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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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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练兵队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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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傲云最近在岳县看见了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 但也不过女眷宴会的一面之缘,对方想必不太记得她是谁。

    张傲云因为谢灼文采过人,在宴会上作一首好诗而记住了她。

    不过头发一剪, 前程往事皆与她无关。

    她现在比较关注的是练兵队招人的事情, 岳县逐渐形成了规模, 练兵队需要扩大人手。

    楚娘娘还是老意思,招人比例控制在女多男少, 积极鼓励女人参选。

    当练兵队的招聘告示挂出去的时候,整个岳县的百姓都兴奋了。

    那可是练兵队啊, 每顿都能吃肉的练兵队,而且里面的人还深得楚娘娘信赖。

    若是能得了楚娘娘的青睐,随便赏个什么仙法,那岂不是美哉。

    岳县的女人大部分是冲着吃肉这一点去的,自古以来无女兵, 提起士兵这一词,没有人会想到女人。

    但是楚娘娘的练兵队有女人,她们不光强壮,力气大,还能在街上巡逻,随手一指就能让百姓们颤颤巍巍。

    现在哪怕每个月发了工钱,也得省着省着的用,不能天天都吃肉呢。

    报名队伍空前的长,以至于林以南和温叶的手差一点写抽筋。

    谢灼四人分到了一个有院子的房子,由于工作还未落实下来,现在他们在食堂吃的每一顿饭都是欠债。

    谢灼不知道为什么, 她们直接跳过了观察期一个月,而是直接签了卖身契, 成为了岳县的人。

    谢灼从未如此为欠债这一事焦虑过,今天三个人吃饭又是钱,欠款越欠越多。

    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

    她叹了口气,从食堂打算再回到家里,把东西再收拾一下。

    却见许多人都跑动了起来,有一些人还神色焦急。

    这让她想起了她前世宋儇带人回到长安的时候,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也是跑的如此慌张,急促。

    “练兵队真的招人?你莫不是哄骗我?”

    身边传来几个娘子的声音,谢灼这才回过神来。

    “真的真的,快去报名,错过这一次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招?你不想顿顿吃肉?”

    顿顿吃肉?

    谢灼大惊,要知道现在能顿顿吃肉的怕是只有杨角和他手底下那些私盐贩子了。

    做这练兵队的人竟能顿顿吃肉,难怪百姓们人人都愿去。

    谢灼更相信楚旋是神仙了,若不是神仙,这些米粮肉都是哪里来的?怕当真是凭空变出来的。

    第二天。

    因为选拔年龄最低限制为十五岁,所以五保和李富贵痛失进入练兵队的机会。

    五保:“我恨,我恨我没有十五岁!”

    李富贵试探的问道,“要不今天晚上吃一顿荤菜?”

    五保有些犹豫,“这个月我们已经吃了好多次肉了,若是再吃下去,下个月发工钱之前只能吃土了。”

    “可是这么令人伤心的日子怎么不吃肉呢?”

    五保一咬牙,“走。”

    五保和李富贵一边走一边聊天,“听说这次选拔练兵队,是公开的,就是会被所有人围观着看。”

    “何时,咱们也去瞧瞧。”

    “就在晚饭后。”

    “走走走,赶紧去食堂,吃完去看选拔,我的天,今天的荤菜是红烧肉,快快快,一会被抢光了!”

    训练场之上放着一把椅子,张傲云手撑着下巴,神情淡漠的打量着排满了整个场地的报名的人。

    不错,几乎整个岳县的符合报名条件的女人都来了,除了个别一心打算想往上头走做管事的。

    谢灼和阙家三兄妹站在训练场外围围观,看到坐在最上头领头位置的人是个女人,谢灼已经不会感到惊讶了。

    这就是岳县的模式,她已经逐渐习惯了。

    女人管理百姓。

    只是这个短发女人总觉得有些面熟,像在哪里见过。

    阙之桃本来还不明白为什么岳县的百姓都想去做士兵,岳县又不是吃不起饭要把人逼的去当兵,为什么他们这么积极。

    直到听说,当士兵每天都能吃肉。

    阙之桃想起岳县食堂的荤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那些豚肉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那是真的香。

    阙之桃有那么一瞬间都想去报名了,但是也真的只是一瞬间,初来岳县,她的许多思想还未转变过来。

    谢灼倒是有些惋惜,“可惜我们的户籍今日才办下来,不然我也想去试试。”

    阙语堂早已被岳县的荤菜所折服,“竟是每顿不是每天?我想去!我想去!”

    五保和李富贵挤到了谢灼的旁边,也忍不住接话起来,“要不是我们没到规定年纪,我们也想去!”

    围观群众聊的热火朝天,被围观的选手们倒是一个塞一个紧张。

    又过了一会,楚旋才在邓尔和罗桦的护卫下缓缓走来。

    谢灼听到五保和李富贵张开了嘴巴,“楚娘娘,楚娘娘也来看今日的选拔。”

    谢灼心头一惊,连忙抬头去寻,瞧见了一个齐肩短发,肤色略深,年约十五六的小娘子。

    只是她的表情和做派可丝毫不像个小娘子。

    那是上位者的气派。

    在此之前谢灼想象过这位楚娘娘是什么模样,万万没想到如此的平常,她没有穿着华丽花哨的衣裳,也没有携带什么法器。

    楚旋忽略掉围观群众和参赛选手们撕心裂肺的喊叫,只是略点头示意,随后也在张傲云身边坐下。

    全小田见楚旋来了,立刻举着小话筒,开始选拔前的演讲,“今天是练兵队的选拔,大家都知道练兵队伙食好,待遇好,人人都想进,但我话说在前头,练兵队的待遇好伙食好是因为他们辛苦,每天半夜起来站岗,每天超负荷的各种训练,甚至。”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

    “甚至将来还会上战场,如果现在觉得后悔的,退出还来得及。”

    小话筒吵闹的杂音响彻在整个训练场,谢灼有些不习惯的捂住耳朵。

    虽说那仙物能将人的声音放的很大,但是这奇奇怪怪的杂音让她心里很难受。

    随后她看到了有好几个男人退出了选拔的队伍。

    谢灼不是不能理解,这就等于说白了以后打仗都得是练兵队的人上。

    他们怕死,这很正常。

    可是却没有一个女人选择退出。

    又等待了几分钟,全小田继续举起话筒,“好,那现在练兵队选拔正式开始。”

    楚旋看到没有一个女人退出的时候,她在心里略略的惊讶了一小下。

    真好啊,她想着。

    因为她们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和男人同样的食物,所以她们的力气变得更小,久而久之变成了女子天生体弱。

    但古代女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脆弱和顽固,她们就像野蛮生长的野草,不管被如何被踩到地底,只要有一丝阳光,她们就能茁壮生长。

    更何况楚旋还给她们浇水施肥呢。

    野草冲破禁锢生长的茂盛是理所当然的,女人站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倒是她给自己预设了一堆困难,把情况想的太复杂了。

    张傲云接过小话筒,“接下来随机抽签,第一轮先考视力,围观的人不许出声提醒,谁违反了规矩饿三天。”

    一句话瞬间让围观的大家瞬间闭嘴,本来在闲聊的也不敢闲聊了,都把嘴巴紧紧的闭着。

    本来在和阙家兄妹还有谢灼聊天的五保和李富贵赶紧闭上了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第一个抽签的是个男人,检查的方法很简单,在指定距离处放上一张随机卡片,上面是一道数学题,需要把题目和答案在规定时间念出来。

    第一个人兴致满满的抬头看向远方,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没办法很清楚的看清阿拉伯数字,再加上他那低空划过的算学。

    时间到了他也没能算出来。

    邓尔无情拿起小话筒,“罗大郎,淘汰!”

    第二个人是娘子,年约二十多岁,其实岳县里有很多像杜月桂,万云娘这样被抛弃的妻子,或者女儿,她们的夫君一家人,或者是父母一家人,逃难并不会带上她们。

    眼前这个叫谷珍的女人也是同样的遭遇。

    只见她紧张的摩挲着手指,很快就将题目和答案说了出来。

    楚旋看的津津有味,还忍不住从空间里拿出一瓶冰过的酸奶,一块穿越之前放冰箱的奶油小蛋糕,边看边吃。

    她又怕围观的众管理层看的干巴巴,又是给她们拿零食,又是拿饮料的。

    虽说岳县的百姓们已经对楚旋这凭空拿东西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见怪不怪。

    但是谢灼和阙家三兄妹没见过啊,她们四个人表情一致,瞪大双眼,就连一向冷静的谢灼都失去了表情管理。

    她们从未见过的东西就这么从她手里变出来了,还是凭空的。

    四个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互相用震惊的表情传递信息,竟然都还互相看懂了。

    谢灼:她会凭空变东西,真的是神仙。

    阙之桃:我看到了!话说她手上吃的那个点心一样的东西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

    阙语堂:看到真神仙了!

    阙英卓:我人已经傻了。

    直到视力测试结束,这四个人才稍微缓过神来。

    视力这波也淘汰了好一些人,离场时他们纷纷悔恨,有的就差痛哭流涕了。

    “我怎么就没算明白先乘除,后加减呢!”

    “我哭,我想每顿吃肉啊,我想吃红烧肉小炒肉回锅肉卤肉!”

    接下来就是体力测试。

    张傲云依旧面无表情的拿起小话筒,“接下来是体能选拔,200米的障碍跑,你们所简单训练场的这些栏杆,木板,就是障碍跑。”

    说完转过头点了个女兵,“王霞飞,你去打个样。”

    全小田微笑着接过喇叭,“现在大家可以说话,可以自由讨论了哦。”

    谢灼这边深呼吸一口气,“没想到,竟是真的凭空变物。”

    在见到楚旋之前,她有短暂的怀疑过,会不会是装神弄鬼的。

    当然,楚旋对于百姓的好她都看得到,她也并不反对用这种方法来统治民众。

    前世就有不少这样的教派。

    但是她没想到,楚娘娘是真的神仙啊。

    施嫦就是在这个时候睡眼惺忪的来到现场的,天啊,她中午回去一觉睡到现在。

    楚旋熟练的递给她一包辣条,施嫦接过后毫不在意的坐下开始吃,完全不在意练兵队的选拔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谢灼等四人只见那名叫王霞飞的女兵站定在一条线前,随着一声哨声,她便开始跑。

    好快!谢灼惊叹。

    她先是跑到第一个障碍矮墙处,随后撑手轻轻一跃而过,下一个障碍是一块高板,只见她双手立臂撑上高板,动作之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跳上高板后,前头是谢灼没见过的类似于立起来的梯子样子的障碍。

    王霞飞垂钓在空中,双手抓握横杠,借身体惯性,飞快的交换双手向前移握横杠。

    阙之桃都看呆了,这这这这可真厉害。

    阙之桃震惊之余,王霞飞已经跑到了最后一处障碍,翻跃高墙。

    谢灼不禁有些担心,这也没个梯子什么的,怎么翻跃啊。

    王霞飞跑至高墙前,一只脚起跳,另一条腿屈膝向上抬,将身体向上送,并且迅速两手攀住高墙顶端。

    阙之桃更惊讶了,这这这竟然就翻跃成功了?

    随后是往回跑,王霞飞快的向一道闪电,不光谢灼和阙家兄妹,就连岳县的百姓们都看呆了。

    王霞飞到达原位,张傲云按下计时器,“一分零五秒。”

    施嫦正好吃完了一包辣条,很合时宜的吹了一声口哨。

    楚旋看的十分满意,女兵们的身体素质大大超乎她的预期。

    她忍住拍手鼓掌。

    她鼓了掌,底下的百姓也纷纷鼓掌。

    谢灼还未上夜校,因此她转头问五保,“这位小郎君,一分零五秒是什么意思?”

    五保热情的回答,“楚娘娘将一天分为24个小时,一小时60分钟,一分钟60秒。”

    张傲云继续说道,“跑法就是方才这样的,你们的及格时间是一分30秒,超过的全部淘汰。”

    又是一轮抽签,这次第一个上的是个娘子,很显然她认真的观察了刚才王霞飞的动作要领,做起来颇有些有模有样。

    加上她长期种地干活,力气也并不差。

    最后竟以一分25秒的速度通过。

    她一通过,选拔队里的男人就突然莫名自信起来了。

    他们心想,连娘子都跑过了,他们跑个200米障碍跑不是轻轻松松?

