声不吭,而另一只手上依然很稳地托着伊莉雅,似乎依然处于听不懂人话的丧失理智状态。

    我总觉得他可能还留有自我意识,于是盯了他几秒,但他显然对我的视线毫无反应。我怕黑泥会引起他的自我防护,于是没有使用它们,在收回视线后踮起脚尖继续爬,然后再掉下来的时候,又被他迅速用手掌轻轻接住。

    这时我已经和他另一手上的伊莉雅非常近,于是我就跳到伊莉雅旁边,然后一把抱住了她——

    “我向伊莉雅保证待会儿就能见面的。”

    我本以为她会挣扎,但是此时她就仿佛被顺毛的猫,那些炸开的毛又重新恢复成原状,只是任由我抱着,于是我接着补充道——

    “伊莉雅不是坏孩子。”

    赫拉克勒斯的脑袋对着我们,似乎正望着这里,但是他的眼睛里完全没有焦距,接着这位体型魁梧的英灵仿佛机械一般,将他的头一点点偏转,最后重新转向正前方,并且收回了刚刚那只托着我的手,似乎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沉默了很久,我怀里的伊莉雅才以很轻但是很骄傲的语气回答我:“嗯。”

    “爸爸和妈妈是在伊莉雅几岁时离开伊莉雅的?”

    我的这个问题仿佛刺中伊莉雅的伤口,于是她的身躯开始僵硬,洁白的飞鸟使魔又重新出现在她的身侧,它们无机质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呈现一种被激怒的状态。她甩开我的手,接着转向我——

    “伊莉雅才没有被抛弃!”

    虽然想要攻击我,但她依然受制于刚刚我的那些话语,于是最后依然放弃。

    “我知道,”我继续说道,“那么来交换情报吧,我先把我的情况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她直接跳离了赫拉克勒斯的这只手,又跳到他的另一只手上,然后捂住了耳朵。

    我完全没有理会我姐的逃避态度,反正她又不是把耳朵给戳聋,就算捂住耳朵,该传到她耳里的话,风也总会告诉她。

    我微微抬头,皎洁明月正挂在天上,柔和的月光似乎在抚摸着我的脑袋——

    冬木市的大火将一半的生机灼尽,但是还有一半存留——比如我爸心中不灭的光点。走在拯救他人之路上的殉道者,最终在战火中将另一位同行的殉道者带走。

    “我爸带着我哥离开我时,我刚好六岁,而在昨晚,我才再次与他见面。”

    “不可能……”在她震惊之时,我再次企图往壮硕的英灵身上爬,结果他直接移动那只托着我的手掌,把我送到了伊莉雅旁边。双只宽大的手掌拼在一起,于是我便直接走到她的身旁,再次抱住了她,“直到昨晚才碰巧和我爸见面,所以那时我才知道姐姐和妈妈的存在。那张照片也是我爸给我的,那是他一直珍藏的照片。”

    “……也就是说,其实爸爸和妈妈根本不会因为我对这样的你动手,而讨厌我。”

    “没错。”

    话音刚落,杀气横飞,白发红眸的女孩仿佛凶猛又没有感情的兽类一般直接用手掐住了我的脖颈,疼痛感袭来,但是我没有挣扎。

    “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这并没有意义。就算杀死一百个我,也没有一个我是排在你前面的那一位,”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她这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甩开——

    “姐姐,我们都一样。”

    风似乎在此停歇。

    沉默了几秒后,她终于松开了那只掐住我脖子的手,但是没有松开被我抓住的那只手。似乎在从我身上汲取力量,又仿佛想要给予我力量——

    “那我又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

    办?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连妈妈的摇篮曲都没有听过?”

    我握紧了她的手:“那待会我和妈妈见面之时,还拜托姐姐帮我介绍给她——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我。”

    她没有看向我,只有更加握紧的手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告诉了我她的真实想法:“真是没有办法,毕竟我是姐姐。”

    突然我感觉脚下一空,抬头发现我哥不知何时已经把我抱起,顺便还非常熟练地甩掉了我姐握住我的手。他微微皱眉地看向我,眼中全是不赞同。

    “你……”我姐似乎还想说什么。

    “刚刚还想要杀死她,又掐她脖子的人现在没有资格说话。”

    于是伊莉雅又极其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对不起。”

    黑泥攀上我的脖颈,带来清爽的凉意,于是原本脖子上的那种痛感开始减弱。

    “没关系,”我转向我姐的方向微笑着回答道,然后便窝在我哥怀里一动不动了。

    我哥没有把我放下,依然抱着我走路。

    他现在回避我抱他的倾向不知为何非常重,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把我抱到他的怀里。

    “我想听摇篮曲,”被抱在怀里的我微微抬头,抓着我哥的衣袖,毫不客气地向他提要求。

    我哥显然不能搞懂我在想什么,他看向前方,打算装作没有听见。可我安静地盯着他不放,他最后只好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在漆黑的视野中,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我哥似乎非常轻地叹了一口气,最后用沉稳而有力的温柔声音极其无奈地给我唱歌。

    而那些上爬的黑泥不知何时已经构成漆黑的围巾,环在脖子上带走了刚才疼痛,于是我的世界开始陷入平静。

    虽然我后来对伊莉雅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但我也依然坏心眼地隐藏了一部分事实——

    比如我虽然没有曾给我唱摇篮曲的妈妈,爸爸也很早便离我远去,但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和小安。

    第1卷 第46章

    我现在已经到家, 不远处正是伊莉雅和赫拉克勒斯。我哥把我放在了沙发上,而我如今从小安那边拿出了我的友人帐。

    伊莉雅眼睛闪亮地盯着我。

    我翻到了我妈的那一页。

    其实我对召唤我妈这件事很没有底。不是说我召唤不出来——事实上之前恩奇都的出现,就证明我召唤的可行性。就好比游戏中的邀请入队, 只要我妈在接收到我的申请信息后选择同意即可完成组队。

    在这种召唤中双方的地位是平等的, 也就是说实际上我对召唤出来的存在并没有任何制约作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相当于转移物体的媒介。召唤后的存留时间是一小时,召唤过后同一人不可立即召唤,冷却时间为半天。

    根据我爸提供的信息来看,我妈身上没有灵力,因此无法成为死神,在死亡后也无法像他那样前往现世。而从那张我爸我妈我姐三人的照片来看, 身为她女儿的伊莉雅其实是家中受宠的孩子。伊莉雅如今在现世, 还未前去尸魂界,和她有这样能在现世相见的机会实属不易。所以我妈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会拒绝我的邀请。

    唯一的问题是——

    我妈对我的好感度现在是多少?

    我询问过丘比能不能查到尸魂界中我爸和我妈交谈的场景, 它表示那边没有记录的途径所以查不到。

    但凡存在一点信息, 我都不至于像是面前放着薛定谔的猫箱——

    所以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猫?

