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无中生同事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还想着要看你爸妈的热闹，我看你是皮紧了。”
王维芳吓唬佟榛，佟榛立刻躲到了姥姥身后。
“姥姥，你看我妈，她不收拾外人，反而想要打亲闺女！”
姥姥非常配合佟榛，虎着脸瞪王维芳。
“孩子就随便说两句，说着玩的，你就当真了，我还在这呢，你就想收拾她，我不在的时候榛榛不定受了多少委屈呢。”
姥姥护犊子，有小辈在的时候，最护着佟榛，没有小辈在，就最喜欢王维芳这个老闺女，不过王维芳没扛过隔辈亲。
有她小闺女在，她这个当妈的，是不会得到亲娘的额外怜爱的。
佟榛在姥姥身后冒出个脑袋来，有恃无恐的对王维芳做鬼脸。
王维芳给了佟榛一个白眼，“瞅你那个熊样，你就嘚瑟吧，等你姥姥回家再说。”
佟榛嗖的一下就把脑袋缩回去了，心里想着她就放五天假，她必然得留姥姥在家里住六天以上。
“你们晚上饭吃啥？谁做啊？”
“我做，咱们包饺子，萝卜羊肉馅，别人给榛榛她爸送的羊肉，我看包饺子正好，就给剁成馅了。擦两个萝卜，一会就包完了。”
王维芳早就想好了晚饭吃什么，她小闺女爱吃馅，今天晚上就包饺子吃。
“我不想吃你做的，去把我外甥女给叫出来，我想尝尝我外甥女的手艺。”
姥姥就是看不惯王维芳这个任劳任怨的样儿，这姑娘越长越废，还是日子过的太好了啊。
王维芳听懂了姥姥的意思了，之前她也叫过方淑英干活，可是方淑英没干多久要不就是说自己胳膊疼干不动，要不就是陈书不舒服叫她过去照顾，最后活没干多少，反倒浪费了不少时间。
后来王维芳就烦了，索性自己做，不过做出来的东西没有方淑英两口子的份就是了。
这两口子也不要脸，吃的都是她儿子分出去的饭。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王维芳觉得自己要心梗了。
“娘，别叫她了吧，晚上就咱们几口人吃，不做他们两口子的，老大的份也不做了。”
老娘来了，王维芳终于狠得下心了，不打算给老大做饭了。
姥姥没觉得王维芳的话有问题，“有现成的人你不知道使唤，就只知道自己吭哧吭哧干活，你是不是傻？怪不得人家在你家住下就不走了，要是搁我，我也不走啊！”
王维芳被姥姥说的低下了脑袋，想了想她果断转身出去叫方淑英出来做晚饭。
在王维芳出去后，佟榛对着姥姥竖了个大拇指，姥姥咧嘴笑笑，“你可别跟你妈学。”
佟榛点头，她想到了之前张家母子找上门来的时候，如果姥姥在，大概都不会有他们上门找事这一茬，事情早就被解决掉了。
当然要是让姥姥知道自己之前那么犯傻，她肯定也得不了好。
所以，佟榛准备继续瞒下去，事情都过去了，还回头看什么。
屋里就剩下她们祖孙两个，姥姥想起了自己一直惦记着的事情。
“榛榛在省城有没有遇上喜欢的小伙子？一眨眼，你就从这么点长到了这么大，我还记着你跑到我家里来，抱着我的腿闹着要学唱戏的样儿，你妈不让你学，你哭的跟花猫儿似的。”
姥姥上了年纪，说话时常爱回忆往事，孩子们小时候的事情总是被她拿出来说。
如果是以往，姥姥有这样催婚的举动，佟榛一定会顺着姥姥的话，陪着她回忆往昔，把催婚的话题给遮掩过去。
不过这次她是带着个还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回来的，倒是可以听听姥姥的意见。
“我天天在评剧院里面排练，每天看见的都是同事，哪有喜欢的。倒是我们宿舍里有个和我关系好的同事，她和我提过一次，她身边有个男的，工作不错，人长的也好，性格挺温柔的，脾气特别好，说喜欢她。
但是我同事一心想要好好唱戏，怕结婚了会影响事业，就不太想和那个男的在一起。那个男的说要一直等着，等到我同事想要结婚的时候。
那个男的嘴上说会一直等着，但是最近找我同事的时候表现的奇奇怪怪的，好像很希望能和我同事确定关系。我同事现在心里面特别犹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她和我说她心里面更倾向于先做事业。但是又觉得这个男的很好，维持现状她觉得这个男的有点可怜。”