    结果第二个男人马上就被狠狠的打脸了,首先过矮墙他就不能像王霞飞一样到单手跳过去,到了横杠哪里他更是没力气往前,吊在半空中悬挂着。

    最搞笑得就是他翻跃高墙的时候手脚并用都爬不上去,那姿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把谢灼都看笑了。

    等他跑完全程,三分钟都过去了。

    那男人跑完以后直接累的跪在地上起都起来,他摆手道,“太难了,太难了我快累死了。”

    而开头那个视力很好叫古珍的娘子创造了一个1分11秒的好成绩,是目前选拔人选里最快的一个。

    谢灼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她还发现娘子们普遍更灵活,而男人们更加动作更加拖沓,笨重。

    看完了200米障碍跑,天都快黑了。

    全小田举着喇叭,“接下来是一对一面谈,由各位管事来考验方才跑过了200米障碍跑的人,天都黑了,大家都回家睡觉吧。”

    人群四散。

    谢灼和阙家兄妹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凭空变物竟是真的。”

    “方才那娘子跑的好快。”

    “难怪我吃了三日的仙药就好了,肺热若是严重了可是不治之症啊。”

    第42章 换东西咯

    42

    虽然春收刚刚结束, 粮食短缺的情况依然没有得到好转,战乱加上蝗虫,春收的粮食的少的可怜, 百姓还没有得到喘息, 又要上交一笔赋税。

    汉州, 金平县内。

    宋儇望着桌上对他来说朴实的菜肴,觉得自己的嘴里快淡出鸟味了。

    田令陪着他用膳, 忍不住劝解,“陛下何苦为民如此啊!伤了龙体可如何是好!”

    宋儇偶尔与高羡书信往来几封, 宋儇提起马上春收了,是否就可以解决粮食危机,那杨角是不是就不缺粮了。

    高羡回复他,战乱死了不少人,蝗虫席卷过的田地几乎寸草不生, 就算是春收,也收不了多少粮食,并且建议宋儇减少一成赋税,给予百姓修生养息的机会。

    高羡用很直白的话说,百姓活的多了,种地的人才会多,这样秋收才会有更多的赋税收上来。

    宋儇被这直白的言语打动了,并且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田令在一旁恨的是牙痒痒,关键是他还不能说什么,从前和他狼狈为奸的宰相卢携自尽了,他们三人党的另一人幸嘉玉又是个哑巴不说话的。

    他可真生怕宋儇信任了高羡, 更怕宋儇突然醒悟了当个好皇帝。

    但是宋儇的脑子很明显不会再长出来,他更不会幡然醒悟当个好皇帝。

    宋儇明白, 今天吃的寡淡,是为了明天能够吃山珍海味。

    他当然不知道,就他桌子上的这些菜肴,已经是平民百姓此生不可奢求的食物。

    宋儇砸吧砸吧了嘴巴,“最近的盐放的越来越少了,味道越来越淡。”

    盐在大骊开国年间,甚至是中期,都还属于民间的产业,骊高祖为了刺激国家经济的发展,并未将盐掌握在朝廷手中垄断谋取利益。

    毕竟盐是百姓生活必需品,其中之利润可想而知,不少人因此发了家。

    比如杨角的祖宗就是盐商出生。

    凡事皆有因果,如果当初没有将盐生意放出去,杨角的祖宗没有发家,也就没有丰厚的家底来供他读书,杨角也不会因为数次考不中而反了大骊,也许他现在就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夕阳下挥洒汗水的普通农民,别说造反了,他大概是字都认不得的。

    然而大骊中后期开始衰弱,国库亏空严重,只能将贩盐和制盐的权利回收官方,甚至特地设立了一个部门专门监管,搞起了垄断。

    而这其中官商勾结,抬高盐价,苦的依然是百姓。

    而现在的盐贵和稀缺到什么程度呢,就连大骊的正统皇帝都嫌弃自己吃的饭菜味道寡淡。

    田令心疼不已,“您为了百姓吃粗茶淡饭,当真是一代好明君,这天底下不会再有比您还爱百姓的皇帝了。”

    说完还十分情真意切的抹了抹眼泪。

    宋儇也被自己深深的感动了,他叹气道,“谁让朕是皇帝呢。”

    田令将自己挤出来的眼泪抹了个干净,“臣听说长安出了件趣事,陛下听了定是心中快活。”

    宋儇探着脑袋,一双眼睛满是好奇,用他那公鸭嗓问道,“何事何事,快说。”

    田令捂着嘴笑,“尚书省的大门被人贴了首打油诗,上面写着”田令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

    宋儇果然心中快活,他哈哈大笑,“也不知是哪个读书人有如此胆识,等朕回到了长安,定要查出此人,好好封赏。”

    平州,西丰县。

    高羡的河北道也缺盐,他吃着没有什么味道的青菜,庆幸道,“陛下总算听了我的话,这样汉州和关内的百姓们也能少受些苦。”

    施妤伸手倒茶,“也不知长安那首打油诗是谁的杰作,倒是个有骨气的。”

    高羡其实是瞧不上杨角的,各大节度使都是此番想法,若不是因为需要有一个人做开启乱世的一把刀,他可不会放任杨角至此。

    “长安竟还有如此有胆有谋之人。”

    被众人猜测的有胆有谋之人的谢灼和阙之桃在岳县开启了她们的“文盲改造之路”。

    按理来说她们并不算文盲,但是在岳县,识不得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就算文盲。

    这是楚旋特为了谢灼开的小班,只有他们四个人,新进的流民可还在考察期没资格学字呢。

    但是谁做他们的老师是个很致命的问题,管理层如张傲云,周岩岩,王雪莲,全小田,卫霜,冯波都很忙。

    练兵队刚招完人,张傲云正在对他们魔鬼训练中。

    卫霜带着胡似七等徒弟们给流民做传染病的排查工作,头发有虱子的必须强制性剪掉。

    当然,其中也有不安分的,当然练兵队全噶了当大体老师。

    胡似七甚至觉得觉得可以多来几个不安分不听招呼的流民,她是很想练练技术的。

    周岩岩和王雪莲一直在和石灰石,黏土等水泥的原材料泡在一起。

    而全小田的忙碌是大家显然易见的,走进群众,给群众洗脑,不是,给群众谈话,和群众打成一片。

    冯波天天被幼童折磨。

    更高一层的祝青寒就更没空了,各大工厂的财务项目可都是要交到她这里总审的,就连她身边的温叶和林以南也是忙的腿不沾地。

    最后,来教他们四个人的是。

    小学堂的幼童。

    谢灼有些不好意思,她第一次被说话还带着奶声奶气的孩子教书。

    杜小草挺直的腰板,努力做的像冯波老师那样,有个老师的样子。

    她念道,“这个字就是人字,人有两条腿,这个字够简单吧。”

    四个人齐刷刷的点头。

    “这个字念楚,楚娘娘的楚。”

    楚旋知道外头已经到了宋儇都吃不上盐的缺盐地步。

    她也有缺的东西,她的练兵队刚招完人,他们现在很缺一些武器。

    岳县现在只有一个铁匠石头,他一个人既要辅佐施嫦改进蒺藜火球,还是铸币厂的技术顾问,实在是分身乏术。

    若是再让他打兵器,楚旋怕他猝死。

    盐她是不缺的,就她囤在家里的十来包盐用完即刷新的bug,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祝青寒听完楚旋的意思,低头思考,“你确定,他们会换吗?刀剑也并不是什么贱物。”

    楚旋往懒人沙发上一瘫,“若是我们要的武器多了,那些人自然不愿,但若是我们用少量的盐,换取少量的刀剑呢,一把两把三把,听起来并不是那么想要让人拒绝吧。”

    祝青寒视线一亮,“现在的大骊吃的还是带有苦味的粗盐,我们这般雪白的细盐,大骊是没有的,而那些吃得起饭,又缺盐的人,定会愿意。”

    楚旋撑起身子,“若是这盐来路不明,交易就很有可能被人盯上,所以我们得给自己选一个靠山呀,越是棱模两可越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最好。”

    江南道自古就是繁华之地,有扬州府,抚州,饶州这样的富庶之州。

    江南道虽受蝗灾和战乱的影响,但是大骊十道之中受影响最小的。

    所以逃难的难民一般都有两个选项,要么去江南道,要么就去河北道。

    又因江南道不看户籍和文书,来江南道的人比较多。

    最近扬州府部分街道中流传起了一个传闻,若是家中有刀剑甚至铁器,就可以换到雪白的细盐。

    那盐细腻的连官盐也没有办法比拟,没有一丝一毫的苦味,只需放上一点点,盐味便是很足。

    这种盐被称呼为雪盐。

    但是这只是传闻,有人去到传闻之中的地方,并未有人卖盐。

    张司马是江南道节度使手底下的一个小官,行军司马,因得是官的原因,家中米粮尚且足,只是缺盐。

    张司马读过书,知道人不能不吃盐,长期以往下去定会得病,偏偏他手底下管着一间仓库,里头有好些现在闲置的刀剑器具。

    张司马来到传闻之中的地方,按照他所听到的暗号,先是敲门三长一短,随后学一声布谷鸟叫。

    很快门后面传来了动静,是个娘子的声音,“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

    张司马心头一喜,这换雪盐的人地方换了又换,暗语也是换了又换,之前什么符号看象限,奇变偶不变。

    张司马轻声道,“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邓尔抬头看到蹲在外头大树上的罗烨对她轻轻点头,比了个1后,这才开的门。

    映入张司马眼帘的是一个头发极短的,女子?这大概是女子吧,瞧着不太像啊。

    邓尔做出急忙关上门的样子,“敢问郎君是拿什么来换的?”

    张司马没着急自己从仓库拿来的两把横刀,而是问,“当真有雪白的细盐。”

    邓尔把他往里头引,“这是自然,否则我们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张司马斟酌着说,“我有好些刀剑能与你们换,不知道可否?”

    邓尔很快把他引入一个房间,里头坐着个穿着素净的娘子,她头戴帷帽,张司马看不清她的脸。

    祝青寒问,“敢问郎君有多少刀剑能换?”

    张司马此刻起的已经不是换盐来吃的心思,他是想将这些雪白的盐倒卖出去大赚一笔。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人只要刀剑器具,总之这是十分不亏的买卖。

    张司马此刻正猜测着祝青寒的身份,更准确的来说是猜测她背后的主家。

    敢派个女人来扬州收铁器兵器,她背后主家的人胆子可不小啊,女人在这个世道行走可并不安全。

    而今天下局势他大概有所了解,哪个藩镇节度使用女人办事的?

    张司马想了半天想不出来,“我能先看看盐吗?”

    祝青寒转头,邓尔立刻拿了一个张司马没见过的白色透明盒子,随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勺子,舀了一点,递到他的面前。

    张司马观其外观,果然雪白如雪,又拿手指轻轻沾了一点,好咸,一丝丝苦味涩味都没有!

    他敢打包票,这比皇帝吃的盐还好!

    一家人只需要他刚刚手指沾的那么一点,一天的盐份便是够了。

    张司马立刻掏出两把刀剑,“先换些我拿回家吃,但是我更想与娘子做个大的交易。”

    谁知道祝青寒摇头,“主家嘱咐我们不能太过于惹人注目,这刀剑一把两把还好,若是多了,郎君不怕被人发现吗?不怕江南节度使怪罪吗?”