    不过不管怎么样, 我爸的性格是既定事实。我总觉得他很有可能直接把我的友人帐递给我妈,然后告诉她:“我在你走后收养了一个女儿, 她现在还活着。这是小女儿想要你签的名, 你签一下吧。”

    一想到这里, 我便觉得我要没有了。

    这不就相当于对自家主内的妻子说:“我在外面打拼的那段时间有了一位私生女,因为她想要和你接触,所以我现在把她的存在告诉你。”

    在通往亲情的路上, 我爸就像一座大山拦在道路的中央, 大概有八百个赫拉克勒斯叠起来那么高。

    我在想, 我哥当初用门关我爸的时候, 怎么不等他再走近一点再关,说不定他的嘴被门夹了一次后就能好使很多。甚至我觉得就算我爸对我妈和我姐什么话不说,都要比现在要好。

    我不知道好感度能不能负数到马里亚纳海沟,但我知道我爸现在正用他笨拙的嘴把我拖向那里。

    从已知的照片来看,我妈表面上非常温柔且治愈,就连那温和笑容的背后都仿佛透出圣光。但几乎和她从同一模子出来的我姐伊莉雅,很明显内在并非如此,于是我觉得我妈大概率也存在这种白切黑的特性。

    我妈的全名留我的友人帐上: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爱因兹贝伦家是魔术世家之一,虽然我爸没有提起她的情况,但她有极大可能是一名优秀的魔术师。

    即使我的思绪百转千回,也依然没有对我手上的动作有任何阻碍。

    “请回应我的召唤,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

    我友人帐上的那个名字渐渐变成泛出绮丽之光的鎏金色,而当文字全部亮起之时,一道洁白色系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那是一位如同冰雪之花的美貌女性,看到她的那一刻似乎连温度都已经骤降,浮躁的空气缓缓步入平和,就连风都逐渐宁静。白雪般洁净的长发柔顺下垂,连落在肩膀上的幅度显得温柔。

    虽然她此时已经将魔力收起,但是刚出现那一刻所感受到那种的波动并不作假。

    我稍稍移动身体,靠近我哥的方向,而手中的友人帐已经翻到我爸的那一页,准备一旦有不测风云便把他召唤出来挡枪。我哥显然注意到了我的动作

    ,他微微挑眉,接着站到我的前面,挡在我妈和我的中间。

    伊莉雅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母亲身上,没有注意到我和我哥的动作。

    “妈妈……呜……”她直接上前抱住了爱丽丝菲尔,然后便整个人窝在白发温柔女性的怀中,再也不愿起来。

    接下来就是关键——

    就好比打boss之前有开场动画,等播放完之后才是正片。

    当我妈安慰好我姐,最终转向我时,我便打算开口召唤我爸。

    结果下一秒便听见她眉眼弯弯,语气柔和地对我们说道——

    “立香和士郎也过来吧。”

    她这种极度友善又热情的态度有点异常,和之前碰到的伊莉雅产生了鲜明的对比。我总觉得在我过去后,她会直接温柔地抱住我,然后在我整个人被她所控之时,微笑着给我一次重击。

    我哥瞥了怂到不敢动的我一眼,轻笑一声后走上前,直接抱了我妈一次,接着退回我的旁边,用眼神示意我该上前去了。

    我眨眨眼,最后小心地离开我哥,缓缓地挪到我妈面前。

    “初次见面,”她眉眼弯弯地看向我,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澄澈又不带有任何血性的赤红眼眸,就仿佛只是被涂上红色的漂亮玻璃珠,不带有任何负面的色彩——“我的第二位女儿。”

    我的眼眸微微睁大。

    “初次见面,”我最终伸出手,然后抱住了她。

    暖乎乎的温度顺着相触的地方传来,那是和抱住女版梅林完全不同的感觉,仿佛就正处于常年暖气充足的温室中,即使是脱掉鞋光着脚,随意踩在湿润的土地上,也没有那一颗石头都试图划伤脚底。抬头是绮丽的满天繁星,随手一摘便是美丽的花束。

    “妈妈。”

    “很高兴见到你。”

    卫宫士郎看着面前这番母女终于相逢的场景,眼里微微闪过几分柔色。接着这位一直行走在暗处的男人转身离开,准备将空间留给她们。

    结果下一秒,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哥你竟然准备偷跑?”

    还好我眼尖,不然我哥就背着我直接跑走了,我赶紧一把抓住他。

    “怎么了?”我哥回头看向我,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但又带着几分不解,“不和她再聊一会儿吗?”

    “那你怎么不和妈妈再聊一会儿?”我指向那边其乐融融又仿佛从同一模子里刻出来的母女,“这也是你的妈诶。”

    我哥皱皱眉,似乎想解释但是又觉得这很难解释,最后说道:“没有什么需要聊的。”

    “我也这么觉得,”我点点头,不愧是哥哥,和我的想法出奇一致,“所以我又过来了。”

    我哥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弹我的脑袋:“你是笨蛋吗?”

    这话说得真过分,我恨不得拿出我满分的试卷糊他一脸。但是现在手上没有试卷,于是我直接跳起来敲他脑袋:“你才是笨蛋。”

    “打个比方——棉花糖很好吃,但是我现在已经有了一袋棉花糖,那么少一颗两颗又有什么关系?”

    “……你哪里有整整一袋棉花糖?”

    这话更过分了,我哥竟然在质疑我。

    【快,丘比,帮我变出一袋棉花糖。】

    【好哦~】

    我肩膀上的丘比张开腹部的血盆大口,接着从里面掉出一袋棉花糖——里面的糖果全是粉白相间的颜色。

    我把它直接推到我哥身上:“看!”

    我哥看着这袋很明显是丘比拿它自己尸体做出的糖果:“……说真的,立香你能不能找点正常东西作为你的棉花糖?”

    然后他毫不留情地没收了丘比送我的可爱棉

    花糖。

    我盯着他,而我肩膀上的丘比也盯着他,但他冷笑了一声,依然面不改色,最后转过身:“走吧。”

    “好。”

    正当我们准备离开客厅时,丘比却转向了我妈和我姐——

    【我出门了。】

    它跳下我的肩膀,准备跑到那边去,结果被我一把捞起。

    丘比微微歪头。

    【我可以消除她们的人格,接着用更优质的人格取代,这样她们便能更加杰出地履行自己的义务。】

    【所以不可以。】

    它继续用赤红眼眸注视着我。

    几秒后它张开了腹部的血盆大口,它知道这样没有意义,但是依然用扭曲到非人的舌头,轻轻地在我脖子上小安没有遮住的地方一舔——

    那是我被伊莉雅掐住的地方。

    【我亏本了。】

    我摸摸它脑袋。

    【会赚回来的。】

    我顿了顿——

    【毕竟我还要活一千年呢。】

    虽然不知道怎么办到,总之先努力再说。

    看起来极度恶意的扭曲存在此时将血盆大口重新闭上,于是又恢复为最初的乖巧可爱模样。

    无机质的眼睛瞥向我胸口的戒指,接着继续盯着我——

    【一万年。】

    ……等等,这更离谱了吧……?!如果是一万年……我可能要直接进化为活化石,到时候说不定可以直接出现在展览馆里。

    【丘比,你稍微冷静一点。】

    【我一直都很冷静哦~】

    丘比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但是本质的机械冷酷感没有半分减弱。

    下一秒它便被脸色阴沉的我哥直接从我的肩膀上拿下,毫不留情甩到地上,干将莫邪不知从哪里被我哥拿出来,一刀切下去丘比又直接碎了一地。

    然后爬起来的丘比在把它的尸体吞掉后,又递给了我一包崭新的棉花糖。

    【新做的。】

    【谢谢。】

    我想到我哥去糖果店给我买的棉花糖。

    我想到小安为了哄我睡觉而做出的棉花糖黑泥玩具。

    而不管原材料是什么,我现在又有了整整一包棉花糖。

    第1卷 第47章

    在藤丸立香思考爱丽丝菲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时, 爱丽丝菲尔也同样在思考这一点。

    卫宫切嗣并没有关于藤丸立香的任何记忆,因此对于她的性格也很难向爱丽丝菲尔描述。

    就像藤丸立香面前摆着薛定谔的猫箱,其实在爱丽丝菲尔面前也摆着同款猫箱——

    她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孩子?

