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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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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你可醒了。”支时安见圣伯鱼一睁眼便扑上去,“阿姊说,您这次是体内那股力量压得太猛,以至于气息混乱,才晕倒的,您用禅虹了?”

    “嗯。孤无碍了。”圣伯鱼从床榻坐起,对着不远处的支音问道,“殷夜辰呢?”

    支时安不等支音开口,抢着答道:“她好像太虚弱了,要了挺多炭火的!殷昭给她安排了女兵照料,就被安置在李小姐帐子边,军医反正说无事,主上勿忧!不过,主上,昨晚竟然是她背您回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圣伯鱼皱眉,昨日自己虽然虚弱,但在殷夜辰背自己时也尚未彻底昏厥,也是到了军帐才彻底放下心,“嗯,殷小姐格外怕冷,支时安,你去命人多送点炭火过去,对了支音,速传信与玄部司,边境出现人猴。”

    “什么是人猴?”支时安摸了摸头,看主上和支音神色肃然,“这是很要紧的么?”

    “人猴是媸椤族驯养的一种椤兽,凶猛无比,寻常人无法杀它们,唯有玄师和巫族可镇压。可照理说,当年的人猴都被玄师镇压了,如何会再出现?”支音不解。

    圣伯鱼撑着腿坐在榻上,盯着房内的炭火思索片刻,又看了眼手上的细痕。

    “兴许是昨日的山崩雪裂,或许是孤昨日在深渊下催动的漩涡?亦或许是孤的王族之血?”

    支时安好奇:“主上,为何你非得觉得是你的问题,兴许是殷夜辰呢?她玄术了得,之前我与她去城西老玄师那处,她与老玄师盟誓遭受反噬也不需要怎么调养。这人猴说不定是她不小心放出呢?”

    “她这般强大么?”圣伯鱼脑中忽然晃过昨夜的一幕。昨夜他斩杀完雄兽后,便执剑向密林进去,分明有看到,那雌兽身上有藤蔓缠绕。

    “主上,那位老玄师我们是见过的,且国师司明比殷夜辰还年长八九岁,纵然是国师与之盟誓,若是遭受反噬,绝不会好受。”支音顿了顿,看着圣伯鱼欲言又止,“属下以为…”

    “以为什么?”支时安靠近支音。

    “属下疑心,她是身负巫族血脉。”支音小心得看了眼主上,“主上,属下见您似乎对她有些兴致,之前有所疑心,却不敢胡言。”

    “有巫族血脉会如何,不少玄部司的人不都带点巫族血脉么?”支时安看向太子,有些懊恼,小声道,“毕竟主上似是心悦于她,若是巫族,倒是有些可惜。不过当初上垚王族定下阏珂尚且无事,殷小姐她那似有似无的巫族血脉,在意作甚!”

    素来面如寒霜的支音脸上有了些古怪的表情,看支时安不解

    “当初殿下引入阏珂是为了他们的巫术,溯源术,且阏国是唯一明目张胆暴露自己身份的巫族。世上其他巫族几近遁隐。唯有些许身负巫族血脉的玄师入世。且殿下如何能与巫族一道!”

    而那阏珂定然与殷小姐不同。

    “够了,支音!”床榻上传来厉声!

    支音一怔,自知失态:“属下这就退下,只是还有军事,主上,三城已然攻下两城,尚有一城久攻不下,似是刹丽王秋槲来守城了。”

    “孤知晓了。”见主上有些不耐烦,支音便退了下去。

    “支时安,给孤滚出去!”

    支时安皱了皱眉,嘀咕着出去:“主上醒来第一件事便让我照看殷小姐!繁琐可怕之事都给了阿姊。还得骂我!”

    圣伯鱼脑中依然想着殷夜辰昨夜所说的的那句:圣伯鱼,我尽然能为你做到这份上!

