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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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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徐以诏与竹筒便离开邓府,回到城东宅院。

    歇息一夜,好在徐以诏身体的不适都已渐渐消散。

    回到宅院后,如逆也立马让魏九渠前去给徐以诏熬制补身子的汤药。魏九渠应下后,便拿上药材去小厨房熬药。待一个时辰过后,汤药才熬制完成。

    魏九渠将汤药端去徐以诏的房中时,徐以诏正坐在琴案前,微微拨动琴弦。

    徐以诏已不在扶盏楼居住。扶盏楼的小二也帮他将随身之物都送来了城东宅院,这把瑶琴也如此。

    这瑶琴,是他母亲的。母亲喜爱极了这把琴,因此徐以诏也将它带上,与它一同来京,就像母亲陪伴在身边一般。

    魏九渠进门见状,愣了一愣后,才羞涩地道:“师兄,药熬好了。”

    徐以诏抬眼看他,起身接过魏九渠手中的瓷碗,笑说:“劳烦你了,快去歇息会罢。”

    魏九渠好奇:“师兄,我方才看你在拨弦发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并无。”

    见徐以诏似乎不愿倾诉,魏九渠也不太在意,毕竟今早徐以诏一回宅院,便将自己闷在房中,想来应是昨日在邓府遇上不太高兴的事。

    魏九渠扯开话题,笑问:“师兄,我还未听过你抚琴,可否赏我个脸,让我听一曲儿?”

    徐以诏点头,打趣道:“自然好,只是若觉不好听,可不准笑话我。”

    “怎么会?”魏九渠欣喜道。

    徐以诏看着这少年高兴的样子,也心中涌起一丝暖意,他坐下去琴案前,魏九渠则拿上一小凳坐在不远处,乖巧地端坐,听他抚琴。

    琴声悠扬地环绕在耳边,魏九渠不禁出神。

    徐以诏知自己今日状态不好,故而琴声中,还夹带着自己的情绪。

    曲子临近结束时,倏地从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只听竹筒的声音喊道:“许以诏,太子殿下来了!”

    徐以诏闻言一顿。

    梁峙果然来了。

    徐以诏又想到昨夜梁峙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心中不免觉着可笑。

    既然不信任他,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主动找他?

    徐以诏怀揣着怒气,起身前去开门,他一甩开门,便怒道:“让他滚!”

    令徐以诏未曾想到的是,门前除了一脸震惊的竹筒,还有出乎他意料,并未等候在正堂的梁峙。

    徐以诏顿时愣住。

    梁峙此时阴鸷的脸色,令他觉自己小命休矣。

    竹筒尴尬地咳嗽一声,见到徐以诏身后的魏九渠,他立马便拉过魏九渠逃离:“哟!傻大个你也在这!走走走,去喝茶!”

    魏九渠犹犹豫豫地看向徐以诏,最终还是被竹筒给拽走。

    二人走后,只剩徐以诏和梁峙在此,相对无言。

    徐以诏浑身僵硬,不知该怎么收回自己方才的话。

    反倒是梁峙,竟淡淡一笑:“许乐师原来如此不欢迎孤?”

    “不…不是。”

    梁峙又笑问:“那许乐师…便是在生孤昨日的气?”

    徐以诏无法违心地说不是。

    “孤自然信任许乐师。”梁峙忽然道,“昨日是孤太过多疑,故而口不择言,令许乐师寒心,实在对不住。”

    眼前人又温柔地一笑。

    徐以诏看着眼前人的笑容微微恍神,心中又莫名委屈。

    且他没想到,梁峙竟会向他道歉…

    徐以诏不禁心中失笑。今世的梁峙,总是给一巴掌,又给一颗糖,像是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他偏偏又吃梁峙这套。

    徐以诏回过神,笑道:“殿下,进屋罢。”

    “嗯。”

    二人进屋后,便坐于塌上相谈。

    徐以诏先是去桌上倒了一杯茶水,放置在梁峙身旁的案上,又坐下在塌上,问他:“殿下,可是有查到什么线索?”

    梁峙这才讲:“是。赵幕查到千喻的确有一胞妹,名为千缘,且已许久无人知晓她的踪迹。”

    徐以诏颔首:“嗯,想必…那姑娘应是在千喻口中,那名神秘男子的手上。”

    “不。”

    “…什么?”

    梁峙淡然一笑:“那姑娘死了。今日在京郊树林中被人发现,已死了许久,是被刺穿腹部而亡。”

    徐以诏怔住了。

    果然如他所想,那神秘的男子根本就不可能放任千缘离去。虽他不愿承认,但心中也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千缘是平安无事的,可没想到,那神秘男子手段竟如此残忍。

    徐以诏坚定地道:“殿下,我们必得揪出凶手。”

    梁峙点头:“嗯,赵幕还在探查有关于那“喜”字的可能,不日应便会有结果。近来,你就安心待在府中,不必跟随孤了。”

    徐以诏顿了顿:“殿下…还是不信我?”

    见徐以诏竟又多疑起来,梁峙不免觉着好笑:“并非。”

    “那殿下为何不让我再跟随?”

    梁峙轻笑:“因许乐师近来反复受伤。”

    徐以诏一下便明了:“原来如此。我的确无用…护不好自己,还拖累殿下,让殿下见笑了。”

    梁峙静默地看他,眼中不知何意,只听他沉吟道:“不。孤是望许乐师能在府中好生习武,好在来日跟随孤左右,遇见刺客时,能够护好自己,顺带护好孤。”

    徐以诏不解:“殿下此言何意?”