    爱丽丝菲尔知道在她选择承认藤丸立香是自己女儿的时候, 藤丸立香也同样承认了她。

    少女的拥抱带着几分依赖,似乎把她当成了刚被太阳晒过还暖乎乎的被子。

    透过黑泥构成的围巾, 她瞥见藤丸立香脖子上似乎被人为掐出的红痕, 于是伸出手准备用治愈魔术帮她治疗。

    “谢谢,”在魔力波动出现的那一刻,橙发女孩眨眨眼, 指向脖子上如同液体般流动的围巾,“但是我已经有小安了。”

    “这样就足够了吗?”

    “这样就足够了。”

    然后回答完她问题的藤丸立香递给她一个通讯装置, 接着就朝她挥手告别,跑到了她哥旁边。

    “妈妈,立香可爱吧?”伊莉雅这时凑进爱丽丝菲尔,带着炫耀的自豪感, 她看向藤丸立香离开的地方, “我想把她带回我的城堡。这里一个仆人都没有,她什么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太可怜了。”

    “你带不走她的,”优雅女性的白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下垂, 变成温柔的幅度,“这里是她的根。”

    “可是……”伊莉雅还想继续说话。

    “和妈妈做个约定吧, ”爱丽丝菲尔温和地注视着几乎和她相同的赤红眼眸, 似乎已经透过那双眼睛看到更深的本质——

    “无论伊莉雅将来想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要带走她。”

    “……那就没有办法了。”

    白发红眸之兽微微敛起眼眸。

    我不知道我姐和我妈在聊些什么, 现在我和我哥来到了我的房间。我哥拎着已经给我做了一打棉花糖的丘比, 他本来提议去庭院坐一会儿, 但我表示大半夜出去吹冷风不好, 强烈要求待在室内。虽然很不乐意去我的房间,但我哥总觉得丘比这种东西,如果现在放回去肯定会干坏事,于是最后我坐在我的床上,而他从我书桌前把椅子搬来,坐在我的对面。

    “……你最好注意一点,”他一坐下便面色复杂地看向我,接着把手上拎着的丘比甩地上,一刀将其切成两段,接着我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我哥知道我脖子上的戒指是丘比所送,据丘比所言,那天晚上它自己跑过去把这事告诉了我哥。由于本质是为了造福人类,所以我哥除了屠杀了它超多次,并没有让我把戒指摘下来。

    但如今他却提到了这件事。

    复活的丘比又递给我一包棉花糖。

    “谢谢,”我实在是拿不下了,就在丘比准备闭上腹部的大嘴时,我又把手中的很多包棉花糖塞回它的体内,最后手上留下一包。

    我甩甩手上的那一包棉花糖:“有一包就足够了。”

    丘比盯着我——

    【不吃吗?】

    【不吃,我觉得吃了后身体结构应该会发生改变。】

    丘比盯着我,它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把棉花糖放到书架上,那三条船的旁边,接着收回目光。

    “虽然我之前没有管,但是按照现在看来,你脖子上的那东西,原材料可能也是这家伙的尸体。”

    我哥又是一刀直接割下了丘比的脑袋。

    我看向丘比,粉白相间的生物只是把自己的尸体吃掉,它试图跳上我的肩膀,又被我哥丢在地上,最后乖巧地趴在地上。

    丘比也没有反驳这件事。

    它的三瓣嘴依然是与平时毫无区别的微笑幅度,但是我知道它的嘴其实并不在这里。这位来自地球之外的孵化者,它的目光始终没有任何热度,连寒冰可能都比它温暖。

    赤红的眼睛仿佛监控摄像头一般落在我的身上,实时更新我此时的各项身体数据,最后得出精准的结论——

    【立香酱的心情没有任何改变。】

    我意识到这机械般的生物在一点点试探我的底线。它不会遵守法律,没有任何道德标准,只是试图站在我的角度,推测我的喜好来解决问题。

    因为丘比能复活,所以我其实并不在乎丘比尸体的最终归宿,这种想法被它所感知,于是开始使用这种原本不应该使用的材料——

    如果说戒指的制作是偷偷进行的,那么棉花糖便是明目张胆地使用——

    它在试探我对于这种异常礼物的态度。

    而自从刚才我接受了丘比的棉花糖后,它便认为我的态度是许可,于是开始在我哥面前疯狂作死,制造更多的棉花糖。

    我拍拍它脑袋:【张嘴。】

    丘比沉默了几秒,最后腹部的那张看起来狰狞的嘴终于张开。我把它送我的棉花糖从书架上拿下,又把脖子上的戒指解下,一同放了进去。

    【虽然很感激,但我不希望看到丘比对待自己身体的无所谓态度,所以试着用普通的材料做些东西吧?无论做出来怎么样我都会收下的。】

    【那样效果会降低。】

    丘比说的都是实话,但是经常会隐藏信息。

    【只是同等条件下的效果会降低,我相信丘比能有办法解决。】

    我哥不知道我和丘比交流了什么,但他能看见我把丘比送的东西还了回去:“如果下次它还想送你饰品,那就让它送正常材质做的发夹。”

    我震惊地看着我哥:“哥,你生病了吗?”

    “没有,”白发的青年声音平稳,“我就从来没觉得它是个东西过,不过既然你打算养着,那就先这样吧。”

    接着他看向丘比,声音冷了下去——

    “不要让我再看到这种恶心的戒指,这荒谬至极。”

    丘比沉默了几秒,用毛绒绒的尾巴指向我的手腕,那里有一只精致的白紫相间绮丽手镯:【那梅林送的手镯呢?】

    这次我和我哥都能听到它的声音。

    我哥其实大部分时间都不会管别人送我什么,除非送的东西实在是过激。手镯更是连校规都允许佩戴的物件,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我哥听到丘比这样发问后,他用手指按按他的太阳穴,看着我最近一直戴着的手镯,显得很无奈:“立香你怎么又被这种玩意缠上了?”

    这种玩意……看来我哥对梅林意见也很大。我稍微一估算,感觉在我哥眼中,梅林和丘比没有太大差别。我现在对于我哥认识很多人这件事已经毫无波澜,我眨眨眼,接着解释道:“没有缠上,他还准备逃跑,不过当时就被我抓回来了。”

    我对着我哥比了个大拇指,希望他能理解梅林和丘比的不同点。而我哥这时脸上已经彻底没有了表情:“……为什么还要把那玩意抓回来?”

    “我感觉梅林跑掉了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了。”

    白紫色长发的半梦魇在绮丽的花海中一直露出美丽的笑容,虽然沐浴在阳光之下,但是仿佛行走在雾中,风一吹就与尘埃融为一体,再也找不到。

    我哥沉默了几秒,最后摸摸我脑袋。

    “这个手镯是梅林为了防止我又一不小心掉到别人的梦境里,因此制作出来的抑制器。”

    我本来是想说明梅林至少在这件事上肯定是个大好人,结果我哥的重点偏到了其他地方:“……你经常会掉到别人的梦境里?”