    见对方拒绝,并且如此谨慎,张司马反而更信了她两分。

    邓尔拿出一个纸袋给张司马分盐,这两把刀剑品相成色都还不错,可换四十五勺盐。

    邓尔舀盐的勺子大概也只有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一点点,四十五勺大概也就是二十克多一点点。

    张司马却觉得很划算,俗话说三担米一斤盐,现在的粮食外头都涨到一万钱了,也就江南还便宜一些,几千钱一斗,两把破刀剑能换这些盐,是很划算了。

    他甚至都觉得祝青寒和她背后的主家是在做慈善。

    于是他自认为很好心的开口劝解,“娘子不妨将价格定的高一些,现在的盐很是金贵。”

    祝青寒的声音从帷帽里传出,“我主家可怜百姓无盐可吃,也当是布施了,顺便收一点武器回去,在乱世之中能够自保。”

    张司马下意识的不信祝青寒的话,只当她在说鬼话,这年头哪儿有这种好人。

    张司马继续问,“虽不知娘子主家为何人,乱世之中人才倍出,既能晒出这样的盐,想必你的主家可不甘心收武器只求自保吧。”

    他果然瞧见祝青寒的帷帽动了动。

    “不瞒娘子说,我手底下管着一间仓库,里头皆是刀剑武器。”

    他却见祝青寒摇头,“太多了,我运不走,还是请郎君回去吧。”

    张司马急了,“我知一条道可运出去,一切只管交给我!”

    祝青寒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不光武器可以,人也可以吗?”

    张司马疑惑,“人?”

    “我见扬州娘子多温婉,买些回去伺候主家。”

    张司马露出会心一笑,“这是自然,只要娘子肯与我交易,运几个女人不算大事。”

    张司马一走,祝青寒立刻摘下帷帽,心道与男人说话真费劲,不光配合他们那愚蠢的智商,还要配合他们自以为是猜中的样子而露出惊讶。

    真累。

    邓尔递过来一杯水,“前头换的到剑铁器已经全部运出去了,差不多都快到岳县了。”

    邓尔摸了摸脑袋,“盐不是很多了,若刚刚那个男人真的有一仓库的刀剑,这盐怕是不够,要不让岳县那边运过来?”

    祝青寒喝了一口茶水,“谁说我要老实和他做生意了,得让他明白明白,傻子就别想着倒卖去赚大钱。”

    第43章 离开扬州

    连连战乱, 粮食飞涨,青楼也不养闲人,而那些年老色衰, 又或者身体没有那么健康的女人, 是首先被抛弃的对象。

    祝青寒带着帷帽初入扬州时, 掀开帘子还未被江南水乡的景色所迷了眼,就见一双忧愁无比的眼睛。

    是对面的马车, 也有个娘子掀开了帘子。

    马车走远了,直到远处的小楼停下。

    阙之桃来扬州的次数并不多, 但她知道那是青楼,而且是扬州最有名的青楼。

    阙之桃还有些闺秀的习惯,支吾了半天才道,“那是青楼。”

    入夜。

    那双忧愁的眼睛在祝青寒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突然有些愤怒, 又很无力。

    在岳县没有这样的职业,也不许任何的女人做这些的事情,女人们都在变得强壮然后劳动,都在从劳动中获取情绪和物质的双重价值。

    如同楚旋所说,她们现在还不够强,还没有办法颠覆这个世界。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阙之桃在门口挣扎了纠结了很久,她最初以为自己来扬州只是起到一个带路的作用,但是今天瞧见的青楼,和不小心听到的话。

    她好像不能够装作视而不见。

    比起这个,她更惊讶于自己思想的转变, 她看惯了岳县强壮而又自在的女人们,她们纺织, 读书,参加选拔,在工厂工作,在食堂吃饭。

    而她现在在同情,并且试图拯救那些即将逝去的青楼女子生命。

    以前,她从不认为这样的人会和她沾上关系,也并不会想要去拯救她们。

    她总觉得自己变了。

    阙之桃犹豫了半天,还是走到祝青寒的床边,斟酌了怎么把她叫醒比较好。

    祝青寒突然坐起来将她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祝青寒问。

    阙之桃安抚着刚刚因为惊吓而跳动的心脏,“我我。”

    祝青寒见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阙之桃眼一闭,豁出去了。

    “今天,我不小心听到了青楼两个门房的谈话,说说,粮食太贵,一些得病的花娘会被裹了草席丢出去,咱们要不要,把人救起来,送回岳县?我想着有楚娘娘的仙药,人总能救活的,而且而且,楚娘娘不是说了岳县的女人还是不够多吗,流民里有女人的队伍实在是少数。”

    一口气说完,阙之桃立刻又补充,“这只是我个人的拙见,如果这样的行动会让我们有暴露的风险,当然还是以任务为重。”

    祝青寒当然想去救,她没有理由不去救。

    她救的了这些被病因身体孱弱而被丢出来的枯萎生命,那些尚在青楼制服下受苦的鲜活生命呢。

    只要这个制度任然存在一天,她就永远救不完。

    烟华楼的马车一路跑,跑到扬州一处乱葬岗。

    驾车的龟公总觉得身后被什么东西跟着,但是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这大半夜的,除了他们来埋活人,还能有谁出门?

    没错,驴车里的女人都还活着,有些甚至只是身子孱弱了些,就要被拉到此处来活埋。

    若是以前,掌管青楼的人或许还会大发善心给那些实在马上咽气的置一口棺材,那些尚有口气,病的没有那么重的,请个大夫来瞧瞧。

    但是现在粮食实在太贵,她们就只能去死了。

    几个人正刨坑呢,却见马车里有几个个女人想跑。

    其中一个龟公立刻放下锄头,骂骂咧咧道,“跑个屁啊,你今天就得死这了!”

    那几个女人应当是几日没吃饭了,身体很是虚弱,下马车几乎都是掉下去。

    那龟公看急了,上前就要去把人抓回来。

    下一秒。

    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嘿,伙计。”

    那龟公还以为见鬼了,惊恐的转头。

    邓尔掐着他的脖子,狠狠用力,并且说完了剩下的话,“见到我你可就没命活了。”

    剩下的几个龟公也快速的被几个女兵收拾。

    她们驾驶着烟花楼的驴车回到城里,随后又把驴车放跑,一切做的不留痕迹。

    霍珍是烟花楼最普通的一个花娘,她生的算不上国色天香,因此生意一直都是普普通通。

    加上她身子孱弱,这才被放弃,带到乱葬岗活埋。

    她挣扎着想下爬下车,想要活下去。

    龟公转头来抓她的时候,她本想着认命了,没想到等到的是龟公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她被几个短发的娘子救了,短发娘子驾车把她们送到了一处院子里。

    霍珍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们这样肮脏而又低贱的人,是谁会刻意来把她们救回来,给她们吃的喝的,还让身子好一些的照顾那些病重的。

    霍珍甚至都忍不住想问那个带帷帽的娘子,和眼睛圆圆的娘子,不知道她们得的是什么病吗。

    她们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呢?

    张司马废了好一些周折,帮祝青寒打点好了城门小吏,而他自己则做着靠雪盐发财的美梦。

    这一仓库的刀剑其实并不算很多,将他们藏在稻草里面,车下的夹板下,轻轻松松就能就能装完两三个板车。

    张司马没兴趣去掀开帘子看祝青寒所说买的女人,他紧张的搓了搓手。

    “娘子,咱们约定好的盐?”

    祝青寒转头,邓尔立刻拿出一个不大的布袋来。

    张司马眼睛都亮了,他仿佛接过了沉甸甸的黄金,拿到手以后,他立刻打开袋子,果然瞧见装满了雪白的盐,为了辨别真伪,他还特地尝了一口。

    真咸,就是这个味儿。

    张司马笑嘻嘻的把布袋捆好,“娘子慢走,若下次你的主家还有想要换的东西,你下次来扬州的时候只管找我。”

    祝青寒微微点头,上了马车。

    张司马还算比较有售后精神,他一路看着祝青寒的马车队伍出了城,他才小心翼翼的揣着这包盐回到家里。

    他设置抱着这包盐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他寻思这个布袋子有点埋汰,得拿个精致的盒子装。

    就在他拿勺子分盐的时候,他发现了不对劲!

    这雪白的盐竟只有上面一层,盐的下面有一层他从未见过的透明的软绵绵的东西挡住了底下的细沙,这才使盐和沙没有混在一起,那透明的东西摸起来还有沙沙的感觉,若是只打开看表面,定会以为布袋里全是雪盐。

    “我靠!老子被耍了?”

    张司马气的都要翻白眼了,他居然被那个戴帷帽的女人给耍了!

    亏他第一次提出交易时,那个女人拒绝而又谨慎的样子让他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信任。

    张司马想起自己赔出去的武器,打点的钱,给她找板车稻草的钱,他气的一脚踹上了桌子腿。

    也许是踹的方式不对,又或许因为他是个弱鸡,总之桌子腿没事,他自己尖叫一声抱着腿在原地蹦跶了三步,随后又因为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张司马愣了三秒,气到流眼泪,“我的钱!我的钱啊!我居然被个女人给骗了!这女人背后的主家到底是谁!”

    张司马在家哭天喊地的时候,祝青寒的马车早就走了老远了。

    霍珍一路上都保持着小心翼翼和乖觉,至少从这些天的情况来看,这群人也并不是怪人。

    而救她们大概也是真的看她们可怜。

    霍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敢问,娘子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邓尔一边驾驶马车,一边回答道,“去剑南道的岳县,哪里是我们主家的地盘。”

    这是霍珍没听过的地方。

    霍珍又问,“恕我斗胆,救我们的理由是什么呢?”

    邓尔又答,“不为什么,就因为我们主家觉得岳县的女人还是太少,我们需要更多的女人来工作,做事情。”

    霍珍垂眸不语,“原来是如此。”

    邓尔这个人虽然现在长的高大威武,其实心思很细腻,她立刻意识到霍珍误会了,“我所说的活计是纺织,做饭,搬运东西,写字,算学,不是你以前做的事情,我们哪里没有那样的生意,是不被允许的。”

    霍珍眼睛瞪大,“当真?”

    邓尔笑了笑,“自是如此,在岳县只要肯干活就能吃饱饭,只要肯劳动就不会被饿死,至于那些得病了的娘子,我们有大夫,会尽力的治的。”

    霍珍觉得自己在做梦,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这样好的地方,是不是她正在做梦,还是她已经死了?

    霍珍掐了掐自己,好痛!

    是真的!

    “咳咳咳。”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霍珍连忙将头缩了回去,扶住了那个挣扎起身的女人。“婉娘,你要喝水吗?”

    婉娘曾经是楼里红极一时的花娘,可惜染了病,一样的被无情的抛弃。

    婉娘咳嗽了几声,又喝了些水,气若悬丝道,“多谢驾车的这位娘子,还有那位带帷帽的娘子,了我的心愿。”

    霍珍一脸懵,“什么心愿?”

    婉娘看像一脸疑惑的霍珍,想起了那晚的谈话,露出一个微笑,“这是我与邓娘子还有帷帽娘子的秘密。”

    驴车消失了,龟公也没有再回来,这件事成了烟华楼的未解之谜。

    穆迎知道,被拉出去的姐妹必死无疑而她的亲妹妹婉娘也在其中,她抗争过,抗议过,但是无法改变结局。

    一口薄棺材就是许多伎子的归途,她们大多活不过20岁,十六七岁就走的也是很常见。

    而今乱世,是连一口薄棺材都没有了。

    她忍不住忧愁的看向窗外,为她们祈祷下辈子别做个花娘了,做个清白人家的女儿。

    就在她难受万分的时候,一团纸条从窗外飞过。

    穆迎捡起纸条,她惊讶的瞪大双眼。

    因为字条上的笔迹赫然是她的妹妹婉娘!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我与姐妹们都被一个娘子们救了,救我们的娘子说,会把我们带回去治病,治病好了以后会让我们做纺织等活计,不会再让我们做皮肉生意,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是真的。

    娘子还说,她的主家所占之地,不会再有烟花柳巷,不会再有皮肉生意,所有的女人都要做正经的活计来养活自己,我想,也许将来的某一天,那位主家也会来占领扬州,因为此次娘子们来扬州就是为了换武器的。

    所以请阿姐还有楼里的姐妹们务必务必,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活下去,请等着那一天,我一定会来寻你。

    第44章 水泥

    44

    被救回来的女人们全部送到了一处院子里静养。

    青霉素对于没有抗体古人来说,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卫霜和胡似七等人带着口罩为她们清理身上的浓疮,不光要口服青霉素, 外伤也得消毒。

    胡似七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柔, 以免弄痛她们。

    来到了岳县, 霍珍整个人都安心了起来,医馆里面也都是娘子, 这些娘子们每天都来检查她们的身体,细心的替她们处理伤口。

    她们说这叫消毒, 霍珍不懂。

    但是医馆的娘子们说她们的病快好了。

    婉娘很是担忧,那白色的药片一瞧就不同寻常,她们每天每个人都吃,得废掉主家多少钱?