    他不由从榻上起身。她究竟是何意,昨日的刹丽王为何质疑她,她难道是山黍人?昨夜自己气息打乱,加上水猴出没,倒是忘了这一遭。

    圣伯鱼踱步之时,恰好看到案上堆着的一封玄色绢帛密信。看完密信后,他扯过一旁的外衣,踏步走出军帐。当圣伯鱼进入殷夜辰帐内时,恰逢殷昭与李扶苑也在帐内,众人见太子,纷纷行礼退出帐子。

    而圣伯鱼却径直走向披着狐裘烤火的殷夜辰,拉开她的狐裘,揭开脖子上的白绸。

    “你颈侧的伤竟然未化脓?”

    “殿下,昨夜夜辰所受的伤不重,小支大人又给我送来药。夜辰的伤口竟也无大事。”殷夜辰起身,“殿下,您可是好些了。”

    圣伯鱼坐到她身侧:“多谢你昨夜背孤回来。”

    “昨夜您晕倒前已经道过谢了。”殷夜辰将双手从袖口伸出,朝着炭火张开。圣伯鱼伸手,将她的右臂袖子挽了上去,果然,手臂上有红痕。

    殷夜辰皱眉,问道:“殿下,昨日竟然还注意到了这个?”

    “阿辰,昨日孤赶进密林,见到雌兽被藤蔓缠绕?”

    他竟然看到了!殷夜辰看向他审视的双眼,面上毫无波澜,缓缓道:“我手上有曾齐留下的五行铜币,就是用这铜币做的障术罢了。”

    “哦?孤听司明说过,这五行铜钱用于占卜是极好的,若是用来与水猴对抗恐怕不太行吧?”

    “然也,所幸殿下来得及时,否则夜辰便真的被那雌兽剖心了。何况,夜辰的虽未有国师大人的天赋异禀,可后天勤奋,修得的玄术未必不如国师。”殷夜辰将右臂的袖子放下,凝眸盯着身边的人,“殿下,昨夜您明明气息混乱,纵然力竭也斩杀了两只人猴,为何您今日便恢复了。寻常人若是被媸椤王剑反噬,应当不会如此轻易恢复。昨日回到军营后,支音与支时安见你如此,都不慌张。殿下,这为何?”

    “啊,上垚镇压媸椤王族多少年,便得到古剑多少年,孤且不是第一次用剑,自然知其反噬之威,身边之人亦是知晓如何将孤恢复。倒是你,你如何知晓那么多?”圣伯鱼见她语气生硬,不知为何,心中便有些气来。

    “峋阿山书院本就有巫族玄师往来,夜辰既然一直在苍先生身边,知晓这些,又有何怪异?”见殷夜辰这般说,圣伯鱼却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将其拉进,俯视着眼前人。

    “哦?那你给孤解释下昨日刹丽王秋槲所言!你与刹丽王是故人?与你母亲是何关系?你与山黍人之间…”

    “殿下!我与刹丽王并不相识!”殷夜辰拂开他的手起身,面上浮冰,“圣伯鱼,我在来边境前,殷相便疑心我是山黍王姬,来都城和来他府上是蓄谋已久,只因山黍王后曾师从峋阿山书院。可圣伯鱼,倘若我真要做什么,早就四年前知晓你心悦于我时,便潜伏于你身边或是杀了你。毕竟彼时两国止戈不过两年,我若是王姬,怎么能不恨你!还有,倘若我真是王姬,我又为何请来南家军和浔家军助你!昨夜那么多次机会,我为何不杀你!”

    她说着便起身从床榻边那处雁林,递给眼前之人:“既然如此,殿下不信我,当初不必说得这般好听,也不必将雁林交付于我!”

    见她反应,圣伯鱼自觉理亏,他拉过殷夜辰的手腕,将她与自己拉进,直视她问道:“你既知晓孤四年前心悦于你,那如今呢?”