    “嗯,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刚准备把话题绕过来,我哥又出声询问。

    “……那你有没有掉到我的梦境里过?”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就仿佛自己曾经抓住的两根稻草其实一直都只有那一根而已。

    “没有,”我觉得如果承认,那么事情会变得有点麻烦,于是果断回答他,“梦境又不是我想进谁的就能进入的,这种都是概率问题。”

    “怎么了?”为了增加真实性,我又询问了一句。

    “那就好,”他似乎舒了一口气,接着上前把我抱在怀里,语气温和,“总归没有让你看到那些打斗的见血画面。”

    在他怀里我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我拍拍他以示安慰:“放心,我去的那几次都没有见着你打架的场景,就帮你拔了身上插着的刀剑。”

    “哼,”他冷笑了一声,把我放了下来,“果然如此。”

    我这时意识到我竟被我哥套话。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最终啧了一声,闭上眼睛,等睁眼后又内敛到什么情绪也看不出:“这手镯没有其他问题吗?以梅林的性格,肯定擅自增加一些其他功能。”

    “我问过梅林了,他说除了能感知到我有没有佩戴外没有其他功能。”

    “既然只是抑制器,那这手镯就戴着吧,”我哥刚说完,原本一直沉默的丘比就跳上了我的肩膀,接着转向了我。

    【那么立香酱有没有问过梅林,手镯的原材料是什么?】

    我哥反应过来了:【难道……】

    【不是哦~】

    我哥刚准备松一口气,就听到下一秒丘比说道——

    【是他的骨髓。】

    在离别时把自己的躯体做成需要每日携带的道具送给别人……我哥冷笑一声:【我就知道那人模狗样的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丘比的素材是自己的尸体,但是梅林显然是真实存活的半梦魇——

    【我有点生气,】我微微敛起眼眸,【我晚上会和他谈一谈。】

    我哥见我这样的态度,倒也不再骂梅林,他反而开始转移话题:“你应该还有什么正事想要和我谈吧。”

    我终于想起我确实找我哥有事,都怪我哥和我提丘比的戒指,一下子把我带偏到不知哪里去。

    “新一次的圣杯战争已经开始了吧?”

    我能召唤出英灵显然是违规操作,一般来说只有圣杯战争期间才能进行召唤,而持有狂战士的伊莉雅显然是正规参赛者的一员。

    “没错。”

    “那另一个世界线中发生了什么?”

    “参赛者互相争斗,圣杯被污染,无法进行许愿,只会不断落下天灾般的淤泥,最后是骑士王用剑解决了这场暴/乱。”

    他揉揉我的脑袋,“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我探查过,大致发展和另一个世界线没有太大区别,远坂凛已经召唤出骑士王,之后只要暗中协助他们,在圣杯降临之后用宝具解决掉它即可。”

    “……那么伊莉雅呢?”

    “她自然还活着,回到她的古堡里继续生活,不过古堡那边应该会拒绝你与她见面。”

    “……她真的还会活着吗?”

    我哥顿了顿:“她的寿命只剩下一年。”

    “我的意思是……她会死于圣杯战争吗?”

    我哥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其他的世界线怎么样,但是我记忆中的那条记忆线中——”

    “她被人掏出了心脏。”

    “是谁做的?”我知道未来并非固定,更何况我哥也说过现在的情况和记忆中的不同,如果我做出努力肯定能规避这种发展。

    他看向我,最终摸摸我的脑袋——

    “英

    雄王吉尔伽美什。”

    我的眼眸微微睁大。

    在奢华的住宅中,吉尔伽美什的手机响起,他瞥了一眼来电人,接着扬起嘴角,接起电话:“真是稀奇,藤丸立香。你竟然主动打我电话,找我什么事?”

    “……这两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我都感觉自己的运气变成了狛枝的模样。”

    “哦?”他微微挑眉。

    “按照他的说法,我很想参加旧校舍的鬼屋试胆大会,但是旧校舍直接被虚摧毁,这是不幸。而在被虚袭击后,我见到已故的爸爸,还知晓了姐姐和妈妈的存在,这是幸运。”

    “接下来的不幸在于——”

    “我不知道叔叔你的愿望。”

    “如果我能帮你完成,那么叔叔你便无需参加此次圣杯战争。”

    “是吗……真是狂妄……”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话语,他轻笑一声,“你知道我明明是英灵,为什么拥有能在世间行走的躯体吗?”

    “我曾亲眼目睹过圣杯的内置物,而正是它们构成了我的身体,”他望向窗外,外边是遥远的天幕,似乎回到黑泥从天而降的那一天,而下边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如果在乌鲁克,人人都能拥有职位,都能发挥出自己的价值——但是现在人类的数量实在太多。”

    “只有在那黑泥翻滚的地狱中存活下去的人类,才称得上不无聊,”他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高傲,“现在的世界实在无趣——”

    “我想要让圣杯的内置物倾倒,令那般的地狱重新席卷人间,于是新的秩序开始建立,活下来的人都能实现自身的价值。”

    “……”

    “现在知道我想要的,其实你根本没有办法替我实现了吧?”

    “希望你早日改变主意。”

    “不然呢?”

    冰冷的锁链尾端瞬间抵在金发红眸王者的脖子上,拿着手机的恩奇都正在站在不远处,显然是收到了藤丸立香的指令。

    “我会杀了你,”少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是吗……”明明被挚友威胁着,但是吉尔伽美什依然云淡风轻,“小圣杯应该在你那里,有个疯子之前已经用灵魂把圣杯装满,所以这次不需要从者就可以直接启动。”

    小圣杯便是我姐姐伊莉雅,她是开启大圣杯的孔,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大圣杯降临并且实现愿望的话,就必须牺牲她。

    “这最后将成为一场争夺小圣杯的战役,”吉尔伽美什的话语带着满满的愉悦,“你终会处于战场的中心。尽情享受吧,藤丸立香!”

    我看着窗外的夜幕,那是可以掩盖住一切的漆黑。爱丽丝菲尔已经离去,我哥也离开了我的房间,只有伊莉雅此时安静地睡在我的床上,似乎连风暴无法将她带离梦境。

    电话已经结束,我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收紧。

    而吉尔伽美什在结束了电话之后,又拿起了他的手机。

    “吉尔难道还有话想要和立香聊吗?”恩奇都眨眨眼。

    “哈?要讲的都讲完了,”他开始拨打电话,“这小家伙不是想要参加旧校舍的鬼屋试胆大会吗?被毁掉那就直接投点钱重建。”

    “果然不管养多久这家伙都是白眼狼,”虽然说着嫌弃的话语,但他最后却还是轻笑出声。

    恩奇都将自己的手机屏幕放到吉尔伽美什面前,刚好是他和藤丸立香的聊天记录。

    “哼,少来,”金发红眸的王者连一眼都不瞥,“我不关心你们的聊天。”

    “吉尔,你只要看一眼就行。”

    吉尔伽美什瞥向固执的挚友,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聊天记录上。

    结果除了威胁吉尔伽美什的指令外,只剩下这样的对话——

    【我是藤丸

    立香。】

    【我是恩奇都。】

    接着就是隔了很长时间才发过来的短信,看起来挣扎了很久——

    【呜呜呜呜对不起,等叔叔同意我和你手机聊天时我们再细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高兴了?”

    “哼,我岂是这么容易便能被取悦之人,”虽然金发红眸的王者这样说着,但是嘴角却上扬,“区区一只不值得一提的藤丸立香。”

    “那么吉尔要改变主意吗?”