    而且她们还天天喝粥,每天还有一点点的肉。

    不过很快卫霜就拿着林以南开的账单清单来了, 卫霜亲切的说,“现在你们吃的药,当是贷款,也就是欠我们主家的钱,后续你们要用劳动来偿还。”

    婉娘的心这才放了下去,她性格稳妥,自是当起了姐妹们的发言人,她急切的说,“我们希望快一点做活计。”

    卫霜笑了笑,“等你们身子完全好全了以后,自然会安排你们学习和做活, 这一点不必担心,岳县不养闲人。”

    霍珍性格直爽, 她低头不好意思道,“我们被岳县,被楚娘娘救了,却空在这里浪费资源,不去劳动产生价值,当真是羞愧。”

    卫霜笑出声,“这些词语你在哪儿学到的?”

    霍珍实话实话,“我在院子墙角听了好些人路过谈话,久而久之,我也能听懂岳县的一些话了!”

    霍珍见卫霜和胡似七等人都被她逗笑了,她又是害羞又是不服气,脸红红的反驳,“这是当真的!我闲来无事就喜欢坐在墙角听他们说话,我今日早晨听到了,说什么水泥制成了,要开始修路,和重新修城墙了!”

    胡似七向来表情淡漠,也露出一丝丝微笑,“你消息倒是灵通,水泥确是是制成了,以后的路不会再有泥土了,是坚固而笔直的道路。”

    在春天快要过去的时间,低配版水泥终被周岩岩和王雪莲两个人研制成功。

    楚旋明白这已经是现在能够制作出来最好的水泥,石灰石,粘土,砂,这就是现在她所拥有的全部材料,也是低配版水泥的配方。

    至于将石灰石研磨成粉末这一步,楚旋直接让周岩岩和王雪莲搞了个水利锤。

    这个diy版的水利锤制作并不难,再加上楚旋有电锯,打火机等工具,大型的搞不了,搞个中小型的绰绰有余。

    用电锯将木头处理成空心,再用完好的木材搭建出一个结实的脚架,将空心固定在脚架上,随后用石头等工具增加水流量,而之后的事情有打火机和现成的黏土,一切的事情都水到渠成。

    倒是那些天一直跟着做实验的工人门盯着这水利锤大惊小怪了半天。

    “还,还能这样?这有水,他就自己锤了?”

    “这样就不用我们人力粉碎石灰石了,倒是轻松了许多。”

    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女工人切了一声,“所以楚娘娘说要多读书嘛,不然我们还使劲的人锤呢。”

    “多读书确实好哈。”

    全小田拿着话筒,走街串巷的宣传,“现在水泥制好了,街道的路和城墙全部都要重铺,水泥铺路要三天才能风干,大家上下班,上下学的时候注意别踩到了!”

    因得城墙重修,楚旋决定干脆原地扩大一圈岳县的面积。

    装修时的大锤小锤狠狠的派上的用场,先是用黑火药炸开大部分,剩下的小部分便用大锤子敲。

    杜月桂下班路上捂着耳朵,看着划了安全区域的红线,作为安全员的乔云英整大声的维持秩序。

    “离拆城墙的地方远一点!”

    “你们你们,走路避着点啊!”

    城墙彻底拆除了一部分后,后头来的流民就会去安排扯杂草,清理碎石,将要扩出去的区域清扫干净。

    扩建岳县是一向大工程,楚旋也前来巡视。

    所到之处皆得一声热烈的,“楚娘娘!”

    林以南跟在楚旋身后,“北街这块目前原城墙都拆除完毕,扩出去的地方清理干净后,就可以开始修建新城墙了。”

    林以南也有些兴奋,“这下岳县就要变得好大了呢,感觉比原来大一倍不止。”

    因为修建小型工厂的原因,原本就不算大的岳县显得更加拥挤,这下扩建了以后,家属区和工厂区还能分开。

    许多岳县的老旧房子她会直接拆除,选择一块地方新建宿舍楼。

    然后还会新建一些独门小院,总之一切都在慢慢的步入正轨。

    谢灼和阙之桃都找到了自己的活计,谢灼和阙之桃在纺织厂纺织,阙家兄弟之前一直在帮周岩岩和王雪莲做水泥实验,如今水泥制好了,他们就跟着铺路。

    这四个人做活都很不错,可能是因为欠款压在身上,她们工作起来十分卖力认真,估计秋收以后的小班长评选是少不了他们的名字了。

    楚旋一直传播的思想就是工人阶级有志气,自力更生创新业,人人都要以劳动为荣,工人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丢人。

    所以这四位被债务压的喘不过气的长安娘子郎君,对做工人完全接受良好。

    谢灼和阙之桃一起下工,二人小心翼翼的走在充分泥土灰尘的路上,谢灼转头看了看,“如此扩建,虽比不了长安,也比得一个中县,或者上县了。”

    阙之桃用手扬了扬灰尘,“我听说要拆好多旧房子,不知道咱们住的那个地方会不顾被拆呢。”

    谢灼回忆起他们四人同住的小院子,其实是非常的破旧的,他们打扫了才能入住。

    谢灼有些担忧,“说是拆了会重新建宿舍给人住,但是是好几个人住一间屋子,我不太习惯和不认识的人一起住。”

    阙之桃左右看了看,“我听说,要修新房子,但是不是人人都能买,第一得有岳县的户籍,得是楚娘娘的奴隶,也不是人人都能买,要抽签,不过工人分数高的先抽。”

    谢灼听的云里雾里,“你从哪儿听的这些消息!还有工人分数是什么。”

    阙之桃叉腰,“自然是不小心看到祝秘书在扬州写的,《岳县房屋出售政策》,至于那个工人分数大概就是工人中也有懒的和勤快的,也有干事认真的不认真的,还有一些平时做了贡献的,分数自然高些,而且房屋购买只能以个人,或夫妇双方名义,那上面还写的好多,我记不太住。”

    谢灼刚想说要不买个房子,随后又想到她的负债。

    麻了。

    城北的街道已经开始铺水泥路了,先在路上铺一层碎石子,然后用木框架框住,再倒上那个名为水泥的东西,再赶平,待到快干的时候,洒上一些水。

    水泥风干需要两到三天,为了道路的美观性,不许任何人留下脚印。

    谢灼和阙之桃小心翼翼的避开围了线的水泥区域,二人在一旁好奇的观看这传说中的水泥。

    “是灰色的呢,听说干了就好像一块大大的石板铺在地上一样。”

    “有点难以想象。”

    “我也是。”

    在食堂吃了最简单的一钱套餐,谢灼和阙之桃回到家里,开始算她们还有多少欠款。

    她们四个人每个月的工资除了最便宜的套餐以外,其他全部用来还钱了,毕竟有钱欠着心里头总觉得有块石头没落地。

    谢灼拿出还款的单据,在心里心算,“还差8200钱。”

    谢灼摇摇头,“我们还是别痴心妄想买房了,好好还债吧。”

    第45章 秋收事

    45

    转眼快到了秋收的季节, 河北的粮食危机也有所缓解,而本该是令人高兴的时刻,高羡却收到了一封江南道节度使写来的信。

    高羡有点疑惑, 江南道节度使司马池和他素来没有什么交情, 虽然双方都心知肚明, 他们就是造成大骊变成现在这一局面的推手,但是他们从来没有书信往来过。

    在打开这封信以前, 高羡思索良多。

    是谈合作?还是有什么情报?又或者是借兵借粮?还是杨角或者陛下有什么大动静,总之他想了很多。

    但高羡打开了信封后, 他沉默了。

    他尚且认为江南节度使司马池应该是个文化人,至少在他的认知上确实是如此,他自认自己也是个文化人,两个人文化人的交流不应该是这样的,这封信连个基本的开头问候都没有, 言语之粗鄙,用词之粗俗,可以看出写信之人的戾气有多重。

    高羡带着疑问往下看。

    你干嘛让你的女人来我扬州行骗?想要点破铜烂铁你直说,我给你就是了,毕竟咱们祖上说起来还是一家,按辈分我担得起你叫我一声三舅公,你有雪白的盐,你可以想和我换你直说啊,现在盐什么价?我肯定出一批武器给你啊,你至于搞的这样偷偷摸摸?我看你表面风度翩翩,实际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白脸!

    高羡:?

    高羡的面容有些抽搐, 他们祖上怕是不知道追了几百年才是一家,还三舅公, 这个老男人仗着自己年纪大真不要脸。

    还有,什么叫小白脸?难道像他一样胡子不刮脸不洗,粗俗!

    什么雪白的盐,河北道也很缺盐的好吗,他要是有雪白的盐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去换武器?他嘴里都淡成什么味儿了。

    还有,施妤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西丰县,他这是不知道被谁坑了找他撒气呢。

    高羡一路吐槽着看完了这封信。

    但同时他又思索着,雪白的盐,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技术还要偷偷摸摸的去扬州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既要的是武器,想必不是藩镇了,难不成是草根?如今乱世,是最易人才辈出的时候。

    难道又要出一个杨角了,不,这个人或许比杨角更聪明。

    施妤被仆人通报后才来,看完信,难得轻笑了一声。

    “少有看到这老东西气急败坏的时候,也少有看到你表情这么奇怪的时候。”

    她收起信,“乱世之中果然造人,看来又出现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骗司马池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楚旋并不知道自己引起的连锁反应,也不知道因为她司马池和高羡已经开始互相扯屌,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

    岳县的原本的东街和北街的水泥路已经铺好了,和原来朴实无华的土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旋走在坚硬而又宽阔的水泥路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自己好像在原来的世界。

    当然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恍惚,毕竟岳县现在的城建和现代比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东街的水泥路上现在还没有人,楚旋走了两步,又踩踏了几下,虽然已经知道这条路很结实,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踩一踩试试。

    毕竟这可是水泥啊,看穿越小说是一会事,自己真的搞起来又是一回事。

    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涌上心头,微风拂起她的短发,楚旋觉得穿越这件事虽然很惨,但是并不妨碍她在有限的条件和环境里,改变这个她讨厌的环境。

    杜小草和沈芦还有李朝本来想趁着下课的时间来东街看水泥马路。

    杜小草捂住嘴,连忙拉着另外两个人躲了起来,“是楚娘娘!”

    沈芦和李朝立刻躲了起来,“真是楚娘娘,楚娘娘也来看水泥路。”

    沈芦把声音放的极低,“不行,不能让楚娘娘看到我们!”

    早就看到三只人类幼崽的楚旋:……

    “你们三个是来看水泥路的?”

    三个小学生吓的一激灵,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对,不过现在是课间休息时间!我们才来看的。”

    楚旋其实不是很擅长应付小孩子,不过这三个小女孩倒是对着她一脸崇拜。

    这样也挺好的,女孩子从小崇拜的对象就应该是强大的女性,她们周围接触的女性是什么样,她们就会形成什么样的思维。

    杜小草见楚旋面色未变,大着胆子问,“楚娘娘,岳县要新修房屋一事可是真的?按什么工人分数抽签也是真的吗?”

    买房一事已经传开了,但是具体怎么买,什么人有资格买,说法又有好几种。

    楚旋刚想张口,但是看了看还没到她腰的小幼崽。

    楚旋还是蹲下与她平时,“修建新房一事是真的,不过怎么买,还未出条款。”

    杜小草的小脸一脸赞同,“就是,我就说怎么买还未出告示,让阿娘不必着急呢,昨日隔壁的叔婶还因得买房这事吵架呢。”

    沈芦则是踮起脚尖,“楚娘娘,买房有年龄限制吗,我和李朝可不可以买房呀。”

    楚旋又转头和另一个幼崽说话,“没有年龄限制。”

    三个小幼崽欢欢喜喜的走了。

    在岳县的人类幼崽里女性幼崽数量依旧劣势,既然在她治下,她并不想要男人依旧是多数,女人少数。

    她看向远方的正在搭建的城墙,邓尔正驾驶着谢灼用来充公抵债的马车。

    “楚娘娘,现在就出发去买人吗?”