    殷夜辰仰头看他,盯着他深渊般的眸子。若与四年前的比,四年前他尚且有几分少年桀骜,如今的他倒是满腹城府。殷夜辰缓缓叹气,不再看他。圣伯鱼见状,皱眉将她的脸扳回,迫使其与自己直视。

    “殷夜辰,孤四年前在书院,是可以放纵自己心悦你。但如今,孤在战场,便是不可!你可知几百年来,三国发起的大大小小的战役有多少,孤生于战场,长于战场,将士战死,流民颠沛,生离死别,这些便是孤最早所识。四年前,孤同你说过,孤征战各国,一统人族,兴许当年你只觉得这是一个储君的野心这般简单。可除了野心外,孤想要的是各国之间再无嫌隙,世间永安,而以战止战虽是有些残忍,却也最快最有效的策略。”

    “几百年来的战役…”殷夜辰脸色突然发白,轻声喃喃。

    圣伯鱼有些不忍,将手从她身上放下。

    “孤想尽快一统三国,身边便容不下逆贼。阿辰,你是山黍人亦或是禾郡人,或真如你所说的来自南境,这些孤都不在意。唯有一点,孤不希望你与孤站在对立面。”

    殷夜辰抬头看着他,视线落在他的脸侧和他脖颈鼓起的青筋,正色道:“我并非山黍王族,我也知晓自己是谁,我来自南境!我只是苍先生养大的孩子罢了,访学结束,我就离开了。”

    圣伯鱼的眉头紧锁,向外走去。

    本已经走出帐外,他又转身回来,回头对她说:“访学结束你也可以留在上垚!过几日,我便派支时安送你回都城!等战事了了,我便回来找你。”

    他走后,两个女兵进来添炭。

    殷夜辰坐到镜子前,拿起一旁的梳子,开口道:“右边这位,可否留下帮我梳头。”

    右边那名女兵看了左边的一眼,眼中有丝紧张。左边生完炭的不敢多留,便退出帐内。

    女兵小心上前,拿起木梳,轻轻梳着头发,陪笑道:“小姐头发好,我手笨,怕梳不好,要不要唤旁人来!”

    殷夜辰看着镜中五官方正的女兵,低声道:“迦楼罗,你帮我梳过多年的头发,怎么忘了。”

    女兵俯身,离殷夜辰更近些,道:“大人,迦楼罗近几日一直藏匿女兵之中,无人发现端倪。”

    殷夜辰转身,将迦楼罗手上的木梳拿了过来。

    “迦楼罗,新院长可曾联络与你?”

    “不曾,苍先生只让迦楼罗听命于您,新院长是知道的,怎么会来调遣我?”

    “秋槲见到了我与圣伯鱼一道,且我身上还带着雁林,此事定会惊扰我们的新院长!”

    “难道是五年前那桩事?新院长相助山黍国的协议么?”

    因夜辰隐隐不安。

    “那桩协议里还有一条,他们想要我嫁与骆舢!”

    “什么?”迦楼罗诧异看了眼帐子周围,“当年新院长骗秋槲说您是山黍王姬,那秋槲见了你后,他万一将此事告知院长可如何是好?院长素来厌恶上垚,若院长知晓你与太子还未断干净,必然大怒。”

    “这个疯子,恨透了上垚国主,又只敢借山黍之力攻打上垚!”

    迦楼罗忍不住忧心:“若是院长找来,怎么办?”

    “若他找你,你便告诉他,我在上垚查巫族之事!”

    “大人,若是他自己查到辛亚?”

    “那便让他去查吧。辛亚是苍先生的故人,倘若他知道了辛亚,应当知晓我为何留在上垚。”

    迦楼罗皱眉,想起另一件事。

    “万一院长知晓太子给您雁林之事?”

    殷夜辰拿起案头上的雁林,面上浮现忧色:“知道便知道。只是我更担忧,倘若太子知道,三国战不止,源于我族,会如何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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