    “没有人能改变我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说完后,吉尔伽美什便开始电话那头之人对话。

    恩奇都看到他手机上系着的御守,那是藤丸立香所赠,看起来与奢华的手机壳完全不搭,但是却被其主人一直挂在上面。

    等吉尔伽美什打完电话就听到恩奇都温和的声音——

    “吉尔,我想要你手机上那位不值得一提之人所赠的御守。”

    “不给,自己问她去要。”

    金光在恩奇都脚下亮起,显然是藤丸立香的召唤启动。

    绿发的英灵表情柔和——

    “那我便不客气了。”

    他在临走之时,回望吉尔伽美什最后一眼。

    “休息时间已经结束,继续我们生前未能终止的战斗吧。拼上全部魔力,用尽所有策略,直到回归英灵王座的那一刻——”

    乌鲁克的最强人形兵器此时仿佛褪去了人类的外壳,露出了冷兵器的本质——

    “我期待至死而息的战斗。”

    最后回应他的是极其愉悦又无休止的大笑。

    恩奇都被召唤到我的房间时,我正在调试我的枪/械,手上的令咒已经消失了一条。

    友人帐只能短时间移动被召唤者的位置,所以最后还是需要依靠令咒。

    “……立香不难过吗?”他微微歪头。

    周围的黑泥开始涌动,而金光闪闪的友人帐依然被放置在其中,写上“吉尔伽美什”的那页也还是完好无损。

    “我猜叔叔现在已经投了钱给学校,帮我建鬼屋。”

    “确实。”

    “那就没有什么需要难过的地方,”我继续摆弄我的枪,“他有他的立场,而我也有我的立场。”

    “是时候来用战斗来对话了——直至回归英灵王座的那一刻。”

    我朝恩奇都的方向伸出手。

    “恩奇都,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绿发的英灵脸上没有表情,不过眼里明显温柔了几分,他没有选择将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但是数条锁链不知从哪里出现,它们在空中合并在一起,最后锁链尖锐的尾端平放于我的手上——

    那是他的本体。

    恩奇都以温和的语气说出了与我当初召唤他时基本相同,只有称呼稍微有些变化的台词——

    “从者lancer,恩奇都。应您的召唤启动。希望您能自由地、冷酷无情地使用我,立香。”

    第1卷 第48章

    我和我叔叔之间肯定有一架需要打, 但是并非现在。就算我现在能打赢,所消耗的魔力也绝对极大,很可能短时间内不能继续进行战斗。如今其他参赛者未退场, 叔叔又从不会遮掩自己的魔力波动,极易被追踪。于是如果我们现在鹤蚌相争,不免会被他人渔翁得利。

    虽然我很想直接炸了他的住宅, 但是一想到他没地方待着后,又要到处乱逛搞事情, 我便觉得还是先跳过叔叔。总之先让他继续在家无聊地打游戏吧。

    圣杯战争据说是隐蔽进行的, 因此主要的作战时间是在夜晚, 但说真的我总觉得除了它是在夜晚进行, 其他真的没有任何隐蔽的要素。我姐的berserker显然就算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都非常显眼, 更不要说他打起人来发出的巨响——但就是没有人发现。

    所以到底是怎么做到隐蔽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不是重点,我很快便将其略过。虽然不知道叔叔从哪里得知“小圣杯已经装满,可以直接开启”这一事,但我认为绝大部分的从者和御主都没有渠道知晓这件事。也就是说,在战局的开始,参赛者们相互之间的对决肯定还会发生。

    总之前期先不要主动出击,等中后期再参战, 重点注意能进行阵地作成的术阶,这类人大部分对圣杯有更深的见解,会察觉情况直接找上伊莉雅。同时他们进行阵地作成需要的素材,有很大可能会是人类。

    恩奇都的锁链此时已经在室内展开, 相互交错, 就仿佛加强版的防护带一般, 层层叠叠几乎将房间的内部封锁,只要室内存在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

    “接下来立香打算做什么?”

    绿色长发的雌雄难辨英灵转向我,那双幽深的绿眸仿佛森林在凝视,于是带来清凉之感,我感觉因突发事件而有些过载的大脑开始冷静。

    “先睡觉,”前期先苟着,而且据我哥所言,参加这届圣杯战争的主体都是学生,明天大家都还需要上学,我自然也不会选择熬夜去打架。我指向我的床,虽然伊莉雅已经在床上,但是她非常小只,另一侧还能睡人。英灵其实并不需要睡觉,但我实在不忍心让恩奇都待在角落里,“恩奇都也上来吧。”

    我努力往伊莉雅那边缩了缩,结果就被上了床的恩奇都抱在了怀里。

    “这样比较安全,”他平静地解释道,“敌人过来时我也能及时护住立香。”

    我下意识扑腾两下,又被他抓住。我看着这简直是被锁链紧锁的房间,又看着以温和但是态度强硬的姿态抱住我的恩奇都,我莫名有种被锁住的是我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立香?”漂亮的锁链问我。

    “没事,”不过既然恩奇都主动过来贴贴,那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快乐地伸出手环抱住了他。

    他似乎眼眸微微睁大了一瞬,但是我再想仔细看的时候又仿佛一潭悠远的泉水,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在清爽又令人放松的森林气息中,我一点点沉入梦乡。

    鲜血味其实一直在蔓延在房间内,只是恩奇都没有询问。

    在我睡着之后,他微微翻开我的衣服,看到了绑在我腰上的染血绷带,最后他轻轻撕开它,伸出舌在伤口上以缓慢又温柔的姿态舔舐那些流出的鲜血,就仿佛在安慰幼兽的成年野兽。

    仿佛梦游仙境的爱丽丝,在梦境的绮丽花海中央,白紫色长发的花之魔术师坐在洁白又有着细致花纹的椅子上,他的长袍垂在花上,似乎与花融为一体,而他的正前方是同款圆桌。

    “晚上好,立香酱~”梅林精致的脸上全是温柔的笑意,与整个冰蓝色系的花海相得益彰,看起来更加绚丽。他注意到我腰部的伤口,于是直接用治愈魔术帮我愈合。

    我在梅林对

    面的白椅上坐下,接着把他之前赠予我的手镯重新推给他:“对不起,我不能收下。”

    连带着他之前送我的对灵体有特效的子弹,我也一并推给他——我意识到它的原材料大抵也是梅林身体的一部分。

    “梅林应该更重视自己。”

    “我没有想到立香酱会发现,”对面的花之魔术师依然维持不变的温柔笑容,“但是既然我已经将它们制作出来,不用也太浪费了吧。”

    “……”

    “……为什么要生气?”梅林微微歪头,依然是那副柔和的邻家大哥哥模样,“既然我愿意取下来送给立香酱,而这又是对立香酱有用的事物,那么立香酱其实没有必要拒绝。虽然确实是身体的一部分,但是我会治愈魔术,伤口能立即愈合,因此最终我还是没有任何损失。”

    “就像对待丘比那样,立香酱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它的尸体吧?”梅林虽然笑容依然温和,但是眼里毫无波澜,“本质上我和丘比没有太多区别。”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我会收下的。”

    “你可以把它看作是投资——我想看见人类挣扎向前的荣光,我想要阅览更有趣的故事,”梅林转向我的方向,他依然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似乎在看我,又仿佛在阅读一本书,“在拼尽一切但是依然什么都无法获得的绝望之后,新的希望到底又会从哪里出现呢?”

    “那么现在就是等价交换,”我没管梅林的神棍发言,直接把另外一盒的子弹又推给他——

    “我去研究了我爸之前制作起源弹的方法,并且刚刚用自己的肋骨做出了成品。”

    起源弹是将肋骨磨成粉,放入子弹中的一种特殊子弹。

    “只要梅林送给我你身体的一部分,那么过段时间我就会拿差不多的东西重新送回去。”

    “……这没有意义,我根本不需要。”

    “但是既然我已经将它们制作出来,梅林不拿也太浪费了吧,”我开始用他刚刚对我说的话反驳他。

    “……”

    “为什么不说话?”我学着他那样微微歪头,“既然我愿意取下来送给梅林,那么梅林其实没有必要拒绝。虽然确实是身体的一部分,但是梅林会治愈魔术,只要和梅林见面,我的伤口便能立即愈合,因此最终我还是没有任何损失,”我把梅林刚刚对我说的话修改了一下,重新怼了回去,最后我问他——

    “现在能理解我的心情了吗?”