    秋收之时,百姓有了喘息的机会,但是卖儿卖女的依旧存在,还有卖妻的。

    秋芸就是一个被自己的郎君典卖的女人,同样被典卖的还有她的大女儿和二女儿,一个五岁一个两岁。

    秋芸还生了一个儿子,儿子是金贵的,自然是典卖不得。

    吴河县随处可见这样的人,丈夫典卖妻子,女儿,不需要任何人同意,丈夫拥有他的妻子所有处置权。

    秋芸瑟瑟发抖,她昨天流了一夜的眼泪,求了她的丈夫一夜。

    她和她的两个女儿被标价一袋小米,其实这样的标价有些贵了,但是也有好几个婆子过来问,先是让秋芸站起来看了看身段,随后看着她牵着两个小女孩又摇头。

    “看着像可以生儿子的,但是怎么生了两个丫头了,这我可不敢买,买回去又生了女儿怎么办。”

    秋芸的郎君就像商品推销员,他笑着说,“生了儿子的,我们家有个儿子,这位娘子您看要不要考虑?这两个丫头带回去给口吃的养着,洗衣做饭伺候您到十来岁,嫁出去又是一笔彩礼。”

    那婆子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摇头,“生了两个丫头才生儿子,不划算。”

    也有人听说秋芸生过儿子,开问,“你们家儿子卖不卖,我给两袋小米!我们家要传宗接代的。”

    “去去去,儿子怎么能卖?那是香火。”

    最后一个笑容怪异的男人指了指秋芸的两个女儿,“丫头皮嫩,我喜欢。”

    秋芸的郎君后退两步,有些犹豫,周围的人也看懂了这人的来历,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笑容怪异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两个丫头被卖过去肯定没有好下一场。

    秋芸的郎君摇头,“这位郎君我这丫头皮糙肉厚,您怕是使唤不管。”

    “三袋小米,只要这两个丫头。”

    “行,您拿米过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秋芸浑身都在颤抖,她不停的拉扯着她郎君的裤脚,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乌黑的巴掌印。

    她在哭泣,母亲的本能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不是个好人,

    然而下一秒,她被嫌弃的踢到了一旁,“这两个丫头卖了就不卖你了,那可是三袋小米啊,晚上喝粥了,你还不高兴。”

    秋芸不敢反抗,只能哭泣,给要买她女儿的那个人磕头。

    当然没人理她。

    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也不会有人帮她。

    只是有人叹息一口气,可怜的两个丫头就要羊入虎口。

    秋芸此刻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她看着两个尚且懵懂的孩子,只能紧紧的攥着她们的手,哪怕她自己也浑身发抖。

    “这三个人我买了,五袋小米,外加一勺盐。”

    秋芸抬起头,是一个带着帷帽的娘子,她周围有好几个高大的短发娘子。

    那笑容怪异的人恶狠狠的盯了带着帷帽的楚旋一眼,一勺盐就足以让他没有办法再出价。

    秋芸瞧见那娘子的帷帽动了动,“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下一秒,她不顾脏污的抓起秋芸的手,“我要你恨他,他卖妻卖女,丧心病狂,不把你和你女儿当做人看,这样的人,不配做你的丈夫,不配做你女儿的父亲。”

    秋芸颤抖着嘴唇,“我我。”

    楚旋松开她的手,“那我便不买你们母女三人了。”

    秋芸立刻抓住楚旋的裤腿,“不,娘子!求求您了,求您买下我们,我恨他,我会恨他的!”

    楚旋点了点头,“从今以后,我是你的主家,你没有丈夫,你的女儿也没有父亲,明白了吗?”

    装满了女人和小女孩的马车以及板车被运回了岳县。

    路边的岳县百姓围观并且发言。

    不少女人有些感同身受,“好多都是因为生不出来儿子被卖的,我明明听卫管事说,其实生儿生女在男方呢。”

    “真假的?我不信,生儿生女怎么会在男人呢?肯定在女人啊。”

    “卫管事说的,你敢质疑卫管事?”

    “这!我不敢质疑卫管事,我就是好奇卫管事是不是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你还觉得我乱说去吧,好几个人去医馆查身子的时候都听卫管事这么说了!”

    “你们男人还不信!我要去找全管事让她给大家开会!我看你们还信不信!”

    “就是就是!”

    第46章 岳县成亲条款

    46

    楚旋没想到她带回来的女人和女孩们, 竟引得岳县的大部分女人们联名到了全小田和卫霜哪里。

    她们认认真真的问卫霜,生男生女到底取决于谁。

    其实引发此次女人们闹到这里,最开端的原因无非就是一句无心的感叹, 和一个男人随口的回答。

    随后就是无数句的反驳。

    但是这若是在一年以前的岳县, 女人们别说反驳了, 大部分的人和自己的郎君,儿子, 大声说话都要斟酌半天。

    而如今敢公然和男人叫板,自也是因为岳县人人都要做工的政策。

    她们挣的不必男人少, 如今各厂的工资不一样,有的人挣的还比男人多,再加上楚娘娘重视女子,她们在家中也自是说的起话。

    从前男主外女主内的平衡正在微妙的被打破。

    再加上有楚旋,各大管事们的强权压在上面, 为她们顶出了一片天。

    卫霜和胡似七刚给来看病的百姓换完药,就见着一群娘子寻了过来,她们的面色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和忐忑。

    “卫管事,上次您是同我们说生男生女取决于男人是吗?”

    卫霜此刻还有些一头雾水,她点了点头,“生男生女确实取决于男人,而不取决于女人的肚子。”

    那几个人这才松了口气,“方才我们斩钉截铁的说您说过这话,但是又怕是自己听茬了。”

    女人的肚皮不争气这样的话压在她们头上太多年,从七出中的无子这一条就能看出来。

    领头的那个娘子摸了摸头发,“那您能给我讲讲为什么生男生女取决于男人吗?”

    卫霜还未来得及回答, 全小田就不知从哪儿窜进来了,“讲, 自然是要讲,但是不光给女人讲,还要给整个岳县的人都讲。”

    那几个娘子眼睛里亮亮的,“当真?”

    全小田舀了一碗凉茶,“当真,我现在就去写告示,明天就讲,你们也喝凉茶下下火。”

    全小田来请示楚旋演讲的内容。

    楚旋正在空间里打字完善岳县律法的最后段落,她睁开眼睛,头也没抬,“你决定就好了,用科学再加上神神鬼鬼的传说,百姓们会不听吗?”

    全小田欢欢喜喜的出门了,又到了她最喜欢的自由发挥时刻!

    最后一个字敲定。

    楚旋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岳县里的女人终于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对的了,也终于知道反驳。

    那这份律法也终于可以公布于众了。

    又要开大会了,杜月桂下了工,去医馆买了一个钱的凉茶。

    胡似七贴心的拿出竹筒和芦苇管,“这样可以边走边喝,在听会的时候也可以喝,喝完的竹筒和芦苇管拿到医馆来给我们回收就好。”

    杜月桂捧着凉茶一边走一边喝,引得一旁的百姓们纷纷询问,“这是楚娘娘赏给你的饮料?瞧着和管事她们喝的很像!”

    “这是医馆的凉茶。”

    “那我也去买一杯,免得等会开会的时候口渴。”

    开会的地方刚刚修建好,这地方叫会议广场,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区域,然后围绕着圆形的区域又是一层一层的阶梯。

    开岳县大会的时候,百姓就坐在阶梯上。

    杜月桂远远的就瞧着几个熟人,捧着凉茶就坐了过去。

    乔云英和江海儿略带了些兴奋的说,“今天全管事要讲的就是关于生男生女到底在谁的问题!”

    杜月桂吸了口凉茶,“隐隐约约有听说。”

    江海儿双手环抱在胸前,“从前我婆婆还活着的时候,成天就说我肚子不争气,生不出来儿子,最后这个小老太太不愿意吃饭,活活饿死了,要是她还活着,我可真想让她来听听这大会!”

    岳县大会没有人敢不来,来的前头的就坐在前头,来晚的人自然就做后头了。

    谢灼和阙之桃都是第一次参加岳县大会,她们舍不得买凉茶,挑了个位置席地而坐。

    全小田本来想写个演讲稿,但是后面决定放飞自我随便讲讲。

    她拿起小话筒,“今天大家来参加岳县大会呢,主要是我想传达一下楚娘娘的意思,大家都知道楚娘娘是仙人,仙人看我们就如同蝼蚁一般。”

    底下的人没有人反驳这一话,楚娘娘确实是仙人,楚娘娘一个不高兴就能弄死他们。

    这是岳县人的共同认知。

    “所以生男生女到底取决于谁这个问题,我也亲自去问了楚娘娘,你们猜楚娘娘怎么说。”

    “她说,生男生女就是取决于男人!我说复杂了你们也听不懂,总之就是我们身体里有一种叫做染色体的东西,男人的染色体是两种,而女人的染色体是一种,这两种染色体一种会生女孩,一种会生男孩,所以生男生女完全是随机的,并且取决于男人。”

    谢灼惊讶的说不出话。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饶是长安贵女的她,也总能在女眷的宴会上听到生男生女这样的话题。

    女人的肚皮不争气,上至皇宫妃嫔皇后,中到官员富商妻妾,下至地里劳作的农妇。

    这几个字贯穿了整个大骊所有阶层的女人。

    阙之桃转了转头,发现岳县的男人们脸色都精彩极了,他们似乎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想反驳但又不敢出声,在脸上显现出极其精彩的转换。

    而不少女人则是得意洋洋,一脸挑衅的看着他们,仿佛在说。

    你瞧,生不出儿子可是因为你们的错哦。

    全小田又接着说,“楚娘娘是仙人,自不可能用这样的事来骗我们,楚娘娘还说了,生儿子并不能永远的传递血脉,生女儿能传承血脉!因为女人身体里有一种叫做线粒体的东西,可以传承上千年!她建议我们这些凡人,真想要传承血脉,生女儿才是正确的!”

    这下本来忙着挑衅男人的女人们也震惊了,生女儿竟可以传承血脉,男人反而不能!

    阙之桃再次瞧瞧的转头,果不其然,这群男人的表情更精彩了!她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这样精彩的表情。

    底下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毕竟谁也不敢反驳全小田,之前是有这样的例子的,有个男人在会上反驳了全小田,并且十分的义愤填膺,最后被赶出岳县了,临被赶出去时路的鼻涕眼泪乱飞,还一直下跪请求原谅。

    那场面,给众多岳县百姓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当然,只有全小田知道,为了怕他暴露岳县的存在,直接把他噶了。

    “可是女儿不能进祠堂,也不能也不能扫墓啊,我们死后的香火如何办?”

    全小田又拿着话筒,“那就把规矩改了,让女儿可以进祠堂,可以扫墓不就行了,这样简单的事,有什么可苦恼的!”

    这话,好像非常的有道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岳县的百姓们再度陷入沉思。

    他们在思考,在岳县生男生女有什么区别吗?

    首先男女都可以做工,拿的工钱差别不大,甚至纺织厂的的女工们工钱比有的男人都多。

    其次,女儿也可以读书,小学堂里女孩男孩都有。

    最后,生不出儿子被人笑话。

    如今大家都在岳县了,应当也不会笑话别人了。

    他们的思考能力有限,便只思考出了这些来说服自己。

    散会后,很多人又想,生女儿是传承了血脉,但是没有办法传承姓氏啊。

    第二日,会议广场告示区。

    告示区已经很久没有贴告示了,如此瞧见这么几大张纸,百姓还以为是招聘信息,立刻就有几个起的早的围观着看了起来。

    现在的百姓也是识字的,知道看告示要先看标题,只见标题大大的几个《岳县成亲条款条例》

    几人皆是一惊!