佟榛边思索边说，无中生同事，把自己和云淡竹的事情代入进去，把自己纠结的点说出来。
说完她回顾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露出痕迹，姥姥应该发现不了事情的主人公其实是自己。
佟榛完全没有注意到姥姥在听她讲话的时候是一边听一边乐的，直到她讲完了，姥姥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点了点头。
“姥姥，你说我这个同事该怎么办？”
姥姥拍拍佟榛的脑袋，“你这个同事是个小傻瓜。”
佟榛：就虽然知道姥姥不是在骂自己，但是听着还是很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你同事其实心里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你刚才也说了你那个同事心里面更想做事业，那就好好唱戏。管那个男人怎么想的干啥，觉得他可怜，就得按照他的想法走啊？
我当年还觉得你大姥爷可怜呢，你姥爷没了，他们都想让我带着舅他们嫁给你大姥爷。你大姥爷是个罗锅，自己还得拉扯四个孩子，我这边带着四个孩子，一共八个孩子，我们两个大人，他干不了啥活，那不还得我自己一个人干。那我再走那一步，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四个孩子过呢。你是没看着过你后来的那个大姥姥过的是啥日子，累得干瘦干瘦的，没过几年好日子，孩子们刚长大点，就没了。”
姥姥说着说着又想到了过去的事，过去日子难过，她寡妇失业的，拉扯四个孩子活的艰难，那时候她婆婆还活着，大伯嫂子没了两年了，她婆婆就想撮合她和大伯子在一起。
她婆婆是好心，她大伯子也是个好人，要是他们两个到一起了，还不用担心孩子们会受委屈。
可是她大伯子是个罗锅，干不动重活，她再嫁除了又多了四个孩子要养，还要多照顾个男人。
这傻事，她可不会干。
佟榛没有想到姥姥的论调这么先进，她以为姥姥会说出让她同事赶快抓住这个不错的男人，把自己嫁了这样的话。
“你自己怎么想的是最要紧的，日子是你自己过的，别人又不能帮你过。榛榛，你回去就告诉你那个同事，就按自己的想法做事，管他男人可不可怜，这个等不了，那就换下一个。你姥姥我当年再嫁的时候都挑了好几个呢，何况你们年轻大姑娘嫁人了。”
姥姥摸着佟榛的手，手上的老茧在佟榛细嫩的手背上轻轻剐蹭着。
佟榛睁大了眼睛，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姥姥，你改嫁过？那我怎么没听我妈说过？也没见过我后姥爷啊。”
姥姥一摆手，嗐了一声，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秃噜嘴了，把当年那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给说出来了。
“没过多长时间，那人带了三个孩子，人大高个，挺壮实，能干活能挣钱。就是你大舅你妈他们几个孩子和人家带来的孩子不对付，成天和人家孩子打架，四个孩子合起伙来欺负人家三个孩子，那三个孩子老实，都快被欺负死了。那人家能乐意吗，这不就带着孩子走了。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这几个孩子啊就是不想我再找，我琢磨着我自己也不是不能干，那就自己养活家吧。”
姥姥说起这段往事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年那四个小不点可真有主意，不想要后爹，就可劲欺负人家孩子，愣是把人家给欺负跑了。
佟榛听完了姥姥说的话，算是明白为什么没有听王维芳同志提起过这件事了，这不妥妥的黑历史吗！