    “……真的不可以吗?”这时梅林才说出一句话。

    “你可以试试——只要你再送我这种东西,我就会回送同类事物,”我又补充了一句,“企图少混进去一点,认为我发现不了也是不可能的,我会让丘比帮我鉴定。”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下次送我点正常的东西吧,我也会以正常的方式回礼。”

    然后我从那堆冰花中摘了特别美丽且梦幻的几朵,编出花环戴在梅林头上,于是这位本身看起来就仿佛童话中走出的妖精,此时身上的那股仙气更加浓郁。我觉得很有趣:“打个比方——这样就足够了。”

    清风吹过绮丽的冰蓝花海,于是发出了清脆的沙沙声,而他头上的花环似乎也变得更加绚丽。

    我最后重新戴上送我的手镯,梦境由此开始破碎。随后我便感受到腰部微痒又湿润的触感,我睁开眼,发现恩奇都此时正凑在我的腹部,用舌尖舔舐着我的血液。

    梅林确实治愈了我的伤口,连带被我磨成粉的肋骨,所以现在除了表面还有一点点血迹外,根本没有其他问题,我觉得久经沙场的恩奇都也知道这一点。现在恩奇都脸上还是和往常一般没有太多表情,却在缓慢又细心的舔舐过程中透露出若有若无的怜爱——就像发现自家可爱的小动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小

    心摔倒,于是把它捞起来耐心又细致地哄哄。

    恩奇都见我醒来,也没有询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位人形兵器只是安静又细致地继续地做着这件事,就像是给予他人温暖的野兽,我能读出他未说出口的安慰之意。

    我把被他撩起的衣服放下,最终抱住了他。

    “晚安,我没事。”

    似乎一切又重新回归平静,但是此时梦境的绮丽花海之上,有一只粉白相间的生物跳到原本我坐着的那张白椅上。

    丘比微微歪头。

    “你是怎么办到让立香酱收下你躯体的一部分的?”

    “这是我和立香酱的秘密哦~”花之魔术师依然眉眼弯弯,眼里依然没有任何波动,无懈可击到简直可怕的地步。

    他的手旁是一盒子弹,梅林注视着这份物件,接着微微敛起眼眸,他的眼里依然不起任何波澜,就像是一位俯视世间的冷漠圣人,连心都是寒冷的。丘比其实大部分情况不会选择与梅林打交道——基本上它都会当事人的情绪选择接下来的对话,但是梅林却仿佛和孵化者一般毫无感情可言,沟通起来便比较费力。梅林没有任何动作,但下一秒丘比便被直接驱逐出界,而在它离去的那一刻,丘比回望梅林——它第一次在梅林身上感受到了极其细小但是存在的情绪波动。

    那是几乎比常人情感十亿分之一还低的情绪波动,甚至如果丘比没有将注意力一直放在梅林身上,根本没有办法察觉。这种情绪的构成极其复杂,如果用现今存在的词汇来概括,那么便是——

    一种名为“自责”的情绪。

    第1卷 第49章

    天色已晚, 远坂凛却还在外边。作为本次圣杯战争的参赛者,她觉得自己此次胜率并不低,甚至可以说是胜券在握——召唤出各项数值都极高的saber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显然是好运中的好运。

    妹妹间桐樱也被圣杯选中,成为参赛者之一, 并召唤出了骑阶的美杜莎。但间桐樱的愿望只是想要找到一个人——一位当年救助过她的橙发金眸女孩, 年龄与她相仿。正巧远坂凛只想要胜利, 并没有需要圣杯达成愿望,于是两姐妹干脆进行结盟, 把最后的胜利交给远坂凛, 再由远坂凛许下找到那人的愿望。

    照理说身为间桐樱从者的美杜莎应该会对此有所不满,但是她表情冷淡地听完间桐樱讲完和那位女孩相见时的经历后,却欣然同意。不过美杜莎表示希望在找到那人的基础上, 增加另一半的条例——

    “请您替我转告她——美杜莎永远在等待她的召唤。”

    远坂凛:……等等这又是什么展开?

    从以前开始, 她便觉得这故事中的白发青年与英灵很相像,而据樱所言那位女孩手上甚至还有令咒, 但是谁又能在非圣杯战争时期召唤出英灵呢?那更可能只是和令咒相像的涂鸦而已。

    远坂凛刚准备吐槽,结果那边的间桐樱却不知发现了什么,于是望向了窗口, 她兴奋地表示自己看到了当年那位橙发女孩的哥哥,于是让美杜莎前去追人,自己也跑了出去。

    似乎一碰到和那位橙发女孩有关的事情,樱便会失去理智。

    这真的不是敌人的陷阱吗……远坂凛刚想叫自家妹妹保持警惕,但是转眼间她已经跑得快要不见踪影了。

    远坂凛:……

    “凛,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身影,但那确实是archer没错, ”阿尔托莉雅沉稳的声音响起, 带来十足的安定感, “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很可能archer的御主和其他的御主也进行了结盟。樱一个人不一定对付得过来。保险起见,我们也过去吧。”

    夜幕下,有人影正在飞速相逐。

    风呼啸而来,卫宫士郎往旁边一闪,锁链抖动声直接擦过耳际,一柄后方是链条的利刃已经插入他前面的土壤中。

    他没有停止脚步,直接用余光瞥向身后。

    紫发少女的笑容非常灿烂,似乎和英灵的动作完全相悖:“哥哥,还请麻烦您告诉我,妹妹大人在哪里。”

    “……”

    卫宫士郎其实并没想要引间桐樱过来,只是前去柳洞寺侦查的路上恰好被她看到。这些年他都特意避开远坂家的大宅,这次只是想赶路,尽早回去,所以才走了这条近路。

    而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他再往更后方瞥去,更不远处是骑上摩托车载着远坂凛的骑士王。

    本来只打算收集点情报并进行一些破坏的卫宫士郎,如今觉得倒不如直接将她们也带入战场。

    皎皎明月高悬天空,在夜幕之下,一位拥有深蓝色马尾辫的青年正在柳洞寺的山门外坐着。他长相俊美,绑着淡紫色的发带,身上的其他装饰也都为紫色。此人正是本次圣杯战争的assassin佐佐木小次郎。他被身为从者的caster美狄亚违反“圣杯战争”规则强行召唤,以柳洞寺的山门为凭依而存在。

    风开始喧嚣,似乎要变天了。

    无法离开山门的佐佐木小次郎此时嘴上叼着一根树枝,他微微抬头,结果下一秒便听到几百米开外的细碎声音——

    “魔眼。”

    魔力波动出现,而随后而来的是摩托车的声响。

    剑光微闪,正当佐佐木小次郎起身抽刀,准备防御之时,一道人影恰好把握时机,闪到他的身后。

    剑客转身,当他的剑即将刺中来人时,僵硬之感击溃了大

    脑,夺走了身体的每一寸控制。

    佐佐木小次郎此时意识到“魔眼”到底是什么——

    美杜莎的石化之眼。

    拿佐佐木小次郎挡枪的卫宫士郎没有半分内疚,良心完全不疼的他投影出干将莫邪,直接将其刺入佐佐木小次郎的身体,破坏了他的灵核。

    不远处是已经解开眼罩的美杜莎,这位看起来极其美丽又冷艳的女性,但是就连目光都带着致命的危险——

    “是立香吧?”