    自从楚娘娘来到岳县,岳县没有一对新婚夫妻,因为大家都是楚娘娘的奴隶,没有奴隶主的允许,哪里敢擅自结婚,如今瞧见这条例,反而觉得安心了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在后头的人就大喊,“前面的阿姐阿兄们,大声的念念,让咱们后头的人也听听啊!”

    五保好死不死的就挤在前头,自认倒霉的他大声念道,“本条款条例适用于岳县以及将来扩张区域所有人,第一条,成亲年纪,双方不得低于20岁,禁止未满20岁成亲,怀孕,生子,这个禁止20岁以前生子标了红线,说明是严禁的!”

    旁边立刻就有人算,“和大骊原来的比,差了竟有五岁呢,在大骊15岁就可以成亲了。”

    “咱们现在在楚娘娘的治下,你提什么大骊,不要命了?!”

    “多谢这位大兄,我新来不久,还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

    霍珍和婉娘来的晚,因此只能靠前头的人念,她们听着。

    五保又念,“严格实行婚姻自由、一妻一夫制度,括号,一妻一夫指,男人只能拥有一个妻子,女人只能拥有一个丈夫,男人纳妾,外室等行为,皆算重婚罪,括号完毕。”

    这一条其实对大多数底层百姓来说关系不大,因为很多人连娘子都娶不上,更别说纳妾了。

    谢灼和阙之桃两两相望,双眼震惊,纳妾也许在底层百姓这里见不到,但在长安绝对是超级常见的一件事。

    楚娘娘竟不许纳妾!

    “成亲必须双方完全自愿,拒绝包办婚姻,括号,即包括父母在内的第三方强迫他人婚姻的行为,如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是一种错误的观念,你想不想成亲,想和什么样的人成亲,应当由你自己做主括号完毕。”

    这一条激起的反应反而是最大的,“意思是以后我的孩子我还不能替他挑选对象了?”

    “意思是你可以挑,但是你孩子同不同意,愿不愿意又是一回事,你不能强迫,强迫你就是犯罪了!”

    “这这这,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竟要取消了。”

    后头就是一些,夫妻在家庭中地位平等,夫妻双方婚后姓名不变,不允许加冠夫家姓氏,夫妻双方都有参加生产、工作、学习的自由,另一方不得阻碍。

    五保念的嗓子都要冒烟,一旁有人给他递水,他连忙吨吨吨连灌三口。

    “子女可以随母姓,可以随父姓,括号并不是男性才可以传承姓氏,女姓的姓氏依旧可以传承,括号完毕。”

    身后传来激烈的讨论声,“随母姓,那不是会被人以为是上门女婿吗。”

    “生孩子多伤身体啊,随母姓怎么了,你们男人什么都不出!”

    五保眼冒金星。

    “非婚生子默认随母姓,单身女性拥有生育权,并且受法律保护,非婚生子是女性一个人的孩子,生理上的父亲没有资格争夺抚养权。括号,如果人对想要非婚生女性闲言碎语,包括但不限于,荡妇羞辱,父不明,等等种种让本人感到困扰的言语或行为,发现一次直接赶出岳县及其后续扩张区域,不留任何余地,请大家谨言慎行,括号完毕。”

    这一条几乎全是整个条款条例最长的一条,而且处罚力度最重。

    并且它接在随母姓还是随父姓的下面,这就会让很多女人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

    我不成亲,生个孩子不就好了?这样孩子还是自己的。

    霍珍和婉娘已经被这一系列的条款震的瞳孔地震,她们知道岳县好,但是没想到这么好,竟连不成亲生孩子都是鼓励的。

    阙之桃抚摸着下巴沉思,这一条对想要孩子又不想成亲的娘子很友好啊。

    总之告示区已经吵翻天,接下来的废除休妻,只有和离,婚后是夫妻双方共同财产等。

    霍珍和婉娘是打定注意不成亲的人,听着一旁的女女男男吵翻天,她们捂着耳朵快步的走了。

    但,不管如何,《岳县成亲条款条例》正式实施。

    第47章 成立妇联

    47

    谢灼觉得自己来到岳县的这些日子, 瞳孔地震就没停过。

    “你你你你是说,楚娘娘要成立那个什么妇联,让我当妇联的主任?”

    林以南点头, “就是这么个事, 这是你的调令。”

    谢灼看着自己面前这张调令。

    因为开展工作需要, 现将谢灼同志从岳县纺织厂调动到岳县妇女联合会任职。

    审批人:楚旋

    谢灼一个头两个大,审批人甚至还是楚娘娘。

    谢灼茫然, “为什么是我?”

    林以南很老实的摇了摇头,“这个,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例行公事。”

    谢灼崩溃了一分钟,她认命的抬起头,“妇联是做什么的?”

    林以南思索了一下,“保障妇女的权益。”

    “妇女的权益?”

    “前几日颁布的成亲条款里面的权益, 和楚娘娘规定的女人总有独立的户籍,你觉得每一个女人都可以享受到吗?现在在岳县,地方还小,尚且还可以管到,等将来楚娘娘扩了疆土,一定会有很多享受不到她们应得权益的女人,如果她们享受不到自己应得的权益,这个时候她们需要向谁求助?”

    谢灼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的许多,“所以这就是妇联建立的原因。”

    林以南点头,将调令递给了谢灼。

    谢灼方才还觉得调令烫手, 如今知道了妇联背后意义,她依然觉得烫手, 不过调令背后滚烫的责任。

    但是她还是想搞懂,为什么是她。

    据她所知,管理层里有许多出名的娘子,再下头也还有林秘书和温秘书,她们每一个人都是优秀而强大的女性,为什么是她呢。

    她刚来岳县不过才两个月啊。

    谢灼提出想见楚旋。

    林以南愣了愣,“我带你去府衙,然后问问祝秘书吧,毕竟我也没有权力直接见楚娘娘,而且府衙为妇联专门设立了办公室,你过去正好熟悉一下。”

    这是谢灼第一次来到府衙,这里被改造过,每一间办公室上头都挂着写有名字的木牌。

    温叶抱着文件穿梭在府衙的小路上,她急急忙忙头也没抬。

    差点撞到林以南她才抬起头,“林娘子。”

    随后她又向旁边的谢灼,她露出一个恭喜的笑容,“呀,谢娘子,恭喜选中做妇联的主任。”

    祝青寒昨夜就没怎么睡,成亲条款的颁布,让她这边汇总的事情更多了,早上问楚旋要了一瓶黑咖啡才让她此刻精神百倍。

    从前那个跟着楚旋逃亡时最讨厌喝苦涩咖啡的小娘子终究也是长大了。

    祝青寒揉了揉酸痛的腰,“你想见楚娘娘?”

    谢灼有些忐忑不安,“可以吗?”

    祝青寒飞快的写了一个批准条,盖了章。“拿这个去县令府,在门口守着的士兵会放你进去的。”

    谢灼接了条子,“谢谢。”

    谢灼走了,林以南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是谢娘子呢。”

    祝青寒低头继续处理文件,“楚娘娘有她自己的考虑。”

    但是祝青寒知道,她看人不会错的。

    县令府门口。

    今日是王霞飞值班,她看了条子确定是祝青寒的笔迹和章后,开门放了谢灼进去。

    王霞飞还十分体贴的提醒道,“进门最左拐是楚娘娘的办公室。”

    县令府内的装潢内饰,枝繁叶茂都无法引起谢灼的任何兴趣,更何况她在长安住的宅院,比这好看多了。

    到了楚旋的办公室门口,她犹豫再三,还是屈指敲门。

    “楚娘娘,我是谢灼。”

    一道沉稳的女声传来,“进。”

    谢灼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来之前她想了很多措辞,真正近距离见到楚旋以后,她反而什么都说不出了。

    楚旋的桌子上摆着很多文件,她见到谢灼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甚至还把桌面整理了一下。

    楚旋率先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选你做妇联主任?”

    谢灼已然忘记了自己措辞,她呆呆的点头。

    楚旋把手放在桌子上,叹息着感叹,“你能在那样的条件下质问宋儇,我又怎么能让你只做一个纺织女工呢?”

    谢灼的脑子嗡了一下。

    如果她想的没错,楚旋说的是她前世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楚旋瞧见她满脸写着疑问,开口道,“你不用管我为什么知道,这不重要,其实我很庆幸,庆幸你重来了一世。”

    谢灼已经停止了思考,“为什么?”

    楚旋低头道,“因为我们都是女人,也因为,我懂在那样的处境下,你说出那番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谢灼眼前一片模糊,重生这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她也对自己暗示,那只是一场梦。

    但是她清楚的记得濒临死亡的感觉,眼看着大骊山河破碎,她身为女儿身什么都做不了,清楚的记得宋儇质问她为何从贼,眼里的鄙夷。

    而这一切,除了她以外还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个人还对她说。

    很庆幸她重生了。

    谢灼哭的很大声,重生以来的所有情绪被宣泄而出。

    她恨,她恨宋儇,恨杨角。

    难道她又想进杨角的后宫吗?她只是想活着而已,她们又有什么错呢?

    为什么宋儇可以为了活着抛下长安,抛下大骊龟缩汉州。

    为什么她就要被鄙夷,就因为她是女人吗?

    楚旋抽了几张卫生纸,等谢灼哭的差不多了递给她。

    “擦擦吧。”

    谢灼的情绪和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红着眼眶,“让楚娘娘见笑了。”随后,她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不过,哭出来我觉得舒服多了。”

    楚旋替她擦去眼角最后一滴泪,“所以,你现在还想问我为什么选择你了吗?”

    谢灼彻底摆脱了前世的阴影,她捏着卫生纸,接受了自己即将承担的责任。

    随后她抬起头,一脸真诚,“请问妇联主任的工资是多少啊?我还欠着债呢。”

    霍珍和婉娘等人住在一个给她们分配的院子里,大家也都找到了各自的活计。

    最近新开了个成衣厂,婉娘在里面做绣娘,只在光线最好的时候绣,天稍微暗了一点点都有发光的仙器照着。

    是楚娘娘怕她们熬坏了眼睛。

    霍珍下工回来,正在院子里舒展筋骨。

    突然听到一整敲门声,她打开门,是个陌生的娘子。

    霍珍疑惑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谢灼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是谢灼,妇联主任。”

    霍珍点了点头,“喔,好像在告示上看到过。”

    “能请你给院子里娘子们带个话吗,还有几天就会发招小吏的告示,妇联也会招人,你们有没有意愿来妇联工作?”

    霍珍彻底把门打开了,并且邀请谢灼进去。

    “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她们还没有下工呢。”

    谢灼点点头,“我可以在这里等她们回来吗?”

    霍珍性子直接,她脱口而出自己的疑惑,“谢娘子是问了很多娘子,还是只问了我们?”

    谢灼目光坚定,“我只来找了你们。”

    霍珍更摸不着头脑了,“你为什么会想着邀请我们来妇联工作呢?”

    谢灼直接回答,“因为我怕你们不报名。”

    霍珍:……我想问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霍珍又换了一种问法,“为什么你一定要我们报名呢?”

    谢灼清了清嗓子,“因为妇联的工作岗位只招收女人,而我知道淋过雨的人,也会给别人撑伞。”

    霍珍沉愣了片刻,“那,想去妇联工作也是要考试的吧?”

    谢灼点头,“要考,分笔试和面试。”

    谢灼当真是很有毅力,霍珍从窗户里瞧见她一个个的等姐妹们回来,每回来一个人她就会上前去告诉她们。

    “我希望你们能报妇联的岗位。”

    直到最后婉娘去医馆喝了凉茶回来,谢灼对她也说了这样的话,最后她确认每一个人都传达到了,方才离去。

    因得谢灼,从扬州回来的姐妹们聚成一团,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

    “她对我说的好认真,她一点点都不嫌弃我们吗,我听说她从前是京城贵女呢。”

    “那个妇联的全称是什么来着?”

    “岳县妇女联合会。”

    “那进去都做什么工作呢?”

    “教育和引导妇女自尊、自信、自立、自强,动员妇女投身建设,工作,代表妇女参与管理层会议,维护妇女合法权益,倾听妇女意见,反映妇女诉求。1”

    “霍珍,你了解的这么透彻?!”