“所以你看，谁离了谁都能活，就是看你想咋活。你看姥姥现在不是也挺好？这辈子活的就是自己，不是活别人。我要是听别人的，你妈和你三姨早就被送人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旯的地方放羊呢。”
姥姥一不留神又说出了件佟榛没听过的事，她现在的关注的重点成功跑偏，发现听姥姥讲过去的事情比让姥姥分析她的感情问题更有趣。
可惜还没等她追问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外面方淑英嚷嚷自己胳膊疼了。
“让她干点活，她还来事儿了。”
姥姥撇嘴，“走，我们去看看她胳膊咋了。”
厨房门口，方淑英右手抓着左胳膊肘，正和王维芳诉苦，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月子里给孩子洗褯子，碰了凉水，手指头都是疼的，胳膊也让风冒着了，干点活不对了就疼。
王维芳对方淑英的话一个字都不信，知道她就是不想干活了，看看时间，再不做饭就太晚了，她就想顺着方淑英的意，让她回屋去。
“我大外甥女这胳膊咋了？断了？不能干活了？没事，我最会给人接骨头了，你过来，我给你看看，保证你马上就好。”
姥姥说着话，不等方淑英开口解释，伸手就把她的胳膊给抓住了。
那灵活劲儿，看的佟榛惊叹不已，她姥姥这哪里像是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姥姥没说谎，她是真的会给人正骨，所以方淑英的胳膊她一摸就知道骨头没事，至于她说的月子病什么的，她老太太可没听见，不知道这茬。
姥姥知道往哪里按会疼又不会对人有影响，她手指一按，方淑英就嗷一声喊了起来。
“咋了？学文他妈，你咋了？”
方淑英的喊叫声没让姥姥松手，倒是把下班回来就悄咪咪猫在屋里陈大志给喊出来了。
“哟，这怎么还有一个人啊？这谁啊？”
姥姥打眼一瞅，其实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她手上又使了劲，按的方淑英眼泪都出来了。
“娘，这是陈书她爸。”
“哦，那就是外甥女婿啊。你在家呢，那可正好，芳子干到哪了？”
姥姥抓住方淑英就没打算太快松手，不过这个陈大志她也没想着要放过去。
“把萝卜丝擦好了，放上盐杀杀水，我正想把萝卜丝攥出来。”
“诶，这活让我外甥女婿干正好，快，外甥女婿你洗手，去把萝卜给攥出来。”
姥姥完全不把陈大志当外人，不客气地支使人干活。
陈大志从来没见过姥姥，不知道打哪来这么一个老太太，张嘴闭嘴叫他外甥女婿不说，还让他干活。
他在自己家都不干活，来了闺女家是享福来的，他怎么肯干活。
陈大志装死，也不管方淑英了，转身就要回屋。
姥姥怎么可能放他走，一嗓子就把他给喊住了。
“英子啊，你男人可真不孝顺！你管我叫声姨，姨今天就帮你好好教教他！”
姥姥把方淑英给撒开了，拿着院子里扫地的打扫把就冲着陈大志打过去了。
“我说你哪来的老太太，是疯子吧？咋见人就打？”
陈大志被姥姥的动作给吓着了，一边躲一边叫喊。
佟榛怕姥姥闪了腰，从姥姥手里把扫把拿过来，“姥姥，我帮你打。”
佟榛更灵活，陈大志躲不过去了，结结实实挨了两扫把。
陈大志被打老实了，也知道这个老太太是何方人物了。
之前也没听说亲家的亲娘这么厉害啊，不就是个乡下老太太，打人这事，这个老太太她是真敢上啊。
还有亲家这个老闺女，哪温柔脾气好了，这就是虎，这都跟他闺女和他们说的不一样啊。
“英子，还愣着干啥，快点给你男人倒水，让他洗手，萝卜还等着他攥水。你也别闲着，那胳膊我都给你按好了，你拿盆和面，你们两口子一起包饺子，今天让姨尝尝你们的手艺。你不是说是来照顾闺女的，要是做饭不好吃，可照顾不好我外孙媳妇，这要把我重孙子给饿坏了，我可不答应。”
姥姥一顶帽子扣上去，这顿饺子陈大志和方淑英就得好好做。
当然这还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