    “难道你想要独占她?”

    卫宫士郎没有回答,他啧了一声,直接闪身进入柳洞寺——

    这里是caster美狄亚的老巢。

    由于刚进入圣杯战争才没有多久,这里的阵地构成还未有他记忆中那么完善。

    美狄亚没有预料到在她未主动行动之时,便有从者来访。不过就算还未完善,这里依然是她的主场——

    魔力在空中汇聚,最后倾泻而下,变成迅猛的攻击。

    风驰电掣,而卫宫士郎持刀上前正准备给美狄亚一击,结果就听到——

    “魔眼。”

    这次没有人帮他挡,刚好又打出了成功的僵直效果,于是他直接从空中往下摔,穿过屋顶落入屋里。美狄亚发出了清脆的笑声,魔法阵在她身旁出现,转动并发出冲击波,准备乘人之危给他最后一击。

    由于下坠的撞击所产生的多处疼痛,卫宫士郎快速脱离石化状态,在即将被击中的那刻跳离原地。他瞥见自己原来所站的位置已经被完全炸毁。

    引擎发动声响起,阿尔托莉雅微微转动车头,摩托车在墙上一蹭,直接飞起到空中,朝美狄亚碾去。

    无数的光弹向她袭来,但是身下的车仿佛就是她的躯体,于是都被灵巧躲过。

    在摩托即将与天上的美狄亚相碰之时,这位来自大不列颠的王者已经将盔甲装满全身,她的背极其直,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法将其压塌。而被风之结界所笼罩的圣剑正拿在她的手中。

    她不再用手扶住摩托,含着庞大魔力的凌冽一刀直接斩下,美狄亚发出被击中的闷声,血液透过她的衣服渐渐渗出。

    摩托车在空中自由落体,最后在即将落地之时,阿尔托莉雅握住摩托把手,直接迅猛一转,于是下一秒便平稳落地。

    远坂凛从摩托车的后位上跳下来,她瞥了一眼摩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尔托莉雅确实开得很稳,但是耐不住卫宫士郎的行动路线九曲十八弯,于是看着视野飞速转动的图像,她现在有点头疼。

    “那边的archer,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立场,”但是有一点远坂凛知道——

    “要先联手打败caster吗?”

    而回应她的是从破碎屋顶的屋□□出,直击美狄亚的疾速箭击——

    “行。”

    “你先让你妹妹的从者待会别对我用魔眼。”

    另一边

    当我因口渴而醒来,迷迷糊糊从恩奇都怀里钻出来,打算起床灌水喝时,还是深夜。我的余光瞥见窗口处似乎存在一道鬼魅的白影。

    我瞬间睡意全无。

    而当我再仔细一看时,发现其实是我的姐姐伊莉雅。她正穿着我之前从柜子里翻出来给她的睡衣——我几年前的洁白连衣裙。除了眼睛是红色,其余只剩下雪白的女孩此时斜坐在我的窗台上,无言地望着窗外,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她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当我正准备出声叫她时,身旁的恩奇都注意到我的动静也起身,他看向我:“立香,怎么了?”

    我注意到在恩奇都出声时,伊莉雅又转向了我们这边。

    “有点口渴,”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

    “姐姐也是吗?”我转头看向伊莉雅。

    她摇摇头,就仿佛被顺毛的兽类,如今整个人已经温顺了下来,完全没有刚见面时的狂躁模样。她将微微落下的头发重新拨到耳后:“立香继续睡吧,我再在窗边待一会儿。”

    这时看起来与爱丽丝菲尔给人的感觉又开始变得相近。

    我又想起叔叔口中提到关于小圣杯的信息,于是停顿了几秒,开口询问:“姐姐知道“小圣杯”吗?”

    她听到我的提问抬头瞥向我,虽然只有月光洒进屋内,但我依然能看到她赤红眼眸中的诧异。

    她注意到此时我的眼神,于是知晓我已经了解到实情:“我就是“小圣杯”。”

    “……那姐姐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就和妈妈当年那样,我将会以我的身躯打开圣杯的门,”她的眼中不存在任何对死亡的恐惧,而语气又是理所当然,仿佛在阐释一条真理——

    “我本来就为此而诞生,自然也将为此而消亡。”

    正当我准备开口说什么时——

    突如其来的炮击出现,房间的锁链开始疾速移动。

    恩奇都在房屋倒塌的前一秒,用锁链撑起内部结构,最后抱着我和伊莉雅跳出屋子。

    预料到可能存在这种情况,我在战斗之前已经将不用呼吸的巴巴托斯放进了小安里面。

    “干掉她,berserker!”

    风在飞驰,庞然大物以非人般的矫捷向前,赫拉克勒斯向来人袭去——

    前来的英灵头上的带有金黄装饰的黑帽前沿处为血红色,正如她在夜空下微微泛光的赤眸,漆黑的长发在风中展开,明明是柔顺的发质,但是在她狂妄的笑容下却显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

    黑衣女性的红色披风在风中展开,她一剑插在地上,似乎把整个天下压在脚下。

    “唔嗯,是拥有神性的从者吗……有趣有趣!”她轻笑道——

    “天下布武。”

    “曝尸于三千世界中吧——天魔轰临! 此乃魔王的三千世界!!!”

    三千火绳枪的子弹瞬间齐发,仿佛流星降落,直接砸向赫拉克勒斯,在火光中直接将他的十二条性命带走。

    “不可能……”伊莉雅不敢置信地出声。

    “是吗?”

    她宣告道——

    “魔王archer,即为第六天魔王信长!!!现在是被十条令咒加持过的大魔王哈哈哈哈哈!”

    实力因令咒而变得不可思议强大的女性笑声狂气,最后她的那双红眸再次转向了我——

    “藤丸立香,再一次成为我的家臣,与我一同出征吧!”

    第1卷 第50章

    我发现似乎很多人和我存在前世今生的关系——我一开始去找叔叔的时候他就认识我, 而恩奇都也是第一次见面便报出了我的名字。被巴巴托斯称为“王”的男性我明明没有见过,但是一想到便会油然而生一种伤感之情,甚至连巴巴托斯我都觉得很熟悉, 就仿佛平日常吃的饭菜。不知为何出现友人帐上的酒吞童子也以非常熟稔的口吻向我留言……

    而现在的“再一次成为家臣”显然表示我某一次的前世已经坐到了织田信长家臣的位置。所以我的前世们都这么厉害的吗?我不禁为现在还只是普通学生的自己惭愧了几秒。

    在脑补了与织田信长的因缘后, 我最终没有犹豫地回答道——

    “我拒绝。”

    自从和姐姐组队后, 赫拉克勒斯已经被我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内——

    更何况他在我爬他身体结果不小心落下时,还会主动用手来接我。甚至见我想去姐姐那里, 他还直接用手把我托了过去诶!

    这是什么绝世大善人, 比我爸可靠又有安全感多了。

    虽然在这里谎称同意再进行背刺,收益会更大, 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做法。

    “嗯嗯, 很好!那么就开始出征吧!”她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 刚准备点点头,接着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向我,“什么……你竟然拒绝了我?!”