    霍珍此刻有些不好意思,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那你们都没回来!我闲着没事干就和她聊了几句,问了问!”

    婉娘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咱们想要过的更好,去报名这次的小吏考试总是没错的,人总是要往前看,往上走的。”

    “而且谢娘子都那么诚恳的邀请我们了,那我们就去报名试试?”

    “你以为报名了就能进啊,那也是要考试的,笔试加面试呢。”

    “你们一个个嘴上说着再考虑,其实都偷偷的问了她!”

    “要是我进了妇联工作,那些个侮辱女子的,我非把他阉了不成!”

    “这个问题就算咱们没靠进妇联也可以像妇联反应吧,刚刚霍珍不是说倾听妇女意见,反映妇女诉求?”

    “对唉,咱们不就是妇女,咱们也有反应的权利呢!”

    第48章 发展科技

    48

    岳县要招一波小吏, 事情已经传开了。

    又细将现在的产业分为各个部门,军事部、司法部、经济部(商业)、交通部、兴农部、文教部、外交部,民生部, 科研部, 九大部。

    并且将各管事上升为部长, 以后不叫管事,得叫部长了。

    其中妇联下属司法部, 硬性要求妇联工作人员必须全是娘子,其他岗位则没有对性别报招有要求。

    县城中竟还隐隐约约有了备考的气氛。

    杜月桂选来选去, 最后报考了外交部,她很羡慕前全管事,现外交部部长全小田说话的那股劲,有时候明明自己不是那么想的,但是听了她的讲话以后, 就会立刻转变思路。

    当然,杜月桂并不知道,这叫洗脑。

    虽然没人知道考试考什么内容,但是总觉得走在马路上的人脸上都透露着一股私底下偷偷学习的表情。

    岳县的小女孩和女人多了起来,大街上随处可见走动的女人,女孩。

    这放在现在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可能。

    以前走在路上都是问吃了吗,一起去食堂吃点?

    现在走在路上问的就是,你报的哪个部门?文教部?冯部长脾气可不好。

    升职这件事,有人欢喜有人忧。

    虽然忧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发现自己成为科研部部长的施嫦。

    她就差没有晕过去。

    随后她快速找到楚旋提出自己的诉求,“我就想当个摸鱼的普通人, 我什么职位都不要,我不要当什么部长!”

    楚旋正忙着出考题呢, 见她闯进来头都没抬一下的丢了一包魔芋爽给她。

    “我天天都给你吃辣条,我这还有泡面螺蛳粉。”

    施嫦依旧气,“我管你什么泡面螺蛳粉,一听就不好吃,我再说一遍,你就让我当一普通人行不行!”

    楚旋出完最后一道大题,“这还真不行,你在这坐会,我去给你煮一碗螺蛳粉,你一边吃,我一边给你看个东西。”

    施嫦意外的乖觉,坐在椅子上吃着魔芋爽,熟练的抽楚旋桌子上的纸巾擦嘴。

    然后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哪里飘来一股臭味儿。

    施嫦看着楚旋端进来的那一碗米缆,她疑惑的问。

    “味道是这碗米缆散发出来,这就是你让我吃的东西?”

    楚旋淡定的拿了一个空碗,她往自己的碗里挑了些螺蛳粉,淡然道,“虽然它闻起来臭,但是吃起来香啊。”

    施嫦十分谨慎,见楚旋吃了一口以后,才拿起另一个空碗往碗里拨了些螺蛳粉。

    就在她忐忑着入口的一瞬间,鲜、辣、酸味儿在口中蔓延。

    她下一秒她狠狠的嗦了一大口。

    楚旋拿出平板,放在二人面前。

    施嫦不可置信的转头道,“不会还要学吧不是已经学完了吗。”

    楚旋也嗦了一口粉,“不是,我只是想给你看个东西。”

    楚旋给施嫦看的东西很简单,无非就是她穿越前她的祖国朝代发展的纪录片。

    施嫦一边嗦粉,吃豆腐泡,腐竹,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

    前面的记录她虽觉得新奇,但是并没有太大震撼,因为大骊和华国的发展历史是有一些相似的,再加上这个发光的板子也折磨了她好些日子,所以她的注意力还是在螺蛳粉上。

    直到纪录片的画面来到华国的汤朝。

    施嫦放下碗,认真的看着。

    良久,“这汤朝,和现在的大骊很像,后期皆是宦官掌权,天子沉迷享乐,又有农民起义,百姓民不聊生。”

    再往后,汤朝灭亡,中原分裂为数十个国家,战乱频发。

    施嫦似乎是带了些惋惜,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汤朝的灭亡是不可避免的,就像现在的大骊一样。

    再又往后,出现了一个人系统中原,他深知五代十国武将治国的危害性,所以他重文轻武,文人统治国家。

    这个朝代很富有,百姓们皆安居乐业。

    就在施嫦松了一口气时,异族入侵,皇帝放着名将不用,赔钱求和,以至于后来异族攻入都城,就连皇帝都被抓走了,更是签订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

    其中皇帝的皇后,妃子,公主,皆被抓去抵债。

    看到这里,施嫦狠狠的将碗放在桌子上。

    楚旋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施嫦螺蛳粉都不吃了,她认真的看了起来,看到了最后一个朝代,游牧民族入侵了中原,不与他国交流抑制了科技的发展,盲目自大的以为自己是世界最强。

    与此同时,西方的国家正在大力发展科技,文艺复兴。

    施嫦在平板面前都急死了,“西方的这些国家发展的这么好,肯定来打啊!庆朝的科技落后太多了,这怎么打的过!”

    西方国家联手攻打了庆朝,庆朝被迫签订丧权辱国条约。

    施嫦无奈的闭眼,发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声音,“看的我觉得生气,又屈辱。”

    看了许久,为了休息眼睛,楚旋关了平板。

    她将碗里有些泡涨的米粉吃完,“你现在知道,科技有多么重要,落后就多么可怕了吗?”

    施嫦闷闷的不说话,碗里的螺蛳粉也没有动,一个个朝代的巅峰时刻在她面前展现,但又很快凋零,而最后的庆朝让她彻底意识到科技的发展有多么的重要。

    如果楚旋真的赢了这场群雄逐鹿之争,而不发展科技的她们,最后不还是会变得和松朝,庆朝一个下场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肩负起这份责任,发展科技,让她们的领地变得更强大的责任。

    施嫦将碗里的米粉一口一口的吃完,“我这个人,从小就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志愿,虽然天玉在我身上,但是那是师傅和师祖们的遗愿,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就会带着天玉隐姓埋名过一辈子,不参与党派之争,也不参与藩镇交战,但是今天,我想发展科技,而且是大力的发展,领先每一个藩镇,不,也要领先那些西方的国家,我不想让历史重演,既然我们决定争夺天下,那我们打下的江山,建立的王朝,就要是最强的,她不光是在中原最强,放在整个世界,也要是最强。”

    第49章 考试

    49

    阙之桃报在告示上看来看去, 在报经济部和妇联之间纠结了很久,就在她准备去妇联报名处登记的时候,看到经济部的排着的队伍, 她在原地站了一分钟。

    因为经济部的队伍里女人少的可怜。

    大骊对女子推崇文静娴淑, 温柔大方, 至于民间的女人就更不用提了,她们也许学过怎么做饭, 怎么伺候公婆,怎么收敛自己的脾气, 甚至学过如何让自己变得更美,但是她们绝对没有学过怎么样做生意。

    以至于做生意这门行当一直被男人牢牢掌握,很多女人从未接触过,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自然而然的就不会报。

    阙之桃和阙英卓阙语堂出生在商户之家, 家中背靠谢灼的父亲谢琦,在江南虽比不得扬州那些知名富商,但也是吃穿不愁,所用所食,皆是金贵之物。

    阙之桃从小就学执掌中馈,管家理事,家中两个兄长要饱读诗书,又要学习经商之道。

    若是将来落榜,也不至于家中生意无人接手。

    但是她的两个兄长显然没有什么天赋,算账要算错,看原料看不懂, 什么季节该卖什么,脑中毫无商机。

    阙之桃却很是聪慧, 她看原料一看一个准,春卖什么料子,夏卖什么料子,她很清楚,有时候也会出些点子,比如抬高价格再找个由头说便宜多少,看似降价,实则抬价。

    她的阿耶总是望着她摇头,“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否则我何需担心后继无人啊!”

    但是她的智慧光环还未持续多久,阙家败落也不过短短数月之间。

    像她这样的娘子有多少呢?不说像她这样家中有生意的娘子,就说有机会接触到店面,铺子的娘子有多少呢?阙之桃扒着手指数了数。

    她的表姐谢灼,但谢灼已去了妇联做主任,还有一个谢灼说很眼熟,从前疑似贵女的张部长。

    可是她们大概都是官家娘子,学的是如何做当家主母,如何执掌中馈,不似她,从小就接触生意,也清楚门道。

    算来算去,整个岳县竟只有她一个会做生意的娘子。

    阙之桃的目光又落在妇联的排队的队伍上。

    是她们!从扬州救回来的娘子们在排队。

    她们有的面色坦然,有的颇为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也有的好奇四处张望。

    阙之桃数了数人数,竟一个不少的都来了。

    霍珍朝后头说着话,“来都来了,这么扭捏干嘛,你瞧报名的人不是挺多的吗。”

    阙之桃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走向经济部的报名处。

    虽然只是远远的望了一她们一眼,甚至一个对视都没有,但是她仿佛感觉到了一种无形而又奇妙的存在,把她们捆绑在了一起。

    妇联不缺她一个,但是经济部是真的很需要她。

    谁说男人才能做生意,女人就是贤内助,她偏要去试试,女人也可以开铺子,女人也可以做生意,而且做的比男人好。

    阙之桃走到经济部的队伍末尾,站定。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望着她摇头,可惜她是女儿身了。

    岳县除了年龄不够的青少年和年纪已经大到没有精力的人以外。

    大部分的人都报名了此次小吏选拔,说白了这就是明摆着往上爬的机会,而且公平公开公正透明。

    杜月桂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她一直想要往上进入管理层,并且她也听到不少消息,说是要离扩张领土的日子,不远了。

    那时候楚娘娘治下的百姓若是更多,那她再想进入管理层,难度就加大了。

    所以能在岳县升到管理层是最好的。

    杜小草最近下学回来以后知道自己的阿娘在专心备考,所以她乖巧的自己洗衣服,也给阿娘洗衣服。

    杜小草在院子里忙碌的迈动她那小短腿,噔噔噔的跑来跑去,洗完衣服又将地扫了一遍。

    咚咚咚,有人敲门。

    “练兵队巡查。”

    杜小草长高了一些,不用踮起脚就能开门。

    “王娘子,我阿娘在屋子里,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杜小草抬起头看着王霞飞,惊讶于她的头发又变短了。

    但不得不说又高又健壮的王霞飞就算除去练兵队这层身份,也断然没有人敢招惹她。

    王霞飞点了点头,转头继续巡逻。

    这是练兵队的巡逻政策,24小时都有人在各街道巡逻,还会随机敲门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或者有听到隔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这是让岳县居民很有安全感的一件事。

    尤其是女人和小孩。

    许多被楚旋买回来的女人都带着孩子,她们刚开始十分的害怕,后来知道了巡逻政策后,也安心了住了下来。

    秋芸就是其中一个,她刚刚通过岳县居民的考核,从暂住证换成了卖身契的户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有这么期待能够签到卖身契的一天。

    秋芸脸上的死气沉沉渐渐消散,她变得话多且爱笑。

    她连忙跑过去打开门,对着王霞飞笑,“王娘子,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

    这是秋芸人生中第一次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住一个带了小院子的小屋,她体会到了没有父母,没有男人的舒适感。

    时间和空间完全是由她来决定的,她不必看男人的脸色,也不用看父母的眼色。

    她在院子的墙角栽种了一些野花,她会把扫帚放在院子的最左边,而她和女儿都吃食堂,她也不必早起起来做饭。

    最让她目前担忧的事情就是,她去几家工厂都报了名,录取结果还没有出来。

    两个孩子到了强制性上学的年纪,等她找到了工作,府衙就会立刻让她背上一笔贷款,将两个孩子强行送进小学堂。

    秋芸没有说不的权利,但是她知道,在岳县想要养得活自己,认识基础的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是必须的,她自己也学了,自然也不想女儿们当个文盲。

    秋芸还有个很好奇的对象,就是住在她隔壁的杜娘子。

    杜娘子也是一个人带着女儿,不过听说杜娘子是铸币厂的财务,秋芸觉得自己现在虽然认识了两个字,但是任然带着土气,而杜娘子有一种读过书的气质,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秋芸暗自为自己打气,今天一定要和杜娘子搭上话。

    杜月桂不知道她隔壁住了一个想和她说话但是又不敢的娘子,她此刻正在床上翻来覆去,明天就是考试的日子,她有些紧张。

    杜小草似乎是感受到了杜月桂的紧张与烦躁,她的小手轻轻拉着杜月桂的手。

    “阿娘会考上的。”

    第二天,岳县所有报名的人都带着一副毅然决然赴死的表情奔赴各场地。

    楚旋瞧着众人的表情,在心里默默吐槽,到也不用抱着必死的决心,以后还会再选的。

    卷子是拿楚旋空间里的家用小型打印机打的,差点没给这个幼小而又可怜的机器干到冒烟。

    楚旋很感激自己当初头脑一热买了一堆a4纸回来,现在派上了超级大的用场,不光这次考试,平时管理层的办公和文件也是用的这样的纸。

    杜月桂在密封线外写上自己的姓名,开始答题,前面的选择题,判断题考验的是灵活的逻辑思维。

    直到做到后面的解答题大题。

    1请说说你认为大骊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2请问你觉得做小吏需要做到什么?