    梁峙眉目含笑,缓慢说道:“孤想请许乐师,成为孤的幕僚之一,对外,为孤的贴身侍卫。”

    屋内骤然间寂静了下来。

    徐以诏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幕僚?

    梁峙邀他为自己出谋划策,所求什么?他脑子并无那些谋士聪慧不说,且昨夜,梁峙明言怀疑他,如今却又想将他收入东宫,成为东宫幕僚,梁峙脑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徐以诏迟疑片刻,问他:“殿下为何有这般想法?”

    “因孤觉着许乐师千伶百俐,颖悟绝伦,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

    听梁峙这般吹嘘自己,徐以诏不禁觉着面上有些害臊。

    且这话,梁峙自己信吗?

    徐以诏苦笑:“殿下谬赞了,我实在并无殿下所说那般好。”

    梁峙像是并不觉得自己说的何处不妥,也完全不给徐以诏回绝的余地:“许乐师不必谦虚。孤此后会派人前来许乐师府中,教许乐师习武,届时,许乐师可莫要让孤失望了。”

    徐以诏想拒绝的话语,顿时卡在喉中,无法说出口。

    最终,徐以诏还是应下:“是,草民遵旨。”

    梁峙面带笑意看他,但徐以诏却觉着,梁峙的眼中,像是写满了算计。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认为,可梁峙的眼睛,便是这般告诉他的。

    徐以诏将梁峙恭送到府门外。

    府门前,赵幕正等候在马车旁,见梁峙出来,也准备驾马离去。

    待那马车终于离去,再不见踪影,伫立在府门前的徐以诏才松懈一口气。

    今世的一切,着实令他捉摸不透。

    徐以诏轻叹口气,转身回府。

    回到厢房后,徐以诏便瘫在了塌上。

    他今世有许多疑惑未解,故而头疼不已。

    譬如前世宫变,究竟是何人将梁峙的计谋告知徐家?前世的梁峙,又是因何而死?

    今世产生的疑惑,倒是比前世更多。除去那杀害邓然厉的凶手,更多问题是关于梁峙。

    梁峙今世对他的所作所为,一切都很奇怪。先是初遇时便阔绰地将扶盏楼送给他,又主动接近他,每每前去扶盏楼定唤他抚琴,又将一枚贵重的金雕玉环送给他。

    梁峙还总说些莫名其妙,却又蕴含深意的话,令他心虚难掩。如今,梁峙又主动让他靠近,命他做什么贴身侍卫。

    徐以诏不免怀疑,梁峙是否已察觉到了他的身份。

    如若是这样,那么梁峙的所作所为便有理可依。

    梁峙在玩弄他。

    但他目前并未确定,梁峙是否真的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因此他还须小心谨慎,不能有半点差池。

    若梁峙知晓他是徐家人,必定会以欺君之罪将他下狱。

    前世,有一小太监便是如此。

    那太监混入东宫,被发现偷入梁峙的寝殿,翻找梁峙桌案上与付家来往的书信,最后被梁峙当场抓住。那人满口狡辩,称自己只不过为梁峙整理桌案,梁峙最后也放过了那小太监。

    但梁峙依旧让赵幕前去查探这小太监的身份,最后查出,这小太监的母亲竟是大皇子母族木家的一名嬷嬷。

    梁峙并未寻木家或是大皇子要个说法,而是直接以欺君之罪将那小太监下狱,凌迟处死。

    徐以诏如今回想起,前世那小太监痛哭流涕被拖出东宫时的场景,依旧后背发凉。

    前世梁峙将他收入东宫,他潜伏在东宫几年没有动作,偶尔见到梁峙,也只是梁峙前去锦乐轩听曲时,并不与梁峙多说几句话。直到后来一次机缘巧合,梁峙才渐渐注意到他,而后几年里,梁峙对他百般呵护,万般的好,什么事都与他倾诉。

    可后来…

    徐以诏想,若不是前世宫变后梁峙被徐家控制,想必梁峙也定是会杀了他的。

    徐以诏轻叹一声,不愿再想下去。

    至少他今世不会再害梁峙,也定然不会让今世如同前世的轨迹一般发展。

    “啪嗒!”

    窗外骤然发出一声碰撞,惊得徐以诏立马回了神,转头看去。

    徐以诏缓缓起身,走去那窗前,将窗子打开,便见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地上,应是被撞晕了。

    “阿林?”徐以诏笑着将那信鸽抱起,带它进屋,将它放在桌案上。

    信鸽眩晕地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徐以诏也终于发现“阿林”爪上的书信。

    徐以诏解下细绳,将那书信展开来看,只见里头写道:

    “徐延命,父亲叫你今夜前来府中一趟。

    夜里小心行事,莫要被人察觉。

    不知父亲寻你所谓何事,但恐与太子有空。

    还有,听闻你险些丧命,真是叫我乐了好一会。”

    ……

    徐湛林有什么毛病不成?

    徐以诏无奈地摇摇头,将书信放置烛火上燃烧,待书信燃起,他又转身将书信放于炭盆中。

    看着炭盆中缓缓燃尽的书信,徐以诏沉思下来。

    徐申让他今夜前去徐府,想必有什么命令要下达于他,可如若与梁峙有关,他不可能遵从。

    既然如此,他只能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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