    然后这种因震惊而增加的孩子气在下一秒散去, 她红眸中的血色渐深, 锋芒毕露的狂气又出现。

    “那么只能用战斗来征服你了——”红眸的第六天魔王用手将帽子往下压,嘴角是肆意又张扬的快意笑容,仿佛天下已经被她握在手中。

    我微微握紧手中的枪。

    “被十条令咒加持过”是织田信长的说法, 但是事实是否如此还有待考据。

    一般参赛者只有三条令咒, 除非打劫教会中拥有极大数目令咒的神父。问题在于那边的神父言峰叔叔看起来是平凡无奇的神父,其实是差一点拿到上一届圣杯的强者。我认为还是言峰叔叔想直接弄死我的可能性比较大, 比起送别人令咒搞我, 他更喜欢自己搞我。

    他从我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想要干掉我, 当初冬木市的那场大火被我熄灭时, 除了我哥我爸我叔, 言峰叔叔也在现场,我就直接目睹他从发出扭曲笑声的愉悦状态,转为看向我时含着剧烈杀意的冷漠——仿佛我抢走了他最心爱的东西。

    小安多次和我表示被一个大男人这么惦记,他鸡皮疙瘩时不时起来几次。

    如果不是我爸迅速收养了我,我很怀疑我当时就要直接死于他的黑键之下。那时我爸也因小安而想杀死我,但大概率我死后会放出失控的小安,于是他又护着我不被持有相反愿望的言峰叔叔杀死。

    言峰叔叔一直认为此世全部之恶应该诞生于世,但是他不认可我和小安的相处之道,反而觉得我蛊惑了小安,令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要是我真的有这个技能,我选择直接蛊惑言峰叔叔。

    后来我爸和我哥走后,我只能去试图投靠当初在冬木大火现场的另一人——吉尔伽美什,最后成功牵制住了言峰叔叔。

    叔叔搞不懂我为什么明知道言峰绮礼不希望我活着,还要向他学体术甚至魔术,以至于经常被打到半死不活地趴在沙发上。

    “首先,有死亡的压迫才能保证最大的学习动力,这是高效率,”我记得我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接着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仿佛是看到最高等级受/虐/狂。

    “其次?”他挑眉。

    “没有其次,接下来是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一点:叔叔你难道不觉得——想杀死之人终落到自己手上而心生愉悦者,在最后一步时只能停手的痛苦——这很有趣吗?”

    这时叔叔理解了我,他扬起嘴角:“确实有趣。”

    接着他也便没有在这件事上管我。

    总之我从小到大被言峰叔叔往死里打了没有一千回也有八百回。

    我很熟悉他。

    面前的织田信长一看也是和叔叔差不多性格的那类人,比起“直接用十条令咒加持从者”,因为与灵活度极高的违规从者叔叔相处惯了,他更可能选择不一次性给予全部——显然很快会被浪完。

    预计使用十条令咒,只有从者确实需要时再给。

    令咒的用途多种,之前增加的大概率是强度。

    【言峰绮礼的使魔在附近,】小安告诉我。

    虽然思绪千转,但是现实才过几秒。

    我能感知到织田信长在放出宝具后的魔力流失,照理说应该不能再次放出,但是她依然念出了读条语——

    “曝尸于……”

    ……假如我能不停开宝具,我也好想这样做,如果不是魔力有限,谁想要一直普攻。

    一般来说都是御主先给令咒,英灵再放出宝具,但是对于性格强势的英灵来说,在确定御主会进行后方补给时,先读条也是有可能的——现在才战斗刚开始,显然言峰叔叔待会儿会用令咒给她续航。

    【丘比,能帮我建立队友频道吗?把巴巴托斯、小安、恩奇都还有伊莉雅都拉进来。我还要召唤一个人,之后也把他拉进来。】

    【没问题哦~】

    是这样的,照理说御主和从者应该可以脑内对话,但是我不行——据说是小安容量太大,占了我内线。而丘比则是绕过御主与从者沟通的频道,与我在另外频道交流。在处于一定区域范围内时,它甚至还能拉周围的人进来,就像我哥、它还有我当初能三人对话一般,我暂时就把它当做心灵沟通的渠道。

    织田信长看到黑泥出现在不远处的橙发少女身旁,然后一只长满猩红眼球的存在将一本翻好的册子递给她。她一手往上一按,金光乍开。而另一手又抽出一把枪,直接丢给伊莉雅。

    激烈的枪声响起,但是人类的速度不可能超过英灵,织田信长轻巧地躲过藤丸立香的枪击,绕过恩奇都的链条,几个闪身朝他们逼近,而一旁的伊莉雅显然不太懂枪械,她开始努力摆弄,最终拿稳了枪。

    读条已经到快到尾声。

    下一秒,风啸云起,刀击从空而至。

    织田信长后退一步,但是发现就算不用躲闪,原本刀击降落的地点依然离自己刚才的落脚点非常远。

    因为想要斩断的根本不是她本身——

    【夜斗,斩断她和御主的缘!】

    刀已经落下。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似乎从哪里传来了断裂的声音。

    我一直在思考缘到底是什么。

    我觉得对于御主与从者来说,应该是令咒、契约关系以及全部的相关记忆——

    言峰绮礼会忘记自己为何使用令咒,就算之后再使用更多,他的令咒也到达不了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会忘记自己敢于抢先读条的理由,而在记忆缺失之时,就算是再理智之人也会产生至少一瞬的卡顿。

    截断后续令咒,打断当下读条。

    于是她露出了这场战斗中最大的破绽。

    在她身体一僵之时,子弹席卷了风声袭来,并非来自我,而是——

    伊莉雅。

    她用魔术直接缩短了弹射时间,十二发来自梅林的子弹连发,又加上使用者自己增加的效果,直接一波带走了处于负面状态中的织田信长。

    我看着面前灵核被破坏的第六天魔王——

    “如果下次召唤的是你,我再来考虑要不要做你的

    家臣吧。”

    “哼,那就这样说定了。”

    原本不甘的红眸英灵似乎心情又开始转晴,最后直接在空中消散。

    丘比已经将使魔的记录修改,而恩奇都再用锁链直接将其全部破坏。

    打完后我直接挂恩奇都身上一动不动,他把我抱起。我本来就不是很擅长用脑的人,拼命思考如何省魔简直烧掉了我的半个脑子,更不要说我哥从我睡觉时开始就一直耗我的魔力。

    根据我自己的经历,没有缘进行联系以后,不仅会忘记那个人,就连与相关的事件也会忘记,也就是说言峰叔叔会直接忘记整件事情。

    也就是说,他短时间不会找我麻烦,等到时候打叔叔的时候才会遇上。

    我快乐地闭上眼睛。

    希望今晚不要再有其他事情发生了。

    另一边

    “archer这人真是……”远坂凛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已是战局结束,在caster美狄亚被众人合力击败至退场后,卫宫士郎直接将冲上来准备为她报仇的葛木宗一郎杀死,随后便直接从夜幕中消失,不见踪影。

    “看来哥哥还是不愿意我去见妹妹大人,”间桐樱看起来非常沮丧,接着看向美杜莎,“说起来你知道她的姓名?”

    “如果没错的话——立香。”

    “立香?”

    “她说的是藤丸立香吧?”阿尔托莉雅似乎想起来一些令人愉快的往事,于是连眼神都开始变柔和,“那确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御主。”

    “藤丸立香?”远坂凛眨眨眼,“你们确实是这个名字吗?如果真的是她的话,不需要许愿就能找到她——她很有名啊,时常出现在报纸上。”

    “嗯?”不太关注这些的间桐樱看向了自家姐姐。

    “我记得前段时间有一个是这样的标题——【激动人心!美少女高中生藤丸立香又一次达成完美拆弹!】,”远坂凛努力回忆,“虽然没有提到学校,但是为了强调高中生感,那张照片用的是校内学校拍摄的学生照,她身上穿的是校服——”

    “如果想要找的话,能顺着这条线找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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