    3请说出你现在的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花销去向。

    杜月桂在第一题犯了难。

    说实话,在楚娘娘来到岳县之前,她对大骊就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她连皇帝是谁都不知道,她知道最大的官就是县令。

    后来的一些时政消息,那都是她从来视察的管事哪里偷听来的,还有她自己遇到管事打听的,渐渐的,她也东拼西凑对大骊目前的现状有了一个认知。

    蝗灾,皇帝昏庸,起义军,各地的节度使把持着军队。

    本来只是想着开阔一下自己的眼界,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考题。

    她运气也太好了!

    杜月桂可不管考场里别人唉声叹气,一张卷子翻来覆去的声音,她拿起细小的炭笔就开始做答。

    第一道题最难,第一道题写完以后,后面的就顺手多了。

    她翻过卷子,将前面的题再检查了一遍。

    自信举手,交卷。

    头也不回的在一众考生惊讶羡慕嫉妒的眼光中潇洒的走出了考场。

    不得了,这感觉可太棒了,他们全都在为第一道题犯愁的时候,自己已经全部写完走出大门了。

    这感觉也太爽了吧?

    第50章 图书馆

    50

    现在的中原是乱的。

    流匪或山匪占有一两个县, 拒不缴税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节度使们并不会有所动作,因为县实在是太小,现在行军打仗非常的亏, 所有人都在养精蓄锐, 等着互相大战三百回合。

    一个杨角打穿了长安他们都没动弹一下, 一两个流匪算什么?

    楚旋现在的举动被他们归为不足挂齿的小虾米。

    然而这个不足挂齿的小虾米所治人口已接近上县,百姓早已完成温饱指标, 甚至开始追求起一些精神上的东西。

    原因来自于这次的考试的第一道大题,1请说说你认为大骊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很多人懵了, 他们只知道好像有个农民起义,至于大骊为什么还变成这样,他们那儿知道啊。

    关键是那个铸币厂的财务交卷还特别快,于是他们心理压力更大了。

    于是交了卷,大部分的人出来一脸哀嚎, 门外全部充斥着同一个问题,“大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这我那儿知道,我这辈子以前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现在是楚娘娘,我能知道就怪了?!”

    有人摸了摸脑袋,“写不来总不能空着啊,我就写了因为蝗灾,估计能得一点分吧。”

    “唉,谁知道大骊为什么变成这样啊,只能问部长们吧。”

    楚旋时刻关注着岳县的舆论和百姓心理变化。

    她定的做工时间比较宽裕,留给人休息的时间很充足, 但是这样做就有一点坏处,许多人闲了以后, 有丈夫的女人怀孕的几率就大大增加。

    虽然卫霜已经将排卵期的算法传了出去,女人们也都会算,但下班以后太闲是个大问题。

    上辈子作为社畜深受加班制度摧残的楚旋是绝不可能把工作长拉到10个小时及其以上的!

    于是岳县的图书馆诞生了。

    全小田接到任务,火速在会议广场拿着话筒开始宣传。

    她装作叹气的样子,“你们这次小吏考试都考的不好吧,第一道大题这么简单,你们怎么就答不会呢?”

    底下的答道,“这不能怪我们啊,我们在此之前就是一个文盲,我们哪里懂这些啊。”

    “就是就是,再此之前我连字都不认识。”

    还有人彩虹屁,“我现在只认楚娘娘,大骊什么的我可不管!”

    也有人说公道话,“我们确实不太懂这些,我们也没有渠道去了解啊!”

    全小田拍了拍手,“对啊,你们自己都知道是吧!你们没有渠道去了解外面的事情!这次你们考的太差了,楚娘娘看着很是失望,你们自己说,你们对得起吃的楚娘娘的米和肉吗?”

    底下的人都羞愧的低头,“原来楚娘娘对我们寄予厚望。”

    “我实在是太对不起楚娘娘了,我考的那么差,不光后面第一个大题,前面我考的也很差。”说完还掩面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全小田瞧他那哭的还挺实在,眼泪鼻涕乱飞。

    全小田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所以楚娘娘决定开放一所图书馆,让你们有空都去里面借书看,下次小吏考试的答案也许能在里面找到,也让你们开拓眼界。”

    李富贵举手,“图书馆是什么呀,全部长?”

    全小田点头,“图书馆就是楚娘娘珍藏的一些仙书,你们凭借自己的员工木牌抵押去借阅,暂时只能在图书馆里看,不可以拿回家。”

    “我我能看书了?又是识字又是看书的,我现在当真是个文化人了。”

    “楚娘娘的仙书啊,一定要看,里面会不会有成仙的法子。”

    “全部长,那个什么图书馆什么能去看书啊。”

    宣传完毕,全小田转身打了个哈欠,把小话筒递给她部里刚考进来的杜月桂。

    “你去还给楚娘娘,我给你打个条子,门口的人才放你进去。”

    这是杜月桂来到外交部工作的第七天,她有些时候觉得自己还是像在做梦。

    录取名单出来时,她是以外交部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去的。

    虽然这次录取的人不多,除了妇联一次性录了20多个人以外,其他部门的录取人数都是个位数。

    她连忙接过这名为话筒的仙物,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从前做百姓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很神奇,能发出巨大的声音。

    现在拿在手里也依旧好奇这黑黑圆圆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杜月桂来到从前的县令府,出示了带有全部长印章的条子,守门的士兵便开门放她进去,并且告诉她楚娘娘的办公室怎么走。

    杜月桂紧张的都来不及观看房子里盛开的鲜花,埋头按照士兵的指示一个劲往前走,等会还得让楚娘娘在条子上签字,才算她东西送到了,被楚娘娘接收了。

    到了。

    杜月桂的心脏怦怦跳,她屈指轻轻敲门。

    “楚娘娘,我是替全部长来送话筒的。”

    杜月桂的声音说的很轻。

    过了大约两秒,里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女声,“进来吧。”

    杜月桂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入,刚想迈过门槛,却惊讶的发现地上没有她的下脚之处。

    地上全是书。

    楚旋蹲在地上,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说话。“我马上把书理一下。”

    杜月桂哪儿敢让楚旋为她腾路,她火速的把话筒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把几本书叠在一起放在一旁,再踏进这间屋子。

    楚旋发现自己伸手伸了个寂寞,杜月桂一系列动作实在是太快。

    她尴尬的起身,将话筒收回空间,接过杜月桂递过来的条子,在上面签名。

    杜月桂接过条子,对着楚旋的签名沉默了两秒,楚娘娘这么写一定有她的用意,是我不能揣测的深意。

    对,一定是这样的!楚娘娘写字不可能鬼画符的!

    楚旋拿了瓶酸奶给她,顺便寒暄着聊天,“你这次成绩考的很好,第一道大题答的很不错。”

    杜月桂本来还在想楚娘娘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但马上又想到条子上写了。

    她点点头,“本来是我自己平时问部长们学到的,没想到真的考。”

    杜月桂的眼睛被楚旋手上那本精美包装封皮书所吸引,封皮的色彩绚丽夺目,勾勒出她从未见过的图案。

    楚旋瞧她盯的直勾勾的,就把书递到她面前。

    “看看?”

    杜月桂紧张的话都说不明白了,“可可以吗?”

    杜月桂忐忑的接过这本楚旋本来打算放回去的童话书。

    她翻开第一页,被精致的彩色图画所吸引,有图又有文字,很快就吸引了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古代人。

    里头的故事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海底生活着一群漂亮的人鱼。

    她兴致勃勃的看下去。

    只是越看她的表情就充满了别扭感,直到完整的看完了这个故事,她合上包装精美的封皮书。

    她小心翼翼的问,“楚娘娘,我可以发表意见吗?”

    楚旋点头。

    杜月桂大着胆子说了起来,“我觉得这个故事里的人鱼的想法,有一些问题,她似乎为这位所谓的王子奉献了一切,失去了歌声,忍受着尖刀的痛苦,最后还化成了泡沫,这一切,有意义吗?”

    杜月桂其实说的很委婉了,作为一个经历过饥荒,蝗灾,又被夫君一家抛弃的女人,杜月桂完全理解不到这个故事不说,她甚至一度在内心发出不少疑问。

    为了一个人放弃声音,为了拥有双腿,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最后还化成泡沫,她是不是傻啊。

    楚旋收起童话书,“所以我才打算把这本书收回去,不放在图书馆里,只不过刚才看你对这本书很感兴趣。”

    这番话说的杜月桂怪不好意思的,“看来外表精致漂亮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好的。”

    阙语堂和阙英卓在小吏考试中成功上岸,对本来就熟读诗书的他们来说,最后的大题不算难。

    岳县图书馆今日开放,只允许限量的人去看书。

    因为场地有限的原因,容纳的人数有限,所以现在暂定的是每天限量。

    阙英卓早早的就起来,天都还没亮,他不信自己排不到这个限量。

    那可是楚娘娘的仙书!他得第一个看!

    然而他实在低估了岳县百姓对于仙书这件事的热情,等他到的时候,图书馆门口已经排了长队。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身高只到他腰的小朋友用稚嫩的声音催促着她的小伙伴,“我都说了四点钟就要起来,你们看,都这么多人了。”

    还有年纪较大,“没想到我这一把年纪也能看上书了。”

    也有人反驳他,“这位大兄,都说了限量,你今天可不一定看的上呢。”

    “现在才几点钟,我就来排队了,我看不到?我这年纪也不想考什么小吏了,我就想看看书是什么样子,还有楚娘娘的仙书又是什么样子。”

    “谁不是呢。”

    又等了许久,阙英卓昏昏欲睡,才等到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来开门。

    他很成功的排到了限量,午休或下午下工就可以来看书。

    阙英卓拿着那图书馆入门凭证别提心里有多欢喜。

    同事,“阙郎君这份文件这里是这样写的吗?”

    阙英卓:“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可以第一批进图书馆看仙书啊?”

    同事:?

    阙英卓终于等到了午休的时间,午休的时间人不算多,大部分的人都想等着晚上下工来慢慢看。

    图书馆不算大,简简单单的几个书架,长排桌椅,上面贴着保持安静的标签。

    阙英卓在书架上挑花了眼,这样包装精致的书,他可别说看了,听都没听说过。

    这材质摸起来就和大骊的纸不一样。

    最后他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一看标题,《川菜:麻与辣的结合》

    阙英卓轻手轻脚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翻开第一页,他的瞳孔就开始地震了。

    这这这这竟然有图,而且这图有颜色不说,还和他肉眼所见的菜品几乎一模一样。

    不愧是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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